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地下室里象个蒸笼,憋得我喘不过气来。办公室是个凉快的地方,可是只有上班的时间才能享受。唐思的旅行社越到天热的时候,生意越好,唐思已经连续一个月都在带团,偶尔回来一天也只跟我吃顿饭,又忙着收拾东西准备下一个行程。公司开始实行带薪休假制度,办公室四个人轮流休假。我跟他们说地下室太热了,我想先休假,回趟老家。大家同意了,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文燕打电话来,叫我过去一趟。
到了文燕家,她正在洗衣服,两手沾着泡漠给我开门。我问:“叫我厂过来有啥事?”
文燕说:“没事就不能叫你来?”
我说:“我正在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要走。”
“你那太热,今晚就在我这睡吧。” 文燕说:“你先坐会,我马上就洗完了。”
我站在空调前把衣服解开舒舒服服地吹了一会。文燕洗完衣服,站在我身后搂住我:“我想你。”
我握着搂在我腰上的手,偏过头对文燕说:“我也是。”
“是吗?有多想我?”文燕问。
“反正我比你想我还想你。”我象在说绕口令。
“想我为何不给我打电话?”
“我怕你不方便嘛。”
“我有啥不方便的?这几天我都是一个人在屋。”
我转身看着文燕说:“那你为何不给我打电话?”
“我想打的,又怕给你打。”
“为啥?”
“不知道。”
我吻了一下文燕的额头,说:“你这里是凉快。”
“地下室热是不?要我帮你找人说说换个地方住?”文燕问。
“不了,我不想你为了我的事找他。”
“为啥?他能帮忙的。”
“不就是不,这是我的原则。”我有点生气了。
文燕看了我好一会,说:“洗洗澡吧,身上一股汗味。”
洗完澡,回到客厅,文燕已经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我出来,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
“别忙,我头还没擦干,别弄你一身水。”我说。
文燕“咯咯”笑着,使劲往我怀里钻。我拧不过她,不情愿地把她搂在怀里。
“想我要你吗?”我贴着文燕耳边问。
文燕害羞地把脸藏在我怀里说:“想。”
“到卧室吧。”
“不,就在这里。”
我捧起文燕的脸旁,看着她的眼睛问:“迫不及待了?”
文燕眼睛充满渴望,象一团火焰从心里燃烧出来。我吻着她,火焰燃烧到我的心里,使我身体膨胀,我汗毛都竖起来。文燕呻吟着,激发我身体里的热量,空调都无法让我冷静,即使在冰天雪地里也无法将我沸腾的血液凝固。
血液的循环平缓下来,喘息声渐渐消失。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闭上眼睛回味欲望被释放的过程。已经是深夜了,偶尔能听到远处汽车的轰鸣声。文燕疲惫的躺在我怀里,后背随着呼吸起伏着。
“他能满足你吗?”我脑子里突然想到这个,就问了。
“不说这个行吗?”文燕轻声说。
“和我在一起快乐,还是和他快乐?”我不知道是怎么了,老实想问这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我老早就想问文燕了。
“和你。”文燕趴在我怀里说:“你在我身上的时候在想这个吗?”
“没有。好了,我不问了。”我站起来问:“我想再洗个澡,你洗吗?”
文燕伸直了手,说:“要,抱我去。”
云朵里的鱼 (30)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正当空。爹在午睡,娘忙着给我倒碗凉开水,我猛喝一气,吹着电扇,凉快许多。院子里二姐的小孩跑来跑去,好象太阳不会照在他身上。堂屋放着两个婴儿床,大姐和哥哥的小孩躺在里面安静的睡着。大姐上个月回家了,小孩不能带回去,只有留给娘,让娘带着。哥哥和嫂子出车了,孩子也甩给娘。我说咱家开托儿所了。娘说这三个小家伙把她从早到晚忙的不得了。这时爹起来了,我跟爹说休假回来住几天。爹说回来正好,你娘眼睛越来越不行了,找个时间带到镇医院看看。我抬头看着娘的眼睛,好象有层雾蒙在上边。
我说:“娘的眼睛这么不好使,他们怎么还把小孩弄给你带?”
娘说:“没啥的,有孩子带时间过得还快些。”
爹说:“你娘不带谁给带,他们都忙嘛。”
我看到二姐的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追逐一只蝴蝶,说:“怎么二姐的孩子也由娘带?他们也忙吗?”
娘笑着说:“他就喜欢跑俺家来,你二姐怎么都带不回去。话说回来,我最 喜欢这孩子,一天到晚的在你跟前晃来晃去。”
爹说:“你二姐他们帮了家里不少忙,自从万成栋上省城打工没挣到钱回来,他哪也不去了,就安心在家里种庄稼。我现在种五、六个人的田地,忙不过来全是万成栋来帮忙。”
我吃惊的问:“你怎么种这么多?”
