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安堂的大夫请来了!”
听到门外贾琏的声响,司徒锦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而后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贾赦咬牙怒瞪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又没处伸冤,而后眼神露出一股愤世嫉俗,奋勇的坚定神色。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又是倔强的模样,不由让他一震,难得的和缓了神色,坐在床榻,拿下塞在贾赦嘴巴里的帕子。
“我一定会报仇的!”贾赦一开口获得自由,大口喘息了一下,便是眼神如小刀子,刺向司徒锦手上的戒尺,“等朕回宫了,就让侍卫打你板子,廷杖三十!”
司徒锦:“……”默默的扬起手中的戒尺。
先前还在放狠话的贾赦立即缩缩脖子,整个人飞快的靠着角落躲去,声若蚊蚋,怯怯开口:“皇上,我错了~~”边说,眼泪不自觉得直往外涌,连声音都是哽咽的。
他……还想活命!
怎么办?
“知道错了没有?”司徒锦面色阴沉若锅底,不断深呼吸好几口气之后才稍微消褪了一丝的愠色,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敲贾赦的脑袋,“心事三思后行,懂吗?”
“知道了,下次不敢了。”贾赦连忙点头如捣蒜,身上的裹着锦被,皱巴巴。眼睛四处滴溜溜的一转,贾赦偷偷踢被子弯弯扭扭成一团,围堵在两人的中间,唯恐对方再扬尺子。
“你还想有下次?!”司徒锦眼眸一眯,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贾赦飞快的摇头,默默的耷拉脑袋,小声解释缘由,心里却一撮小火苗燃烧着,等他穿回来了,一定要著书……《那些年,小可怜皇帝生涯》!
引言都拟好了:压根君权不神授,否则纨绔会成皇?!满纸辛酸泪,谁懂皇帝心?没有本事没地位,起早贪黑要装病,儿子成精要篡位,将军大胆揍皇帝……
“行了,擦擦!都几十岁的人,你丢人不丢人!”看着人真若小猫一般缩成一团,眼角含泪,泛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偏生眼底还露着一股不服气的灵动光芒,司徒锦眉头浅皱,这槽心玩意要是用他自己的脸,那该多好?
结果,看自己的皇帝脸,司徒锦觉得越看越惊悚!
“做事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朕的小师妹,怎么让你一说这话音话调就平添了一股子暧!昧之色呢?你要翻旧案……说起来,太傅他老人家当年怎么就选了你这个女婿呢?”边说,司徒锦真不解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红眼的贾赦,当年张家也是名门望族。贾家将要武转文,若是联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是,传承几百年的张家之女啊?
皇帝的师妹了还不够出师有名?
贾赦愣怔的眨眨眼,他还自鸣得意能跟皇帝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呢,没想到皇帝名号这么不管用,不由的撇撇嘴,对人目光嫌弃的打量更为不满,昂首着头颅,活像个战胜的小公鸡,遥望床顶的百兽嬉闹图。
“好了,你先回宫,我先把贾家事情处理好!”司徒锦无奈的揉揉头,若不是他们互换魂魄的缘由不清楚,如今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这贾赦他非揍死不可。
“你的记忆我有,张氏难产而死这事我也会着手调查,但若真王子腾包庇了,现在没评没据的,你饶是顶着皇帝之尊也动了不,顶多就是出其不意的吓吓他。是个男人,就别给朕哭了,拿出能耐来,光明正大的扳倒他!”司徒锦语重心长带着一丝的训诫说道。
吸了一口气,贾赦闻言望了一眼司徒锦,不禁稳了稳心神,轻轻点点头,眼眸闪过一丝的感动,“皇上……你挺好的!”
“哼!”司徒锦看了一眼贾赦,眼神晦暗不明,负手冷哼了一声遮盖住心中那涌动的莫名喜悦神色。
要是不凶巴巴的打人就好了!贾赦默默心里嘟囔着,嘴上却是不停的点头,表示自己深受皇恩,然后诧异着:“你该不会让我从那漆黑的小道回去吧?”
“不然呢?”
“可是……”贾赦一想起那幽暗或隐或现若鬼蜮的小道,路上吱吱叫的老鼠,不由后背发汗,头皮发麻,身子也跟着僵硬,挤出男子汉的硬气,壮胆子问道:“话说,皇上,我……我早上怎么来的啊?”
“废话!”司徒锦面色瞬间暗了一寸,冷冷斜睨了一眼胆小如鼠的贾赦,淡淡着一本正经严肃道:“朕当然命人把你拖出来的,否则,你以为自己有姿色还是资本让朕背你出来?”
“拖!”贾赦猛然飙高了一个音调,但是司徒锦却已经大步离开,丝毫不给人质疑的机会。
把人扛出来却扛不动还一步没走稳摔了一跤阴差阳错亲上自己双唇,这么愚蠢惊悚的事情,自然要一辈子咽在肚子里!
司徒锦丝毫不理会后面的大呼小叫,出了门看了一眼静候在门外的贾琏,嘴角一勾,“王子腾回去了?”
“是,父亲。”贾琏偷偷打量了一眼“贾赦”。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有一天父亲能厉害到连一品大员的威吓都不怕,那请来的打手直接将王叔父“恭敬”的请回去。真四仰八叉的给架到马车内,尤其是叔父清醒却呆滞的情况下!
