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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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浪漫-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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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做一辈子真正的亲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坦陈

  应致治窝在沙发中发着呆,想他妈妈,想任亦,想Auther,想他们在英国为时不久的时光,甚至想到素未蒙面的任亦的爸爸。思绪散乱无章,毫无结论。连窗外的天色迅速黯淡下来都没注意到。
  有那么一个时刻,思绪抽离了,失却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没有黑夜、白天,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冷与热,一种深邃的空白席卷了他,甚至无法感知自己的身体。灵魂像空气,像无限扩展开的维度,只余下雨滴穿透的声音。
  量变到质变只是一瞬间,介怀与释然也同样如此。或许是十来年的心结已蓄积够久,那位卢老太太的话只是触发的契机。
  本该说再见,早该说再见。过去的永不再来的每一天,都已经在同他的执念说再见。应致治在结束的时刻才终于承认。
  他倒在身后的沙发上,有心窍通了的快*感。这种微妙的轻松和喜悦,必须要和人说说。像从无人知晓的秘密空间苏醒过来般,他扭动脖子四周看了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雨打树叶的声音,雨砸在窗棂上的声音,雨沁入花盆土壤中的声音,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加上室内发暗的色调和闷闷的冷意,使房间逼仄起来。应致治被逼迫地躺不下去,跃起走动。
  他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拉开一半。不过是中午,已然有了傍晚的感觉。楼下小花园的圆形水池边有个人撑着格纹雨伞坐在那里,极为醒目。虽然上半身和脸均被挡住,但是他辨得出来那是林清平。似乎坐了很久,裤子能看到的地方都湿了。
  雨势已经从“从容”变成“愤怒”,应致治不懂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想喊他,话到嘴边,却噤声。
  林清平的右手突然向池台伸去,拿出什么东西端详着。定睛细看,竟是一大束荷花。撑伞人似一派闲适心情,缓慢转动把玩,花朵随之上下翻飞。片刻,又去转动伞柄,砸在伞上的雨便划着弧度飞溅出去。
  应致治感到茫然。不甚明了在暴雨中呆坐的林清平是何种心情,想必不是什么好心情。他在心里默念,数到30还不上来,他就开口叫他。然而下一秒钟,对方就起身离开了。
  移动到门后,居然带着一丝迫切。敲门声过了许久才响起,几乎要显得他是个傻瓜了。
  林清平将伞扔在玄关,头发、衣服都在滴着水。手中还拿着那一束花,人已经将他拥在怀里。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冷却的黏,不舒服,但应致治没有挣开。
  林清平轻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子。他的气息划过他的脸颊,最后抵达唇边,满是雨水的味道。应致治下意识地舔了一下。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暴虐和不易摆脱的纠缠,结果对方只是加深了这个拥抱——再三。抱的紧紧的,似制作准备下到崖底的藤那般不安的紧。几乎是异样和尴尬的。
  林清平很快放开了他,将花束抵在他胸前,“给你”,然后走进房间去换衣服。
  应致治低头傻傻瞧着荷花硕大的苞蕾,是深粉的颜色,紧紧闭合着。底下一大把光秃秃的茎,磊落异常。“你去西湖的吧,这不是摘的吧?”
  林清平边套着上衣边走出来,“雨下的太大,断桥那段没什么人。我快速跳下去,采了这么多,荷叶层层叠叠,还有风,根本看不见我。我上岸的时候看见一条鱼跳起来,吻了一朵盛开的花。”
  “真的?”
  “假的。”林清平瞅到阳台养着不知名绿植的玻璃瓶,就要往那边去。“刚到湖边雨就下疯了,人全都挤着往回窜。这卖花姑娘撑着根本挡不住雨的遮阳伞从容不迫,我就把她剩下的花全买了。”
  “人比花美?”
  林清平笑笑。
  “哎,你干嘛。”应致治眼看着他把一大把绿油油的植物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拎起玻璃瓶向厨房走,“这是任亦的花,你怎么能随便扔!”
  林清平在瓶子中重新灌了清水,“别废话,快点把荷花插进来。”
  “会开么。”应致治照做,然后倾身向前,深深嗅着,只闻到一股绿色的清新气息。
  “应该会吧。”林清平将玻璃瓶直接放在沙发前茶几的旁边,加上花的高度,几乎有半人高。说完,便将自己扔进沙发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你看它,是不是有种简约又奢侈的美。”
  “嗯。”
  二人间一时竟无言。
  过一会,林清平的手抓到他的手,带着温暖和温情,拉他坐下。但是沙发没有空间,他便将应致治翻过来面对面趴在自己身上。
  他们靠的如此之近,以致于眼神都有些失焦。应致治低下了头,将头埋在对方的颈项。“重么?”
  林清平轻微地摇了摇头。然后将双臂向上抬起,枕在自己脑袋下面。
  二人这样依偎着,本就没什么话需要说,没什么事需要思索,就像宇宙中失重的两粒浮沉,恒久地飘荡着。应致治突然念叨起对方的名字,“清平,清平……”然后哧哧笑出来。
  林清平感觉到胸*部相连处传来轻微的震动。
  “你的名字,是…那个…”明明知道是什么东西,却忘记怎么表达,应致治想了好一会才恍然,“词牌名吗?”
  “你说清平乐?”
  “嗯。”
  “不是。我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生在‘清明’。”
  “就是拜祭祖先的那个‘清明’?”
  “嗯。所以我很少过生日。”
  “有点可怜啊。”应致治轻叹一声,“那你以后生日可以喊我一起庆祝,我可不过这个节日。” 
  “谢谢。”林清平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又强行压下去。他笑了一下,“不过你个外国佬还知道词牌名这回事。”
  “偏见、歧视、愚蠢。”应致治趾高气昂地吼出这三个词,末了意犹未尽地强调着,“愚蠢!”“我还会背一首呢。‘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没了?”
  “没了。”
  林清平不知在想什么,骤然沉默下来。“你知不知道,这首词中有一句叫做‘路转溪桥忽见’?”
  应致治本来抬起的头颅再次趴伏下去。
  “路就在那里,你打算什么时候转弯。”
  很多时候,应致治觉得自己不具备完美感知别人感情的天赋,也常常无法充分使自己被表达,被领受。十三年前的结没有及时解开,从而不断地加固,也辨不清是没这个能力还是只是想逃避。这许多年,他和几个人在一起过,简单明了,不涉及核心,不涉及根本。所以他看上去潇洒自在,富于魅力。而现在,那种恼人的感觉又回来了,“你不要给我打结!”语罢,挣扎着就要起来。
  林清平强硬地又将他按下去。“我刚才在西湖转悠,那儿的景色真美。长亭柳堤,游船画舫,碧水风荷,可是这些越美,我就觉得越孤寂。”他的手没有碰应致治的任何地方,甚至有意地保持些距离。“我一直在找那个所谓‘对的人’,也许这么郑重其事地说,有些傻气。我对于猎*艳、游戏人间没有兴趣,只想找到一个属于我、让我也属于他的人,我要纯粹的感情。”
  应致治感到不自在,虽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还是有些退缩。在这种时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只觉得很好。我看着你说话、嬉笑,像看一场乐见的表演。后来和你一起来杭州,自信满满,觉得在一起是很容易的事。”林清平结巴了一下,“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变成这么严重的事情。”
  “我爱你。”林清平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而你并不这样想。我本来想着,这句话不要说,不必说,假使那样,便是我仅存的胜利了。但是……”
  “总而言之,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应致治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谢谢你爱我。但是我不爱你。”他说完这句必须要说的话,才惊觉自己有多残忍,进而心中涌起大大的不忍,“至少现在不。”
  林清平早料到是这样,难过却仍是远超预期。世上最不能模拟的就是感情了。“我喜欢你的诚实。还有…仁慈。”他是真心的,只是后一句话听上去像嘲讽。
  不知是受不了这种崩坏的气氛,还是脑袋一热,不受控制,应致治快速俯身亲了对方一下,然后说了一句同没说一样的话,“这雨不知什么时候才停。”
  “是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才能勤快一点……

