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不理他，用泥巴捏了一个僵硬的男人。捏好后她又用两手从其首尾两端向中心压缩了一下，让这个男人低矮丑陋了许多。她把它扔进草丛里，又把它捡回来。它毕竟是另一个伏羲。
等到女娲玩累了，伏羲缩着头弯着腰走至她面前：“你猜我是谁？我是你手里的泥人。”
女娲嘴里哼了一声。
伏羲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手掌上是一个又大又圆的红果。
女娲看了看，没有接。
“你不吃，我可要把它吃了。”他张开嘴，做出要吃的样子。
女娲转过脸，看也不看他。
伏羲凑过去，拉起她的手，亲了一口。
女娲甩开他的手，媚了他一眼：“你坏！”
伏羲将红果递给她，她啃了一口，让伏羲伸过嘴来，喂给他。
一个新的平衡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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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巢（1）
树上之交合。湖水中男女共浴。
太阳运行到右方半空处大了起来，也红了起来。又大又圆的一片桔红，饱满而浓艳。它先是把周围的几朵白云化为红霞，接着把半个天空都染成了一片红。太阳底下所有的事物都成为红色的了。
女娲的脸也是红色的了。她身上一片浅淡的红连接着太阳浓重的红。就连蠃母也成为一条小红狗了。长乘身上也红得越发鲜亮了。
它在坠落。此时它横亘在天地相交之处，其颜色深化为血红色，给人以冷艳感。这饱满的红撑持不住的样子，溢出来，化为几片红色的石壁作它的背景。
“伏羲，看，它浮在地面上了。它的另一半已经不见了。它就要落下去了。”女娲用手指指点着太阳，很兴奋的样子。太阳的光芒铺在她脸上身上，滑向她身体两边，在她背后弄出了一个暗影。
“它就要消失了。如此绚丽的死亡，和它的诞生一样美。”伏羲看着女娲身上的光与影，伤感地说。
女娲不说话，只望着太阳。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它还会出来吗？”
“会的。”
“你怎么知道？”
“我感觉如此。我相信，太阳落下，月亮就会出来。月亮落下，一个新的太阳又会生出来。它们互相生发。正如有了我就会有你一样。”伏羲说。
“有了我才会有你。”女娲说。
伏羲接着说：“黑暗会涌上来。它会包围了这个世界。黑夜会让大地上的一切进入睡眠。不过，正是它孕育着白昼。明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光明还会充满着这个世界。”
“未必。”
“不信咱们打赌。”
“太阳要是不出来呢？”
“我就亲你一下。如果出来了，你要亲我一下。”
伏羲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圆周围有表示光芒的短线，又画了一个圆，在两个圆之间画了一条长长的直线。“这是太阳和月亮，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
他拉女娲爬上一棵大树，追着落日的最后一抹余辉，观察着周围的林木山石。看不尽前方大河的来处，也看不尽它的去处。右边近处有一条山冈，像是一条卧着的巨蟒或者水兽。回过头来，能看见左边象湖湖面上一群鸟儿在空中盘旋，湖水中有同样的鸟儿排列成一个方阵，湖水和水中的鸟儿都是粉都都的红。随着一声鸣叫，水面上的鸟阵从第一行开始，依次起飞，带起了一排接一排的水包──水面上开出了一方红色的花朵，十分壮观。水花消失了，空中的鸟阵一直向右方天之尽头运动，似乎是追逐太阳而去。
我现在的我是与女娲一块儿面对夕阳的我。是面对夕阳和山峰、湖水、鸟阵的我。它们让现在的我不同于原来的我了。伏羲想。而这个不同于原来的我也让这一方天地有了些不同。
最后一片太阳为它周围的红云镶上了一道金色的边，然后它就突然地溶进了那片红云之中，不见了。晚霞慢慢褪去，后面远处的山峦已经暗了下来。
月亮不知何时已高挂在左方的天穹上，它与右方残留的一点红云遥遥相对。不大一会儿，那一点红霞越来越淡，最后缩进了暮色之中。朦胧中，他们觉得这天底下每一件东西都换了一副面貌。
这时候月亮明亮了起来，它周围以至更远的地方陡然出现了好多星星。比起白天来，夜空显得更加深邃悠远。半圆形的天穹似在他们头顶上罩着，很近。满天繁星似乎伸手可及，跳起来就可以捉住它们。
伏羲发现这棵大树中部有茂密的枝条向右方集中，拢出一大片平坦，周围别的树枝也挤过来，形成一块中间稍凹的绿地。“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夜。”伏羲说着，用一只脚蹬上去试了试，然后仰躺其上，望着天空。他观察着昼与夜的过渡与交接，不再理会女娲的絮叨：“太阳落下了，月亮就出来了。还有星星。我喜欢这样。我喜欢夜晚。”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树巢（2）
