“明年年初就能拿钥匙,到时候我们可以在这个院子的中间搭个天棚,然后种上些葡萄藤,这样夏天的时候就有一片阴凉可以用来喝酒打麻将了。”在荣爵驿尚未完工的88栋四合院里,石磊正在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即将到手的这一亩三分地儿。蔓蔓则坐在东厢房里建筑工人遗留的马扎上,木木地看着他在这个尚且只能称为工地的豪宅里意气风发。
“你喜欢吗?”石磊回过头问。他个子不高却很敦实,是个矮矮壮壮的汉子,略显粗燥的黑脸膛上透出健康的红润。
蔓蔓撇了撇嘴:“我更喜欢开放式的别墅,这种大院套儿让我觉得压抑,住在这儿就跟地主老财似的。”
“我就说你不懂得风水,那些洋房别墅都是样子货,四面漏风根本拢不住财气,还是四合院最实惠,墙圈住的都是咱们自己的。”石磊卖弄似的,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摇头晃脑的说:“宅以形为体,以水为脉,以地为根,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筋骨,以门户为冠带。如斯,是事俨雅,乃为上吉……”
幸好有墨镜挡着,要不蔓蔓的白眼儿早翻上天去了,她挤兑道:“得了,透着你上过大学,人家堂堂政法大学就教你这个?别的不说,这么大个院子四面高墙,院子里出点什么事都没人知道,两个人住你就不糁得慌?”
“白嚼!谁说就咱们俩住,嘎大个院子刚刚(读四声)舍得让你操持么?咱不得请个清洁工和保姆啥的?实在不行,院子里再养两条大狼青儿,黑来比啥防盗门都好使。”石磊停下脚步,他一着急嘴里就带出乡音。
幸好蔓蔓在经历了这两年的折磨以后已经基本上能听懂,但她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不会吧?你打算在五万大洋一平米的别墅区里养狼青儿看家?请保姆好倒是好,可就你那脾气,家里有了外人你还不天天担心丢东西?”
“有你嘞!有你嘞!”石磊霍的转过身,走进东厢房揽住蔓蔓,笑眯眯的眼睛里欣赏和期待的神色很真切:“我把你这么个排场老婆摆在家里,又妥帖又精明,还担心个甚?”
蔓蔓闻言一激灵,立刻拿开石磊的手,正色问:“摆家里?谁说你能把我摆家里了?我还得上班,还有我的工作,你趁早别指望把我当家庭妇女。”
石磊有点意外:“你还工作个甚?结婚以后咱家啥都不缺,挣钱捞世界有我,你只要在家享享福,使唤使唤保姆不就都齐了?平时串串亲戚,逛逛街,实在觉得没事干也不怕,过两年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就有你忙的了。”
“你们家不该挖煤!”蔓蔓眼珠一转,突然认真起来。
石磊呆了一呆:“那作甚?”
蔓蔓从马扎上站起来,她先狡谐地亲了石磊一下,用手摩娑着石磊的脸颊笑嘻嘻地说:“该养猪!猪肉现在天天涨价,你肯定发财。”
突如其来的香吻让石磊愣了一愣,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涮了,摸摸脸上新鲜的口红印子,偏偏又不好发作:“这……且!那你倒说说,咋盘算的?” 。 想看书来
嫁个有钱人 3(2)
“这些墙围住的都是你的,对吗?”蔓蔓迈出东厢房的门槛,站在房檐下环顾着琉璃瓦装饰的精致院墙,不瘟不火的说:“那么过上三、五年,等我在闲散中废了以后,我也就成了这堆砖头的一部分了。”
石磊一愕:“什么你的我的?我们结婚以后,这些同样是你的呀!”
“是吗?是我的?”蔓蔓略微回过头,浅浅的笑容中捎带着一点点轻蔑,斜睨着石磊问:“从哪里看出来?就因为我能使唤使唤保姆、串串亲戚逛逛街、和你睡觉外带生孩子喂奶,所以这院子就是我的?”
