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安静地吃肉,但牛肉丸却被吃掉了——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无法忍受!老子自己做的都还没有吃到!终于,王盟一斜眼睛,罪恶的手伸向了那一锅滚烫又香气四溢的牛肉——异军突起!前线告急!
斜里一双筷子以一种轻羽之姿,挟带泰山之势带了他的筷子一下,然后“咔”一声把王盟的筷子扣在碟子里。
张小邪等吴邪慢慢夹起最后一个牛肉丸。
心在滴血……
这一次,王盟依旧没有吃到牛肉丸。
等王盟走了,张小邪自己去了厨房洗碗,吴邪的洗碗机长久不用,坏了,只好在送修之前人工洗碗。
客厅里暖色的壁灯开着,吴邪抱着电脑盘腿窝在沙发里,惬意得不想写文章。
小个子张小邪不用踩板凳洗碗,但是仍旧要举平手肘才能洗碗。吴邪看着他发呆,一会儿觉得像那个人,一会儿觉得不像。
黑头发像,瘦瘦的像,皮肤白像。但是张小邪是小矮子,还有点犟,就是劝不回来的那种犟。他的皮肤不是他爹那样的苍白,其实是奶白——张小邪其实比张起灵可爱得多。
不对吧这有什么比的!脑子一天想着那些事结果成这样了么?吴邪想着,又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
他虽然没后悔过知晓这一切的一切,但是仍旧会烦躁,也会感到疲倦。
看着张小邪这么懂事,吴邪甚至想,要不就留在杭州,一直陪着张小邪,让张起灵来的时候牵不动这个儿子,就成自己的儿子了。
还真是舍不得送他回去那个劳什子张家,就留在这里不好么?吴邪甚至有点怨张起灵了,无法照顾他的话,何苦要了一个孩子?
可怜的是这个孩子,以后不知道会不会继承他爹的事业。
吴邪东想西想,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为自己的孩子鸣不平。
搞什么鬼,这命运对他不公平。
大概想的就是这样的内容。
然而,命运对谁又是公平的呢?
张小邪看起来有点累了,他稍微放下手肘——碗碎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和碎片一样支离破碎。
吴邪赶紧起身过去,仔细检查他的腿、脚。
他没有动,等吴邪检查了腿之后,自己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冲洗掉泡泡,才把被划伤的手背给吴邪看。
红色的血蜿蜒在手背上,看起来像跑出来的血管。
“还有哪儿?”吴邪直接提着他到了客厅,取出药来给他消毒上药。
张小邪默默等他上好了药,才说:“没事。”
吴邪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边嘴角弯起来,道:“我知道你没事,不过你和你爹越来越像了。”
张小邪表情淡然,没有说什么。
“铃铃铃”吴邪的电话响起,吴邪回去接电话,张小邪也跟过去。
“干得不错,接下来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了,回家去,我相信你爸也是这么觉得的。”
电话那头,愤怒的情绪在电流里涌动,他咆哮了几句,然后狠狠撂下电话。
吴邪取了电板,把电话卡拿出来交给张小邪,从一个盒子里取出另一张电话卡。
等手机开机了,一个电话立马又打进来。
这一次听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少年,但是他没有用刚才的电话号码。
听起来语气有些沮丧,但是还是在努力和吴邪讨价还价。
“我能理解你父亲的感受,真的,那是一个男人的感受。”吴邪冷静地说,并且分析说,“继续下去对你我都有害,你还是回到以前的生活好点,你要知道,除了我,你见到的人都不会再和你说这些了。”他说完,切断电话,关机,然后将手机交给张小邪。
吴邪蹲下来问他:“你有几岁了?”
“十岁。”张小邪说。
他看起来很小,但是其实已经有十岁了。
吴邪问他说:“能照顾自己一段时间么?我要出远门,但是不好送你到别人家去。”
“没问题。”
“你确定吗?要保证温饱和健康。”吴邪有些不放心,用力握着他的肩膀,用了点力。
张小邪看着他,然后回答:“没问题。”他以为没问题。
得到答案,吴邪站起来进了房间,在房间里给人打电话,声音不大,正好听不清在说什么。
这个夜里,张小邪在床上没有睡着,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就像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一样,他的眼睛可以准确找到细微的裂缝——吴邪都不知道的裂缝。
………附加的小剧场=w=……
小剧场:《我的妈妈(爹爹)》
我没有妈妈,只有爹爹和爸爸,现在我和爸爸住在一起,爸爸很喜欢很喜欢我。
爹爹是一个漂亮的男人,他有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红色的嘴巴还有高高的个子(没有爸爸高)比爸爸还要好看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爹爹是家族里最厉害的人。
老师你让我们写妈妈对我们的好,我想写爹爹和爸爸对我的好。
感谢爹爹允许我的降生,我可以看见爸爸了,也可以和爸爸说话。
感谢爹爹送我出来,我在海客伯伯的帮助下到了杭州,到了爸爸这里。
然后感谢爸爸对我的好。天冷的时候他会给我捂手,因为我们在外面玩。天热了他还会和我一起半夜睡到地板上,因为空调也不够凉快。每天爸爸做饭,然后有时候会跟我说爹爹以前的事。当我洗碗的时候,爸爸总是在看着我,这个我是知道的。
我想跟爸爸说:谢谢你冬天陪我出去玩,我很喜欢冬天的西湖,但是如果那时候你允许我下水就更好了。
我想跟爹爹说:现在我过得很好,爹爹你过得好吗?