伏羲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夜晚的静谧。近处远处有一些丝丝缕缕的声音传过来：那条红尾巴鱼游动的声音，红蛇爬行的声音，小松鼠觅食的声音，那只头上有白色圆点的老虎在林子里奔跑的声音，还有两只狗的喘息声，女娲偶尔发出的轻微的叹息。
黑暗涌了上来。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了。女娲悃了，闭上了眼。她睡着了一会儿，又醒了过来。“伏羲你说话呀！”她有点害怕。
“你不觉得这黑暗让人恐惧？”伏羲问她。
“不。”
“当然，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伏羲说。
女娲笑了：“那些老虎豹子饿了，撕吃了你我也说不定。”
“不会的。它们不敢。不过，我们可以在这地方建一个巢，就睡在这里。”
“会掉下去的。”
伏羲让女娲帮忙，把一片枝条编织起来，又拉过一些高处的枝条编出了一个方形的围栏，两个人并肩躺下来。
“夜晚过后是白昼。白昼过后接着又是夜晚。一定是这样的。”伏羲说。
“白昼是从夜晚生出来的，夜晚又是从白昼里生出来的？”女娲抚摸着伏羲的胸脯说。
伏羲点点头。他握起女娲的一只乳房。
“但白昼终究是白昼，夜晚终究是夜晚。我看见白天慢慢地站立起来，又慢慢地蹲下来，躺下去，消失在黑暗中。同样的，黑夜从白天的怀抱里慢慢站立起来，接着又慢慢躺下去，消失在白天的光明里。”女娲举手抓住上面斜伸过来的一根树枝，说。
“太阳和月亮谋划着黑暗和光明。黑暗和光明又平衡着大地和天空。”伏羲说过之后闭上了嘴，只顾望着天空出神。
女娲摇了摇伏羲的肩膀，接着说：“我在想，月亮上面会不会有你我一样的人？他们这会儿在望着我们，就像我们望着他们一样。”
“他们会与我们不一样的。”
“但愿天上有一个你，还有一个我。”
“这么说我一定要到天上看看那个你。”
“我也要去看看天上的你。”女娲道。
“那恐怕不成，你看到了另外一个你，你们两个打架怎么办？”
女娲笑道：“我看到你们两个，一模一样的两个伏羲，就让你们打架，谁打过谁谁就是真的伏羲，我就要谁。”
“如果我是那个假的呢？”
“我不要假的。”
“想的倒美。”
女娲撮起嘴让伏羲亲她。伏羲用手指弹了一下女娲的胸腹，然后用心倾听。女娲的体音像星光一样闪烁不已。她拉伏羲俯在自己身上。伏羲钻进去，用起力来，身下的树枝以极高的频率颤动起来，呼呼呼哗啦啦响成一片。他觉整个天空都与他一起晃动，与他一起进入了一个狭窄的山谷，他与它们在这个光滑的山谷里奔跑和追逐。悬在空中的感觉让女娲尖声叫起来。她觉得她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又落在地上。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向她扑过来，一个个钻进了她的肚腹之中。
伏羲完成了他的运动，站起身，向着天空撒下一泡尿来。女娲静躺在树巢上，回味着她如此酣畅的体验，幻想着星星和月亮一个个又从她身体里钻出来，飞回到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这叫空中交尾。”伏羲说。
“我要到地上撒尿。”女娲说。
“不，就在这树上，”伏羲说，“我拉着你。”
女娲只好蹲在树上尿起来。
伏羲伸出一根手指插入她的尿流中，放舌尖上尝了尝：“味道还不错。我爱听你撒尿的声音。真的。”
“无聊你。”
“比我的声音响亮，而且悦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树巢（3）
女娲的排泄与他的排泄没有什么不同。伏羲想。他们都吃一些东西，喝一些水，然后再有所排泄。原来人可以有多种多样的排泄。走路、攀爬、跳跃，是力的排泄。目光注视着某些事物，嘴里发送出某些声音，也是排泄。其中性合中的发泄最为畅荡，也最不可持久。
两个人回到地面。女娲仍然想念着象湖的湖水。月光让湖水朦胧了许多，走至近处，可以看见月亮在湖水里轻轻晃动。星星们也在湖水里晃动。整个天空都聚集在湖水里。头顶上的天空和湖水里的天空交织在一起，湖水就成为星空的延伸。伏羲用腿脚试探着湖水的深度，找到一块清浅的地方，拉女娲下了水。水面平静下来，月亮就在前面不远处漂浮着。女娲过去捉它，却总也捉不住。水中的月亮毕竟不同于天上的月亮，它很容易消失。水中的他和女娲也与鱼们更为接近。伏羲蹲下身子，让水淹没了自己，又站立起来。他撩一些水在女娲身上。“我是一条鱼了。”他说。
女娲看看他，又看天上的月亮。
“在那儿呢。有两个月亮。”伏羲伸出手指指着女娲说。
“哪里？”
“有两个月亮，在你两只眼睛里。”
女娲望着伏羲的眼睛，她觉得伏羲的眼睛里也有两个月亮。
有鱼儿在他们腿间*。伏羲捉住了一条鱼，它在他手里挣扎着。“想来它的味道定然不错，我们可以把它吃掉。”他说。“我先尝一口。”他真的张开了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