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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琼大声说:“宋哥哥,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干不了力气活,不能挑水。”
宋涛生解释说:“晓琼妹子,我的伤已经好了,干干活,活动一下筋骨有好处。”
王晓琼笑着说:“宋哥哥,要想活动筋骨,到外面练习武功,挑水是我的事,不要你帮忙。”
两个年轻人,一个挑着水桶要出门担水,一个拦住不让,你一句我一句。王廷秀听见了,走过来笑着说:“涛生,你妹子害怕你干活伤了身体,放下水桶,挑水的话让她做。”
宋涛生无可奈何,放下了水桶。王晓琼嘻嘻笑着,挑起水桶出门挑水了。宋涛生代替姑娘烧水。一会儿,王晓琼挑回了水,两个年轻人,一个烧火,一个煮饭,亲亲热热摆着话。
王晓琼轻声问:“宋哥哥,你参加义军打仗,真刀真枪和蒙古人拼杀,不害怕?”
宋涛生笑笑说:“不怕,想到乱兵杀人放火,祸害百姓,心里充满恨,一点也不怕。”
王晓琼瞪圆了眼睛说:“蒙古人真坏。”
宋涛生摇了摇头说:“蒙古人中也有好的,坏的是乱兵,有蒙古人,也有汉人,打散了,成群结伙祸害百姓,杀人放火,什么坏事都干。”
王晓琼点了点头说:“汉人中也有好人和坏人,巧女姐姐和她的师父綦英雄,师弟陈刚娃,还有你是好人,和我们僚人亲,像一家人似的,一些官兵,还有想霸占巧女姐姐的黄恶霸是坏人,把我们僚人赶进深山,还烧我们的房子,杀我们的人。”
饭熟了,吃了饭,王晓琼要到树林里采草药,宋涛生没有事,跟着一起钻进了树林子,树林里长满藤蔓、荆刺,有的地方,小路窄窄的,顺着山梁爬上高坡,下到谷底,十分难走。宋涛生走不惯林中小路,上坡时十分吃力。王晓琼伸出手拉住他的手,使劲拉上坡。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手紧紧拉着手,王晓琼觉得心里“咚咚咚”跳,脸上有一些发烫,好在密林中光线暗,看不清脸上红没红。
王晓琼和宋涛生在树林中采草药,姑娘一面采草药,一面教给年轻人各种草药的名称,能够治什么病。王晓琼认真教,宋涛生认真听,林中到处是树,空间很窄,有时候两个人的头挨在了一起,脸儿贴着脸儿。宋涛生打过仗,死人堆里爬过,还逃过难,天气冷的时候住在小店里、古庙中,男的女的挤在一起,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很漠然。王晓琼长年住在深山老林,很少单独和男人在一起,心儿“咚咚”跳,脸一阵阵烧。
王晓琼暗暗喜欢上了宋涛生,姑娘觉得宋哥哥人老实,会武功,有本事,长得也英俊。姑娘快有二十岁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当地人有规矩,僚人只能配僚人,不能配汉家男子,童子湾以前住的僚人多,女人找丈夫容易,后来,很多僚人迁走了,迁到更高的山,更密的林中了,又经过几次官家围剿,很多男人在抵抗围剿中战死了,男人更少了,僚人希望女人多生儿子,所以把住的地方取名童子湾,还在石崖上刻了不少男人的“根”,到了王廷秀这一代,童子湾剩下了他们一家人,虽然擂鼓石刘树中是僚人,近年又迁来了几家僚人,不过村里的男子老的老,小的小,所以,给女儿选丈夫成了王廷秀夫妻的心病。綦英雄带着两个徒儿上了古剑山,王廷秀和綦英雄相处得像兄弟,曾经把给女儿找婆家的事摆给綦老弟听。綦英雄是一个十分开通的人,不信僚人不能配汉人的规矩,劝王大哥在他的两个徒儿中挑选一个做女婿,王廷秀不敢破规矩,犹豫着没有选。后来,綦英雄带着两个徒弟走了,王晓琼的婚事也就耿误了下来。姑娘大了,心里有了对异性的渴望,恰好在这个时候,宋涛生来了,而且能干、英俊,晓琼姑娘动了心。
采了半天草药,背篼装满了,王晓琼选了树林中一个平缓的草坡坐下休息。宋涛生也坐在了草地上。草地上有一丛荆棘,里面开着几朵红艳艳的花,十分好看,几只野蜜蜂飞着在花丛中采蜜,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王晓琼声音甜甜地说:“宋哥哥,你帮我采两朵花,就是那种红艳艳的花。”
宋涛生站起身到荆刺丛中*,花采到了,可是没有注意飞着的野蜂,让野蜂飞到手背上刺了一下,手背一阵痛,他“哎呀”叫了一声。
王晓琼心痛了,跳起身,拉过宋哥哥的手,十分小心地拔出了手背上的野蜂刺,低下头,把男人的手背放到嘴唇边使劲吮吸起来。姑娘知道,野蜂子的刺有毒,要把毒吸出来,受伤的地方才不会红肿。
宋涛生十分过意不去,说:“晓琼妹妹,手背脏,弄脏了你的嘴。”
王晓琼轻轻一笑,说:“你是帮我*才让野蜂子刺了的,我该给你吸出野蜂子的毒。”
一对年轻男女回到草坡上坐下,王晓琼接过宋涛生采来的野花,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花很香,姑娘心里甜甜的,又把花还到宋涛生手里,说:“宋哥哥,你帮我把花戴到头上好嘛?”
