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菩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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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菩提树-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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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敦厚宽博深砌的古城墙夯土。这有着数百年深厚历史沉淀的夯土,却有着异常的结实的身躯,这些无处不在的夯土,填充于整个古城墙古砖所构成的坚固内槽中,其厚度则是随古城墙的高度而定。迎面观之,无不被这古城墙的坚实“血肉”所折服。再留意的观察,这里断裂处的外围,被铁制的栏杆圈包了起来,我想这大概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故而设此用于禁止游人攀爬吧!略带寒意的春风,轻轻的拂过我的脸颊,我的身心能够切身的感受到这风中所裹带的缕缕春馨。尽管这里有着铁栏杆的外围,但我还是决定要攀爬上去,亲身与那敦厚深砌砖土相间的古城墙残体,进行心灵深处的人墙对语。

  当人的思想有了某种动力的时候,身体也会随之而变得敏捷了起来。就这样我没有费吹灰之力,便顺利的翻过了栏杆爬向了这断裂处古城墙的顶端。站立于这段古城墙的最高处,我的眼前顿时心旷神怡的开阔了起来,低头俯视四周更能感觉到它的敦厚宽大,转身行走在被风雨风化了的夯土表层,脚下有一种自然软绵绵的感觉,如同初夏赤脚行走在绿意盎然的草坪中一般。这里古城墙顶端的纵横幅度之大,说他敦厚宽广一点儿也不夸大,我曾亲自渡步测量的结果是夯土横宽要高达20步之遥,就是古城墙里外砖砌的坚硬外壳部分也有6步之距,更别谈整个古城墙的纵长了。这样浩大的工程,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啊!诸如这样的疑问,我的内心深处无数次自己默默的问着自己。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仿佛涌现出了——昔日无数筑建古城墙的工匠,一声声齐心协力夯土打夯时的嘹亮号子声,还有那在烈日炎炎下,受巡工官兵监视下的汗流浃背的民工辛勤劳作的忙碌身影。正是他们用自己一点一滴的血汗,筑起了这在当时为防御外敌侵袭的坚固古城墙。这样看来,只有真正的劳动人民,才是推动整个人类历史的车轮前进的真正动力,无疑劳动人民更是承载伟大人类文明的人。

  一阵春风又起,邻近古城墙的垂柳的柳枝随风飘动了起来,我用手轻轻的扶着这棵在春风中摇曳的柳树,无意中欣喜的发现,它飘动着的柳枝上有了几分新绿,我心中知道,又一个春天真正的来临了,但同时我又抬头遥望着这段衰败的古城墙,心中不由得又自己问自己——真正属于它的春天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呢?

  二零零七年仲春于北京水木清华园 。 想看书来

洪洞这个县
我在故乡山西洪洞,生活了二十多个春秋。我不敢说为故乡做了贡献,但我却庆幸自己,是这古老三晋名县大河中的一滴水珠。确实是这样,生我养我的地方,是在这个县称作南垣的乡下。它的一年四季,没有都市的喧嚣繁华,更没有车水马龙的如织人流,有的是勤劳朴实的乡亲,还有那让人费足了眼神儿,望也望不到边际的庄禾。  

  当我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受周围生活环境的影响,潜移默化的认识了各种农具——钎、镢、耙子、锄。这用作学问人的话来说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村外离泽源渠很近的下湿地,常年都有一片一片的泊水,夏天这里就会有成群结队的蝌蚪,尾巴一摆一摆地潜游在水里,我就常常站在旁边手扒着树干,一个人对着那泊水发许久的迷瞪,迷瞪这些带尾巴的小黑点,如何就能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小蛤蟆,更迷瞪神奇的大自然创造生命的奇妙。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也是那泊水黑色精灵中的一只,恍惚里长出了前后腿,居然也成了“呱呱”乱叫的小青蛙。泊水四周的草丛里,潜藏着的蟋蟀们,拼了命咿咿呀呀地唱着这方大地的繁歌,仿佛是在提醒着忙碌的人们——它们在这大自然中的存在。我金色的童年,便在这恍惚的想象和蟋蟀们的繁唱中长大了。童年记忆中的故乡,便是幼稚的眼神所能望及的地方。  

  后来我稍稍长大,受了多年不识字苦的母亲,便把我送进了村里的学堂。在学堂里,我和同去的天真无邪的伙伴们,每天像快乐的小鸟儿一样玩耍、学儿歌。那时侯,记忆颇深的儿歌,倒不是学堂里先生教的,而是在去学堂的路上,路过村东老井的附近,那里的槌布石上成天的坐着一位盲婆婆,盲婆婆的嘴里,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念叨着同一首民谣。这首民谣当时在我们那群快乐小鸟儿的耳里,无疑就是最好的儿歌。所以,每天不管是上学还是下学,我和小伙伴们,总喜欢围在盲婆婆的身边,听她念叨那百听不厌的民谣。时间一长,我们居然能够不压韵的把它唱起来:  

  问我家乡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

  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鹳窝。  

  这样的“儿歌”,很快便在全校的学生娃儿们中传唱开了,当时也不知道这首“儿歌”有什么意思,只觉得好听而已。我们唱着它的时候,盲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总是会有掩饰不住的笑容。有些时候,她甚至也随同着我们幼稚的唱词,高一声低一声的合唱了起来。正因为如此,盲婆婆便特别的钟爱我们。在我稍懂事理的时候,才从将近八十岁的盲婆婆口中得知——她老人家是在十二岁时,由于家乡遭受饥荒,跟随逃荒的人群,从河南逃荒到我们村,作了她忠实憨厚丈夫的童养媳。盲婆婆说这样的民谣,她小时侯在河南乡下,几乎人人都会唱,因为村里的老辈人常都说,自己的祖上是明代从山西洪洞迁民过去的。年迈的盲婆婆,在告诉我们亲历难忘的往事时,一双早已看不见东西的瞎眼里,总是满眶老泪纵横的样子。那时年少的我们,总是眨巴着幼稚的眼睛,怎么能够想象到,昔日盲婆婆逃荒时的种种艰辛呢!  