司徒锦挥手比划了几个手势,当即有暗卫请“皇帝”回宫,他微微放心下来,开始继续收拾贾家众人。
所有的仆从手脚不干净者一律发卖,暗卫改头换面,成为贾家新上任仆从。几个小姐也从贾母处移出来,一人一院,按着长幼嫡庶安排好相应的人员。少爷统一移到前院,门上的匾额换上一等神威将军府……这些琐碎的事情一句话下去,深知泰宁帝规矩的暗卫首领艾一默默的忙前忙后,十分迅速的落实到相应的地方。
之前因暗卫来报,司徒锦命人把守荣禧堂,严禁人员出入,自然不知王子腾相遇泰宁帝。
狠狠暴揍一顿贾赦,又坐在焕然一新的荣禧堂内,司徒锦微微露出满意的神色,看着声泪俱下向贾母陈述要休妻的贾政,眼眸划过一道厉光,手曲起敲了敲茶几,发出咚咚的声响。
原本哭声悲凉婉转哀怨的陈词之中忽地若一盆冰水冷冷的浇灌而下,屋内众人不由默默的看向声源处。
贾母面露不喜神色,但是眼前“贾赦”又是铁心肠黑心肝的存在,他们孤儿寡母难以想对抗,只得默默的积蓄力量,手拿起擦擦绣帕,而后拍拍贾政的手,示意忍一时风平浪静。
待他们明白了贾赦突变的缘由,就是翻身之机。
贾政收到贾母的示意,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母亲站在他这边,无人如何,贾赦稍不留神,一个不孝的骂名就背负定了,而后仕途堪忧。眼眸斜睨了一眼下跪匍匐的王夫人,忏愧之色涌面,“母亲,若不是王氏为孩儿诞下两子一女,否则孩儿必当休了这无知的蠢妇!”
跪在大堂内哭得泪眼昏花的王夫人听着贾政的话语,立马开始从贾家的不景气话语转到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还有孩子。
“老二,你是个爷们就别光嘴上说说,笔墨皆在,证据确凿,要休妻,放眼天下,谁也说不出个错字来,写吧。大爷我看着!”司徒锦神色淡漠,对着场内作戏的三人冷冷的说道。
贾政闻言愕然的看向司徒锦,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夫人眼眸中闪过一道杀机,渗透着毒液,狠狠地盯着人。
“贾王氏,管家期间的亏空四十万两银子,就算你砸锅卖铁也得把银子给爷吐出来,外带你包揽诉讼尤爱放贷,拿的都是我贾家,爷的一等将军名帖,也该算算爷的名誉损失,看你一介女流,也为贾家开枝散叶的份上,不按重利五分算,但至少两分,也把零头给你抹去,外加库银,共白银一百六十万两,五日之内若是不交齐,”司徒锦故意拉长了语调,眉目微挑,“家法处置,合家驱逐贾家族谱。”
“贾赦!”贾母当即拍桌,怒沉脸色,“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太太,你看,我的眼睛倒射你的身影,如何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呢?”司徒锦说完,微不可查的簇簇眉,与贾赦记忆融合,那贱兮兮的轻浮调子貌似他无师自通。
☆、 第18章 宝玉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不要脸还说的如此一本正经,让人无言反驳的!
贾母并贾政夫妇一时神色呆滞,唇舌开阖许久,却被气的说不出半句话来。听着“贾赦”三言两语将事情安排好,望着人潇洒离去的背影才愕然的回过神来。
贾母目光如刃,死死的盯紧王夫人,透着一股寒意。这蠢货居然愚蠢至此!!还连累到她的政儿,简直是丧门星!
“王氏,我贾家那里亏着你了,竟要你堂堂的管家夫人去做贼!”最要命的居然公中漏洞如此之大,铁证如山。边说,心里面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么多年下来,她还没有被如此欺辱过,尤其对他大逆不道的是原本几乎愚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大儿子贾赦!
猛拍茶几,桌案上的茶盏被咣当砸了一地。
上好的茶壶茶盏瞬间裂成片片,碎在地上触目惊心。
王夫人原本匍匐跪地,被飞溅的茶水沾了一身的污渍,手不由紧紧指甲陷进手心,垂眸敛去心中的滔天怒火,恨贾母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老虔婆,敢不敢对天发誓,你就没贪点私房?!贾府的公中传到她手里的又有多少?!贪污公中的钱款,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可老虔婆的丈夫乃是嫡长子,而她的丈夫不过是嫡次子。饶是这些年住在荣禧堂,可心中总有不甘,大房不过占了一个长字,一家子的窝囊废,但待遇却千差地别。相比贾母,更恨做事手段狠辣的贾赦,拼命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有两子一女,而且,三不去,她给贾代善服孝三年,谁能那她怎么样,再者,如今她二哥高升,贾家还要依仗她。
她有靠山依仗,心微微松了一口气,手上传来丝丝的疼痛,凝眸看着露出的血丝,身子有些发颤,语调带凄,“太太,您不看在儿媳的份上,也要给宝玉做主啊,宫里元春还在苦苦熬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