  ☆、分别

  饭后他们凑到一处看电视、刷手机。本可以不用这么刻意,应致治想到,尽管对方的告白给他带来了负担。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待在这里。
  每隔一段时间,或五六分钟,或个把小时,林清平便抬眼望向窗外。一直在关注他举动的应致治很快就察觉到这一点。他也不经意地看过去,黑魆魆,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看雨停没停。”
  “听着就没有停嘛。”
  林清平无谓地笑笑,可是那神情好似窗外的雨寄托了什么似的。他们重新将视线投到电视上,可根本不知道画面中的人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应致治自行烦躁起来,觉得端坐着简直酷刑,一头倒在沙发左侧扶手上,脚蹬直,压在对方大&腿上。动作虽没有芥蒂,心思却已然收敛。他甚至几不可察地卸了一部分力道,肌*肤相贴带来的温度渐渐叫人坐立不安。
  林清平没有表示。仿佛变了心情的只有他自己。
  应致治兀自气愤着。所以当对方再次望向窗外的时候,他总是按下静音键,电视中不知所云的声音便戛然而止。突然的寂静像是对对方隐秘心思的羞辱。
  一开始,林清平感到微微诧异。后来竟开始用一种宽容的眼光看他,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笑。这可叫应致治气坏了。
  “你没有什么可说了吗?”
  对方张了张嘴,他以为他要说‘我爱你’。
  “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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