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涛生上山去采草药,白发老人留在山洞里照看月巧女。月巧女烧得厉害,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清醒的时候流着眼泪喊着刚娃哥哥,糊涂的时候也叫着刚娃哥哥。白发老人很少看到这样痴情的女人,十分感动,照料得更加用心,他用凉水浸泡过的布块敷在月巧女额头上,想让姑娘的温度降一些。想到月巧女几顿没有吃饭了,想给她煮一点稀饭喂着吃。可是,老人只有一点米了,是想了很多办法藏在保险的地方躲过蒙古兵的搜查保留下来的,老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米饭了,差不多忘了米饭的味道,肚子饿了,到山上采野菜,到荒芜的田地里寻找收割时洒下的粮食,如红薯地里没有挖干净的红薯,饥一顿饱一顿地挨着,老人舍不得吃十分珍贵的最后一点米,他想等自己病了,快要死了,身边又没有亲人的时候拿出来煮了吃,减少一些死亡前的凄凉和痛苦。看到月巧女病得很重,老人犹豫了一阵,终于拿出了仅有的一点米,他十分小心地把米放进锅里,烧起了火,不一会,锅里飘出了米饭的香味,白发老人揭开了锅盖,闻着很久没有闻到的米饭的清香,他很想盛一碗稀饭吃了,可是看到躺在草堆上脸烧得通红、说着胡话的月巧女,老人一口米汤也没有喝。
老人煮好了稀饭,盛了一碗想喂给月巧女吃,他的力气太小了,扶不起姑娘的身体,老人用一个破勺子喂给月巧女吃,姑娘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喂不进去。白发老人叹了一口气,眼里流出了泪。
宋涛生回来了,一脸的血。白发老人吓了一跳,轻声询问伤得重不重,宋涛生笑着说:“大爷,放心,蒙古兵伤不了我。”他用水洗去脸上的血,白发老人看到他只是脸上被荆刺划破了,放心了。
宋涛生闻到了茅草屋里稀饭的清香,惊奇地问:“大爷,你煮饭了,哪儿来的米?”
白发老人苦笑着说:“我藏了很久的米,舍不得吃,看到你的妹妹病得这么重,找出来煮给她吃。”
宋涛生十分感动地说:“大爷,你真是一个好人。”
宋涛生帮助老人喂给月巧女吃稀饭,他扶着姑娘坐起身,让月巧女的头靠在自己胸前,白发老人用勺子盛了稀饭喂。月巧女的嘴松开了一些,稀饭喂进了嘴里。
月巧女的头靠在宋涛生胸前,女人的气味闻进了鼻子里,女人滚烫的身子热着他的心,宋涛生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有一些紧张,又感到十分舒服。月巧女醒过来了,发现躺在宋哥哥的怀里,白发老人正在喂稀饭给自己吃,眼里流了泪,轻声说:“大爷,宋哥哥,你们对我真好,像亲人一样。”
白发老人叹着气说:“小女子,你吓死我了,菩萨保佑,病早一天好,兵荒马乱的,不是生病的时候。”
宋涛生把采来的草药用水洗干净了,放进锅里熬起来。熬药不能用大火,要用小火慢慢地熬。宋涛生守在灶前,点燃柴火慢慢熬,从天刚刚黑熬到半夜才熬好了药,轻声唤醒了月巧女,抱起来搂进怀里,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用勺子喂药。药水刚刚熬好,有一些烫嘴,宋涛生用嘴吹着,吹得不烫了,才喂给月巧女吃,一碗药水喂了很久。喂完了药,把月巧女轻轻放下睡好。晚上天凉,害怕月巧女着凉,宋涛生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月巧女身上。山洞里有蚊虫,“嗡嗡嗡”飞着,宋涛生害怕蚊虫咬了月巧女,找了一把破扇子扇着,赶跑飞来的蚊虫。宋涛生一直守在月巧女身边,扇着扇子驱赶蚊虫。劳累了一天,十分疲倦,很想睡觉,可是,宋涛生坚持着不睡,给月巧女驱赶蚊虫。月巧女半夜醒过来,觉得脸上有风轻轻吹,睁大眼睛看,发现宋哥哥守在身边,用扇子扇着风驱赶蚊虫,十分感动,流着眼泪说:“宋哥哥,你是一个好人,谢谢了。”宋涛生细心地照料月巧女,白发老人的米吃完了,周围场镇上的人逃难*了,没有买米的地方。月巧女有病,不能吃野菜,宋涛生走了七十多里路,在西边一个小镇上找到了米店,买回了五升米,他有意多买了一些米,月妹妹吃不完给白发老人留着,白发老人给了他们很多帮助,宋涛生想尽力报答。
月巧女喝了草药汤,每天吃了熬得香香的稀饭,病慢慢好了,头上的烧退了,能站起身走路了。宋涛生害怕她刚刚病好,身子虚,走不了远路,留在白发老人的山洞中又调养了几天,宋涛生还到西边七十里远的小镇买回一些肉呀、糖呀调养身子的东西,让月巧女吃了养身子。终于,月巧女的身体完全康复了。他们不能长久地住在白发老人的山洞里,月巧女想返回古剑山去找师父,宋涛生也要陪着她回古剑山。两个人准备走了,宋涛生要留下二两银子给白发老人,老人拒绝了,摇着头说:“年轻人,你们要走路,银子带在身上做盘缠,我年纪大了,说不一定那天就死了,银子没有用,附近没有买东西的地方,我也不能走几十里去买米买面。”宋涛生看到老人不要银子,又去了一趟西边的小镇,给老人买回了一些米和油。