石磊看出蔓蔓的不屑,语气就更腻味了些:“蔓蔓,你不满意可以商量……”
“我要支配权。”蔓蔓冷冷地打断了他:“我不知道最终你肯给我多少支配权,但是如果让我放弃自己的发展机会,那么我就要得到相应的支配权。否则,我还是觉得维持现在的状态更好,我们以现在的关系享受着彼此乐意提供的,同时保留着各自的选择机会。”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农民的憨厚便从石磊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严肃和精明。他抄起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眯着闪烁不已的眼睛,嘴唇努了努却没有做声。
“呵呵!生意人……”蔓蔓也抄起双手交叠在胸前,没回头,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蔓蔓!我想你并不了解。”石磊的嗓音没变,但慢吞吞的、精准的措辞听起来和刚才已经完全判若两人。蔓蔓没回头,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石磊的语调里多了一份城府和斟酌。顿了一下,石磊继续说:“我知道你在要求什么,也不是不能把掌家的权力交给你。但是我想问问,你掌管过钱吗?你知道我指的并不是你的工资,我问的是大钱,比如几千万,甚至……也许是十好几个亿。”
“没有。”蔓蔓无法否认这一点。她转过身,发现东厢房阴影中那个男人正看着她,不管是眼神还是姿态,都隐隐地让她感觉到“坚硬”。
“所以你并不知道财富的控制权会给你带来什么,美人儿。”石磊缓缓地从阴影里走出来,重新站在阳光下面对自己俏生生的未婚妻:“这不怪你,很多人都像你一样,在没有理解财富的副作用之前就想发财,甚至在发了财之后仍然不知道自己和危险有多近。我想我现在不把掌家的权力交给你,你当然会认为我在算计你、在提防你。不过我向你保证,我是为了这个家好同时也为了你好,至少暂时我不能那么做。”说到这里,石磊注视着蔓蔓的眼神重新柔软起来。
蔓蔓将信将疑,尽管她很容易把石磊的话当做托词,但石磊的眼睛里有些东西又让她难以否定。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石磊坦诚的笑起来:“宝贝儿,我看这样吧!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能够理解财富会给你带来什么副作用,你就为咱们掌家。其实,这也正是我期望的。”
嫁个有钱人 4
蔓蔓看上去有点颓废:你猜得蛮准的,即便是我嫁给他,我也只能是丫鬟挂钥匙——当家不作主。
Z:那么关于嫁与不嫁,我想您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蔓蔓:可是他倒也没完全拒绝,他只是认为我需要做些功课。
Z:什么功课?
蔓蔓:用他的话说,是“了解财富的副作用”。
Z:哦?这是他说的?他说的没错,甚至很难得。
蔓蔓抬起头:这么说,你同意他?
Z:是的,我想您也许应该重新评价您的未婚夫,他绝不仅仅是个用Boss袖口擦鼻涕的人。
蔓蔓饶有兴致的欠了欠身:那你能不能帮我做做这个功课呢?
Z:我不知道我和您谈的内容是否能让您的未婚夫满意。不过我建议您回忆一下,石磊先生的前妻是怎么失去家庭的?
蔓蔓的眼神里带出一丝轻蔑,冷笑:哼!那个女人?是我把她扫地出门的。
Z:嗯,为什么您会这么做?
蔓蔓眉毛一挑:这能怪我吗?谁让她那么嚣张!
Z:我没有指责的意思,但我需要您对她的描述,比如“嚣张”这个词就是我要的!
蔓蔓:什么?
Z:她的嚣张,是一种自我膨胀的表现。但据您介绍,这位女士不过是个中专都毕不了业的“小玩闹”。也就是说,抛开财富不谈,她跟本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但因为她是财富名义上的主人,便以为自己不再是自己,这是一种非逻辑化的、情绪上的自我膨胀。
蔓蔓:没错!如果那时她不是石磊的太太,就根本什么都不是。论能力,她一不能跑业务、二不能管人事,如果石磊不反对,她也许去做做销售勉强还凑合,凭脸蛋儿拼潜规则呗!论修养,既不读书也不听音乐,每天除了逛街、蹦迪就是到办公室欺负我们,她也不想想,要不是石磊在那儿戳着,公司的职员们谁把她当回事啊?天天丢人现眼还自以为得意,招人看不起,纯属小人得志!
Z:也许招来的不仅仅是鄙视。这种情绪上的自我膨胀会让自己丧失人际好感,面临失道寡助的局面;而一旦招致怨恨,更意味着潜在的危险。
蔓蔓一乐:比如被我这样的人暗算,对吗?
Z:如果她懂得约束自己的膨胀,在财富的烧灼下不失去客观的自我评价,那么也未必就一定会落得如此下场。
蔓蔓:这就是石磊所说的“财富的副作用”吗?
Z:这是富贵逼人的第一招,“让你的情绪变得亢奋,嚣张放肆,在待人接物中不知不觉间就充满了戾气”。而且这种情绪上的作用,是在潜意识中完成的,即便是我们脑海中有对抗它的意识,也不一定能抵挡它的无孔不入。
蔓蔓:这么说,石磊所说的并不都是托词,也许他真的担心我逐渐变得像他前妻一样。
Z:我们不去追究他对您的要求是不是托词。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不要因为富有而变得乖张暴戾,保持客观的自我评价,不被财富烧灼得忘了自己姓什么,这的确是安全的掌握财富的第一课。
蔓蔓表现出些许的喜悦:他不像看起来那么差劲吗!
Z:我的感觉是,您的未婚夫也许没学过什么礼仪,谈吐也未必就高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缺乏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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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有钱人 5(1)
交通还算顺畅,这在北京二环路上可以说相当难得。石磊驾驶着自己的Land Rover神行者II在车流中平缓地前行,不知是因为蔓蔓坐在身边,还是因为刚看完话剧《开心麻花儿》意犹未尽,反正他心情不错,正随着CD里的钢琴声轻轻吹着口哨。
蔓蔓的副驾驶椅斜斜的半躺着,她浑身松弛地倚在靠背上,眼睛眯眯的看着车窗外,正在心中用那洗练的音符为华灯初上的街景伴奏。
口哨声停下来,“想吃什么?”石磊问。
“嗯……我也饿了,你想吃什么?”蔓蔓正沉浸在音乐深处,依然专注的看着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