我想你了。
这张打印出来的A4纸上还有铅笔补上的一句话。
清秀的字迹端端正正,用力的写着一句话:爸爸也是。
“张小邪!吃早饭了!”
张小邪迅速藏起作文,背上书包跑出去,说道:“爸爸有话要跟爹爹说么?”
吴邪的脑袋上挂着问号,他也没有细想,就回答说:“海客伯伯找你了?”
见张小邪没有回答,以为他是默认了,于是就斟酌了一下,说道:“让他记得,出来要回杭州一趟。”
张小邪喝着牛奶,抬眼看看他,随即乖巧地笑着回答说:“知道了!”
“吃完了赶紧的,王盟在等你,今天不送你去了有点事。”吴邪拍拍他的脑袋,也坐下来吃东西。
王盟开着新买的轿车,看见张小邪在后座写着什么。
“小邪在赶作业?”
张小邪有点紧张,但是他那张脸又一次帮他蒙混过关,王盟随即移开视线,没有再问他。或许他以为小孩子赶作业很正常吧。
张小邪叹了一下,在家族的内部,小孩子的任务是绝对不允许推迟的,因为教导的人都会根据每个人的不同布置适量的、大量的任务。
张小邪拿出收在胸口的A4纸,写道:希望爹爹早点回杭州,我和爸爸都在等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努力的模仿那种语气了但是不行!做不到啊做不到……所以就这样吧以后修改的时候再说吧_(:з」∠)_
☆、独居日常
吴邪还真是个说走就走的男子。他给张小邪的老师打了电话,说自己出差一段时间,张小邪就麻烦您照顾点。
可是人家王老师根本不知道张小邪目前处于无监护人的放养状态。
本来张小邪这个黑户,吴邪给他上户口弄到早就准备好的张起灵的户口本上,这样一来,张小邪名义上的监护人就是关系为“父子”的张起灵。
但问题在于,张起灵会用脑电波带孩子么?
当然不,于是吴邪把自己搬进了张起灵这个户口本里。
所以就算吴邪“出差”,名义上还是有一个叫做“张起灵”的父亲的监护人的。
以至于王老师也没有很担心。
下课了,熊孩子们撒欢跑出去,走在后面的张小邪抬头看着王老师:“王老师,放学以后爸爸不来接我了,可以送我去乘公交车么?”
王老师扶一下眼镜,道:“可以的,但是你的父亲呢?”
张小邪摇头说:“他靠不住。”
王老师了然点头。
放学的时候,张小邪朝着同桌点点头就算说了再见。他把书和作业收好,将书包背起以后,牵着王老师的手走出校门。
同班的小朋友看着他们,有几个胆子大点的笑着打招呼,然后又马上跑开去。
等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车,张小邪朝着王老师挥挥手,淡定又从容地被车子拉走了。
淡定又从容的……拿着布袋子买菜,掏出11块钱付了6块的土豆钱,然后好好地收起来5块钱。
张小邪穿着的还是校服,毕竟和平时不同,吴邪没有在的话,他就无法一回家就洗澡更衣。穿着干干净净的夏季校服,小孩子只要爱干净就好看的特点被凸显出来,更何况其实张小邪他确实长得可爱。
卖菜的咂巴嘴,捧着粗瓷大碗随意吃着菜,开口说:“小朋友哟,天晚了,该回家了。”
他的女儿乖巧地坐在一边,这时候也抬头看看他,对上张小邪有些直接的视线,颇局促地笑了笑。卖菜的拍拍女孩的肩,然后女孩就接过去空碗。
张小邪冲着他们说谢谢才转身离开。
暮色四合,已该是炊烟袅袅的时刻,张小邪仍旧是腹中饥饿的状态。太阳扁扁地卧在山头,张小邪不紧不慢走在路上,将计划一遍遍重复着,他不断演算,忘我地进行计划。
这是他第一次独居,十岁之前他和一大群孩子住在院子里,没有谁是特别的,大家分工合作,挑水、做饭、洗衣、修缮大院。这是他们的功课,等大院差不多修缮完了,孩子们就长大了可以离家了。团队合作和技能同时修行。
然而张小邪是个十足的理论派,他毕竟还小,有些对身体条件有硬性要求的活,他无法做。看着同院的十七岁发育得良好的小伙子,他只能默默告诉自己会长大的。
他实际上能做的,只有小件的加工和算账。推及至此,也就是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