“你哥哥家的地。他们精力全搭车上了,哪有时间种地?其实我看不中你哥哥那车,虽然能挣不少钱,但庄稼人就该种地,不种地怎么行?这是庄稼人的本分。你二姐家的就不错,现在哪也不去了,一门心思琢磨怎样把地种好。种地虽然富不起来,但也饿不着,要那么多钱干吗?”爹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些道理是明白晚了,要不也不会把你三姐往火坑里送啊。”
我坐在那里愣了半晌,爹的话震动了我。
娘撩起衣角擦着眼泪说:“俺们对不起你三姐,要是听冬瓜的话就对了。”
我说:“事情都过那么长时间了,不要再说了,你们打初也是为她好啊。”
爹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走之前去给你三姐上个坟吧,她是最疼你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月亮就挂在窗户边,圆圆地,好象在对我微笑。我忽然感觉到人的一生短暂急促,而世间万物是那么亘古久远,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世上?为什么空空地来,空空地走?土地上的脚印和人的生命一样短暂,一阵风过后,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我真的希望有来生,那样我就可以知道世事循环,因果报应是不是真的。
第二天哥哥开车送我和娘到镇医院看眼睛,到了镇上,哥哥说他要到县城去给人拉货,叫看完病后自己搭车回去。我嘴里叨咕,一天到晚的忙,娘的病都不关心。娘听见了,就对我说,不要怪你哥哥,他也一家人,不挣钱怎么吃饭?
在门诊挂号处,我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从我身边急匆匆地走过去了,我觉得像是赵明霞,就跟上去喊了声:“赵医生。”
果然是赵明霞,她一下子认出我来,微笑着说:“是张老师啊,你怎么来了?”
我愣了一下,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喊我老师,心里挺不自在。
“别喊我老师,就叫我名字吧。”这时娘跟了过来,我指着娘说:“娘的眼睛这段时间看不清东西,正好你给瞧瞧。”
赵明霞仔细瞧了娘的眼睛说:“八成是白内障,我也说不准。你找医生看了吗?”
我说:“我正准备挂号,就碰见你了。”
赵明霞靠近我轻声说:“这个医院眼科的医生不行,你应该到县医院去看。”
我一下闻到赵明霞身上的味道,有淡淡地清香。
我跟娘说:“这就是赵医生,上次给我们帮了很大的忙。”
娘马上拉住赵明霞的手说:“真谢谢你闺女,冬瓜天天念叨你,说你帮了俺家大忙了。闺女真俊哟,真俊哟。有空到家里坐坐。”
赵明霞不好意思的说:“没啥的,劳你们记得了。”
赵明霞临走的时候又跟我说:“你去找找方主任,他对县医院比较熟悉,听听他的意见。如果是白内障要做手术的。”
我问:“方伟在吗?”
赵明霞说:“在,他办公室就在二楼。”
和赵明霞告别上楼找方伟的时候,娘问我:“这闺女长得好看吗?俺硬是没看清。”
我笑着说:“你没看清就说人家长得好看?”
娘说:“这不是客气吗?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让她高兴高兴总可以吧。”
敲开方伟办公室,方伟正在和一个医生说事情。他看见我,就示意让我坐会。我和娘在沙发上坐下,听方伟跟那个医生说:“院里就这些奖金,很不好分的。你职称是比他们高,但你年轻啊,那些岁数大的又有老又有小,向他们倾斜一点也是应该的嘛。”
那医生说:“我一个月比他们多看多少病人,你方主任是清楚的,我觉得这次奖金分配对我不公平。”
方伟笑着说:“其实他们就比你多了几十块钱,有必要计较吗?”
那医生说:“不是几十块钱的事,奖金不就是奖励在工作中多干的人吗?”
方伟说:“理是这个理。这样吧,我把这个情况向院领导汇报了再给你答复。你看,我这里来了客人。”
那医生看了我一眼,惺惺地走了。方伟起身给我们泡了两杯茶,问:“好久回来的?也不给我提前说一声。”
我说:“就昨天。你挺忙啊。”
方伟摇头说:“瞎忙。你也看到了,都是些琐碎的事,烦人。”
接着我把娘的眼睛的事跟方伟说了。方伟仔细看了娘的眼睛说:“白内障,我以前进修过眼科,对白内障是很熟悉的。”
我问:“该怎么办?”
方伟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手术,得到县医院去。”
娘这次听清要手术,紧张的要命,连连说:“俺不手术,老都老了,还要挨一刀。”
方伟笑着说:“婶子,没事的,手术很简单,不需要住院,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我听方伟这么一说,就放心了。问道:“你在县医院有熟人没有?这又要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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