  后来,随着我知识面的不断增长,才知道儿时哼唱的“儿歌”,居然是散布于全国各地的古槐后裔怀念家乡——山西洪洞的歌谣。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这首怀念家乡的歌谣,曾传唱于大半个中国,这就更让我求知似渴的心中,大大的吃了一惊。这样的惊叹,使热爱文化的我更加关注,那数次被明代官方强迫迁移的数以万计的大槐树移民。  

  有时候我常常一个人想,洪洞究竟该是怎样的一个县呢?三晋的母亲河——汾河,从源头宁武发源以后,一路蜿蜒南流,当她在接受了浍河的亲吻以后,随之而折西又投入到了华夏民族的母亲河——黄河的怀抱。在她与洪安河交汇的时候,洪安河就把她的全部血液,倾注给这位温柔的母亲——汾河。就在她与母亲河拥抱的地方,形成了安洪金三角洲。这里就是闻名中华大地的洪洞大平原。  

  故乡洪洞这块古老神奇的土地,真正的可谓是自古人文荟萃,文化积淀深厚,地形山川秀美,矿产资源丰厚;民众更是向来尚燕赵侠义之风,多慷慨悲歌之士。是的,我们没必要夸耀曾遍及大半个中国的明代大移民,也不必以国粹京剧《苏三起解》里的一句“洪洞县里没好人”而大发脾气,毕竟这些有着深远影响的家国轶事,都曾属于故乡昔日的过去。但荣幸的是,时至今日,曲调依然健全的,音律依然动听的,在全世界的范围内保存得最具古韵魅力的民族鼓乐——威风锣鼓,也只有在故乡洪洞才能寻着真根了。这些千古流传下来可威慑神州的民族鼓乐,其声调是那么的铿锵激昂,倘若真正的听了,定会使你的血液顿然沸腾起来,即便是再懦弱人,也会为之而豪情长啸的。如果有空来这里寻访,就是在乡下的村头巷口,遇着个穿开裆裤娃娃,他都能哼儿歌般的诵念出繁杂的鼓谱。倘若再要细心的收集一下这威风锣鼓的曲牌名,定能找出像《金古桥》、《道金莲》、《小珍珠》、《风调雪》、《乱九天》等等这样高雅的曲名。现在大众通俗的娱乐文化,都在影院、电视、歌舞厅里日夜的上演着,但在故乡的乡下,总是常能看见手拄竹竿探路,而走村窜巷的盲人说书艺人,师徒用一根竹竿一前一后的相互搀扶着;每逢农闲或是庙会,常能看见外来赶场子的马戏团或耍猴的野班子,稍有讲究的各村镇的戏台上,总是上演着属于这方水土的蒲剧或道情。就是这样世代相传的纯粹民间艺人,他们居然占据着乡间广大民众的娱乐阵地,往往台上演的人是疯子,台下看的人是傻子,正是有了这样如疯如傻般的演和看,才让这方大地的祖祖辈辈明白了人生的苦辣酸甜。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贴春联,蒸年糕,敬神子;村村镇镇更要敲那纯正地道的威风锣鼓,踩高跷、扭秧歌、放火铳更是一样都不能少;最是能代表洪洞民俗的民间老规矩,至今都还讲究每年的破五(大年初五)不走亲戚。这里的人们都有着大大咧咧的性格,男人们崇尚燕赵侠义之风,女人们喜欢穿戴大红大绿的衣裳,他们为人处事豪爽,生活讲究细节;崇尚的是科学,鄙夷的是愚昧,更可贵的是,这里的男女老少都有扶弱济贫的美德。

  你如果有空可到这个县的每一个村落随便走走,你就能领略到洪洞这个县的文化传承,是有着怎样的历史沉淀和脉络源流。从远古的神话传说到有明确的文字记载,仅《中国历史名人词典》中所列的二十六位远古人物中,在我们洪洞能找到其活动遗迹和留下传说故事的竟占一半之多。伏羲氏推演八卦在卦底村,炼石补天的女娲陵寝在侯村,轩辕皇帝后裔居聚的地方在公孙堡,颛顼之子皋陶故里在士师村;尧王访贤、舜耕历山、娥皇女英,千古佳话,至今犹传。进入中古,更是群星璀灿、名人荟萃。造父驾车,许由洗耳,师旷正音,叔向贺贫,薄后辅汉,相如遗族,樊哙故里,徐晃冢茔,“龙卧”二圣,不胜枚举。至于近古,古大槐处迁民轶事,玉堂春落难逢夫,王铎舞墨,镐鼎论理等等,都已成为广为流传的故事。当你亲眼见识了洪洞这些厚重的历史和人类文化遗存时,你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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