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比亚歪了歪头,浅金色的长发在灯光的打磨下更加耀眼。
“有什么问题吗?”
沙卡利曼耶尔咬了下嘴唇,斟酌着把话说了出来:“归还羽毛后你就会再次进入轮回吧。”那具人类的躯体早就因无法承受神之力凝聚而崩溃消失。
奥兰比亚点点头:“基本上是这样。”
“不觉得可惜吗?如果仅仅靠复灵你可能、可能——”
“可能永远恢复不到全盛状态。”奥兰比亚轻描淡写地接下对方的话,“其实能不能恢复也是个问题。”
沙卡利曼耶尔的手放在腿上,手心里全是汗,他不知道奥兰比亚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就如他当初在加百列耗尽生命的束缚下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不至于动摇心神,而那时他的目的竟是毁去加百列的力量之源。
很多时候,当回过头来想想曾经所为,会觉得可笑得连自己都不敢想。
他曾执着于频临死亡的沙拉曼德,曾一味要求他的双生天使理解他的想法,甚至站在他的立场去思考他们存在的意义。
他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以恨为精神依靠,把失去爱人失去力量的罪名强加于唯一爱他的人;他不停地思考折磨加百列的方式,却刻意忽略被自己隐藏的真实内心。
此刻,即使他不停地翻弄回忆,也寻不回那时的自己。
只因为垂手可得,所以置之不顾。
实在是愚蠢至极的想法!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奥兰比亚的声音将沙卡利曼耶尔从自责中拉回来,亮晶晶的蓝色眼睛朝对方眨了眨,嘴唇因为辣椒的关系有些红肿。
沙卡利曼耶尔突然感到口干舌燥起来。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因为得不到回应,奥兰比亚又问了一遍,这次得到的是堕天使忙不送迭的点头。
奥兰比亚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干脆。他放下杯子,认真道:“我想请你找出那位将灵魂封印在布偶里的人,并监视他。”
沙卡利曼耶尔蹙眉,不满道:“你叫我监视一个人类?”
奥兰比亚抿了抿唇:“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你可以——”
“我答应。”
“咦?”
“其实你知道现在的我不可能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
“这也是你第一次对我提要求。”沙卡利曼耶尔摩挲着调羹柄,视线飘向窗外的街道。“我只希望不会是最后一次。”
奥兰比亚沉默地看着他,结果一不留神夹了个辣椒放嘴里,被辣得够呛。
沙卡利曼耶尔好笑地给他倒了杯水,眼角的揶揄表明他毫不怀疑奥兰比亚带他来这里不单单为了吃饭。
“别西卜嗜辣如命,导致地狱过半的食物都是辣的,至于人界的辣……”堕天使故意拉长尾音,“只是颜色深了点。”
沙卡利曼耶尔看着咳得眼泪溢出来的金发天使,犹豫了下,俯身用舌尖轻轻地为其舔去眼角的泪水,渐渐地变成炽热的吻。
室内的温度呈直线上升趋势,堕天使的吻从眼睛下滑到鼻尖,然后停留在湿润的双唇上。奥兰比亚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对方的肩膀,却冷不丁一个发力,将沙卡利曼耶尔推向墙边,而他则顺势起身按住他,继续方才的吻。
一连串的动作让奥兰比亚掌握了主动权。金发与黑发在冷风中轻盈地起伏,仿佛交织了一首跨越世纪的舞曲。
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如同两盆冷水自头顶浇灌而下,刚抬头的欲望分分钟扼杀在摇篮里。奥兰比亚放开面色不善的堕天使——其实他的心情也不怎么样,理了理衣服,佯装没事地走去开门。
尽管里面什么都没发生,但那种脸红心跳的尴尬气氛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退的,尤其当屋内的两名青年都是一副气色好到不太正常的时候。年轻的服务员很快就悲哀地发现,她说不定坏了人家的好事。
她咽了咽口水,利索地递给奥兰比亚一盘水果,语速飞快地说:“这是本店附赠的水果,你们慢用。”然后转头就走,但马上又折回,支支吾吾道,“那个,本店毕竟是饭店……”她说不下去了,对上奥兰比亚的蓝眼睛,深吸一口气,意有所指道,“你懂的。”认真的模样令闻着额头布满黑线。
服务员总算走了,奥兰比亚端着水果朝沙卡利曼耶尔晃了晃,笑道:“一起慢用?”
不知是不是堕落的缘故,沙卡利曼耶儿怎么看这些水果怎么邪恶,遂不爽道:“我不认为这句话有好笑的成分。”
“那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奥兰比亚坐回餐桌,拿着牙签戳起一片苹果送进嘴里,残留的辣味总算抵消了。
沙卡利曼耶尔看了他老半天,最终走向房门,当手搭在把手上,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用他们曾经的语言说了句很平淡的话。
“我不会目送你离开,我只会一直等你回来。”
堕天使的行动力一如既往的干脆,这次奥兰比亚依然只捕捉到他的背影。不过,相较于以往绝望地追逐,也许今后他都不用为悲伤填满,而胸中的伤痛又是否真的得以抚平呢?