宋涛生和月巧女告别白发老人走了,他们又路过了昔日的战场,曾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田野,月巧女跪下了,宋涛生也跟着跪下了。月巧女流着眼泪说:“刚娃哥哥,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找你找不到,不知道你是躺在这里的什么地方,还是活着离开了,我要走了,回古剑山师父那里去了,我在古剑山鸡峰顶上的茅草屋里等你,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回到那里去,如果你死了,魂魄也要回到那里去找我。”
月巧女十分伤心。看到月妹妹伤心流泪,宋涛生也跟着伤心流泪。
宋涛生和月巧女往南边古剑山的方向走,离开僚人山寨的时候,大头领张雄胜让他们带了二十两银子,路上十分节约,用得不多,在钓鱼城下给了带着孩子的女人十两银子,在白发老人山洞里住着的时候买米买肉用去了二两多银子,身上还有七两多银子,宋涛生计算着够返回古剑山用的。两个人清早起身赶路,肚子饿了在路边小饭店买几个馒头或两碗面条吃,有时候路边没有小饭店,采几个树林里的野果子吃了充饥。
一天黄昏时候,俩人到了一个小场镇。战乱年月,街上很多铺子没有开门,有的店铺虽然开门营业,下午很早便关门了。宋涛生和月巧女从小镇的街头找到街尾,找到了一家小旅店,可是,小旅店的房间住了客人,只剩下一间房了。宋涛生和月巧女到合州钓鱼城下寻找刚娃哥,月巧女虽然是女扮男装,但是男女有别,住旅店时仍然住的两间房。现在小旅店只有一间房,没有办法,月巧女点头同意住下了。两个人吃了一点东西,早早地到房间休息,房间里只有一个床,月巧女睡在床上,宋涛生抱了一床被子睡在地板上,两个人都睡不着,想着心事。宋涛生想:千里迢迢,历经艰难到钓鱼城没有找到刚娃哥,看起来陈刚娃九成已经不在人世了,他早就爱着月巧女,因为知道月妹妹爱着刚娃哥,宋涛生把爱深深地藏在心里,找不到刚娃哥,该不该向她表示爱呢?
月巧女知道宋涛生一直偷偷爱着自己,但是她把宋哥哥只看成是哥哥,从古剑山出发到钓鱼城,一路上得到宋哥哥无微不致的照顾,在白发老人山洞里生病的时候,宋哥哥冒着危险采草药,熬好药后一勺一勺喂,深夜用扇子驱赶蚊虫,往事一件一件在脑海里浮现。月巧女想,如果宋哥哥向自己表示了爱,该怎么回答,拒绝会不会伤了他的心。姑娘左右为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睡在地板上的宋涛生听见月巧女叹气,猜出了她的心事,他知道月妹妹已经看出自己深深地爱着她,可是月妹妹放不下刚娃哥,即使没有找到,心里也深深刻着刚娃哥哥的影子,宋涛生不想让月妹妹为难,犹豫了很久,终于开了口:“妹子,我知道你心里有刚娃哥,再也进不去别的男人了,你知道我爱你,爱得很深很深,想拒绝我又怕伤了我的心,月妹妹,你是一个好姑娘,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床上,月巧女哭出了声:“宋哥哥,你是一个好人,我的亲哥哥,真的,我忘不了刚娃哥,永远也忘不了。”
夜深了,两个人都没有睡着觉……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九回 陈刚娃战场负伤 躲深山樵夫救起
陈刚娃没有死,他在战场上负了重伤,十分艰难地躲进深山,靠着对月巧女的思念活了下来,后来遇到一个打柴的樵夫救了。
跟着师父綦英雄到蒙古大军营盘放火烧粮草武器,义军小部队被成百上千的蒙古兵包围了,义军兄弟们被冲散了,各自为战。陈刚娃被几十个蒙古士兵围着,他挥舞着大刀拼命杀敌,非常勇敢,一个又一个蒙古兵在他前面倒下了,鲜血喷溅他一脸一身,陈刚娃成了一个血人,他仍然拼命和敌人厮杀,挥舞着大刀砍向涌上前的蒙古士兵。可是,蒙古兵太多了,把他围得死死的。陈刚娃抬头向四周张望,不见了师父和战友们的身影,大声呼喊师父和战友的名字,没有回音。陈刚娃孤身一人和蒙古兵拼杀,终于,胳膊软了,稍不注意,背上被一个蒙古兵砍了一刀,肩膀上也被砍了一刀,一阵剧烈的疼痛,陈刚娃站立不住,扔了大刀,扑地倒在了地上。
陈刚娃从昏迷中醒来,天快要亮了,一队蒙古兵正在清理战场,发现活着的义军战士,或补上一刀杀死,或让抓来的民伕抬到关押俘虏的地方。陈刚娃浑身是血,样子十分吓人,骗过了蒙古士兵的眼睛,把他当成了死人,扔在了荒野上。
伤口疼痛,肚子饿,陈刚娃昏昏沉沉又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慢慢又醒了过来,挣扎着睁开眼睛,周围到处是尸体,几个蒙古兵想从死人身上搜到钱物,翻着尸体搜着衣服荷包。陈刚娃害怕蒙古士兵发现自己没有死,抓进俘虏营去,急忙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