宋涛生把花插到王晓琼头发上,年轻人心里,晓琼姑娘是他的调皮的妹妹,宋涛生曾经有一个姐姐,被乱兵糟踏后上吊死了,现在又有了一个妹妹,他的心里十分高兴。
回到家里已经过了中午,王氏给他们留了饭,当妈的喜欢女儿,给女儿煮了一个鸡蛋,王廷秀看到了,他不愿意女儿和宋涛生吃两种饭食,让妻子给宋涛生也煮了一个鸡蛋。王晓琼没有吃鸡蛋,悄悄留起来准备拿给宋哥哥吃,她知道宋哥哥被毒蛇咬伤了,吃了“三步倒”汤药,伤虽然好了,但是需要补养身体,应该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宋涛生吃完了一碗饭,王晓琼抢着帮他去盛饭,趁机把自己的鸡蛋放进碗里。宋涛生拿着饭碗吃了两口,发现了鸡蛋,猜出是晓琼妹妹放的,摇着头说:“我吃了一个鸡蛋了,这个鸡蛋该你吃,还给你。”
王晓琼摇了摇头说:“宋哥哥,你的伤刚刚好,要补养身体,你吃。”
一个煮鸡蛋,从宋涛生碗里拨到了王晓琼碗里,又从姑娘碗中拨回年轻人碗中。王廷秀看见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色暗暗的。
世上当父母的最理解儿女的心事。王晓琼暗暗喜欢宋涛生的事被爸爸看在了眼里。不过,王廷秀也看出,女儿喜欢宋涛生的眼神与宋涛生喜欢女儿的眼神不一样,女儿把小伙子当成了可以托付终生的异性,而小伙子只把女儿当成了亲亲的妹子。王廷秀暗暗为女儿担心。
晚上,王晓琼守着一个松油火把给宋涛生纳袜底,布和线是一年前到綦市赶场时买的,留了很久没有舍得用,现在派上了用处。姑娘细心地一针一线纳着,眼前晃动着宋涛生英俊的模样。松油火把的光闪动了一下,门被推开,爸爸轻足轻手进了屋。
王廷秀低声问:“晓琼,袜底是给宋涛生纳的,对吗?”
姑娘点了点头,脸红了,手上没有停。
王廷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晓琼,你喜欢宋涛生,想让他做你的丈夫,对嘛?”
王晓琼放下手中的鞋底,抬起脸问:“爸你,你不愿意?”
王廷秀摇了摇头说:“女儿,宋涛生是汉人,你是僚人。”
王晓琼翘起了嘴,说:“宋哥哥是汉人,他是好人,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王廷秀轻声劝说:“傻女儿,宋涛生是一个好人,他喜欢你,是把你当成了亲妹妹。”
王晓琼脸上露出了笑,说:“现在他把我当成妹妹,有一天,他会把我当成老婆的。”
王廷秀担心地说:“傻女儿,如果宋涛生永远都把你当成亲妹妹,怎么办?”
王晓琼语气坚定地说:“宋哥哥永远把我当成亲妹妹,我就守着他一辈子不嫁,做他的亲妹妹,照顾他。”王廷秀摇了摇头,苦笑了,他知道女儿的脾气,没有再劝。
月巧女一个人住在古剑山鸡峰顶上。王廷秀夫妻劝她留在童子湾,王晓琼也十分喜欢月姐姐,希望住在一起。可是,月巧女担心埋在山顶的宝剑和铜镜被坏人盗走,师父临走时嘱托的事办不好,以后没有脸面见到师父和刚娃哥哥,一个月总要上山住十来天。
晚上,风呼呼的,古剑山鸡峰顶上风很大,刮得树林子发出“哗哗哗”的声音,仿佛巨人发出的怒吼,一阵接着一阵。刚刚上山的时候,晚上睡觉听着风吹树林发出的“哗哗”声,让人心惊肉跳睡不着,时间长了习惯了,晚上听不到树林里“哗哗”的声响反而睡不着。不过,现在月巧女睡在床上,耳边响着树林里发出的巨大的“哗哗”声,翻来覆去仍然睡不着。姑娘心里想着刚娃哥哥,住在童子湾和王晓琼睡在一张床上,两个姑娘说着话,相互搂抱着,会暂时忘了刚娃哥哥。回到了古剑山鸡峰顶上,一个人睡在茅草屋里,刚娃哥哥的影子在眼面前晃呀晃,刚娃哥哥的声音在耳边响。月巧女眼睛里流出了泪,她曾经问过宋涛生,战场上和敌人拼杀时有没有危险,队伍被打散了怎么办?姑娘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刚娃哥哥拿着大刀和敌人拼杀的样子,似乎看到刚娃哥哥受了伤正在痛苦呻呤,和大队人马走散了,一个人在深山中艰难地走着。天快亮了,好不容易睡着了,忽然听到刚娃哥哥在叫,声音十分焦急,她翻身起床,奔到茅草屋外,大队蒙古人正在追杀刚娃哥哥。月巧女心里急,大步奔了过去。陈刚娃看见了,大声说:“巧女,快快救我!”姑娘勇敢地拦在了追赶的蒙古人前面,一个蒙古人挥着大刀砍来。月巧女惊叫一声,醒了,原来做了一个恶梦。
天亮了,月巧女起了床,煮了两个红薯吃了当早饭,站在茅屋前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朝山下看,希望能看到师父和刚娃哥哥的影子。月巧女把茅草建在了百丈悬崖前,茅屋背后是山坡,山坡上长满了树,茅屋前面隔着一丈多远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