小剧场1:
年轻的服务员兴奋地跑去厨房,她的基友正翻滚着一锅肉,被她一声吼吼得差点把肉翻到灶台上。
“你给我安静点,没看见老娘正忙着吗!”
“诶,你猜我刚刚看见什么了?”
“你脸上又没长我眼睛,我怎么知道。”
“是一对gay,真正的gay!简直帅得不是人!”
“……然后?”
“他们好像在包间里准备河蟹,但被我打断了。”
“……你下次可以再缺德一点。”
小剧场2:
年轻的服务员一脸沮丧地走进厨房,她的基友正忙着炒菜,眼角瞥了一眼,被她的表情震住。
“脱线如你也会有这一天。”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刚刚我真的又缺德了一回。”
“说具体的。”
“他们被我打断没多久,那个黑发男就走了,过了大概十来分钟,那个金发男也走了。”
“……他们没买单?”
“买了。”
“那你哭什么?”
“你说我是不是拆了对CP啊!”
“……放心,你还没这么高能。”
作者有话要说: 肉章在贴吧,这里是肉汤【看完不准霸王我!!
☆、回归(上)
在拖延症的作用下,地狱的发展虽然缓慢却是在稳步向前,各地区的设施初具规模,看得那些曾在天界成天喝茶聊天的堕天使颇有感慨,活着就是要有目标、有冲劲。
黑都作为地狱的标志性区域,从广场中心的黑帝雕像旁的一棵草,到黑帝宫殿的一块砖,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地狱的权利体系也在逐步完善,七魔君以路西华为首毋庸置疑,于他之下便是苍蝇王别西伯。据说如此安排从根本上解决了堕天使与恶魔暗地里不和谐的问题。
这片原魔界西面的土地,在路西华的治理下十足地体现了其主人的性格特点,以自我为信仰,不为他人左右,一个有别于天界和魔界的地方。在地狱,不会有山林环绕花簇锦攒的宁静氛围,它是彻头彻尾的都市。城市的喧嚣与繁华一一展现,如今即便没有那堵山寨人界的地狱墙,也不会有人怀疑它的存在。
魔王有次特地去了趟地狱,对其发展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是以在闲暇之余除了看店,也会端着杯花草茶坐在路西华宫殿的天台上打发时间。
有时候,路西华捧着文件打开天台的门,就会看见魔王陛下将身体的重心落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向没有云层浮动的天空。
“这么想的话直接上去不就行了。”
路西华说得轻松,听的人就不见得会有多轻松了。
“别说得你很无所谓一样。”
“我确实无所谓。”路西华诚恳地点头。
魔王讶异地看着他:“你似乎一点不担心嘛。”
路西华将被风吹到脸上的长发甩到脑后,骄傲道:“与其担心未来,不如把握住到手的东西。”他抬起右手用力握成拳,“如今我已经得到我最想要的了。”
魔王沉默了半晌,突然露出一丝轻笑:“那我必须得恭喜你了,不为别的,只为你那份牢牢握在手心的自信。”
路西华怔了怔,魔王的笑容更明显了,他起身走到路西华面前换了个话题:“听说沙卡利曼耶儿一直在人界?”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家伙路西华就来气:“加百列一走就没正常过,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魔王想了下道:“双生天使之间有神经丝线相连,同样,我和天上的统治之神也有特殊的信息交换方式。其实大天使们回去后不久,统治之神就传递了一条信息,加百列请求他将温婷的力量归还。”
路西华震惊地看着魔王,一旦羽毛脱离形体,其所支撑“神之力”将会无可避免地再度瓦解。他突然觉得沙卡利曼耶儿的异常可以理解了。
“主神答应了?”
“没有,所以现在天界的气氛闹得有点僵。”
“僵?”路西华乐了,“真是新鲜的名词,但这可不像加百列的风格。”
“当然不是他,你能想象米凯尔每天借口控制不住力量而撞坏大圣堂的门时统治之神的脸色吗?或者尤利耶儿被勒令维护门窗结构时恨不得痛揍罪魁祸首时的表情吗?唔,模仿人界比较流行的一句话,不管你能不能,反正我能。”
“……”他们究竟回去干嘛?造反吗?
魔王把杯子里的茶喝完便离开,路西华坐在他此前坐过的位子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文件——他的自信远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以及相信米凯尔与他拥有同样的心情。
掐指算算,地狱的天使总数最多的时候也就十来个,现在一下子全部走掉,竟会有种冷清的感觉。
其实有这个想法的不光路西华,阿斯蒙蒂斯和贝利尔是表现得最激烈的两个,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