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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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们-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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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道远说,“你说呢,我们秘书会没事找事吗?”

    朱成龙说,“刘市长越走越远了。这个事故许书记冷处理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追究了。他又搬弄出来,可能不是就事论事吧。”

    马道远故意装糊涂,答非所问,“这很正常啊,省长有批示,要求反馈情况,何况材料只是如实反映了事情的经过和原因,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哼,你别给你的领导打掩护。”朱成龙鼻子里笑几声。

    “你不是也在为你的主子搜集情报吗。”马道远反唇相讥。

    朱成龙说,“别不识时务。眼下是什么时候?人事变化在即,哪里人心都不稳。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弄不好站错队就可能掉队,跟错人就可能栽跟头。上天我跟你说过,许书记对刘市长不是非常满意,对吴爱军更是讨厌。过去他们互相瞧不起,甚至相互拆台,现在他俩莫明其妙拧到一起,一唱一和,瞎子也看出来了。”

    马道远长叹一声,“活该我倒霉。”

《》第三部分 第二十九章 “地震”(1)

    组织考验着人的耐心。终于,一个消息不胫而走,甚嚣尘上——运河市委许书记提拔成副省长了!运河市高层人事地震终于爆发了!

    这一次,不再是小道消息。有市委办的紧急通知为证。事前没有任何预兆,各县区各单位突然接到召开全市干部大会的通知。

    干部大会,一般两种情况召开。一种是领导班子主要负责同志调整,一种是领导班子中有人被“双规”。两种情况都往往出其不意,看上去仓促匆忙,给人留下无尽的遐想和猜测。因为称为干部大会的会议召开的决定权往往在上级,因此,什么时候开,因什么而开,当事地往往也无法掌控。但是,作为当事人很有可能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会议早有准备,否则,怎么能在干部大会上经常听到那么慷慨激昂而又从容不迫的表态发言呢。当然,被“双规”的人总是缺席这样的干部大会,听不到组织对他的权威评价的。

    其实,在市委办通知召开全市干部大会之前,朱成龙就接到许书记安排的一个秘密任务,写一个讲话,而且题目许书记都给确定了,题目就叫《为什么我的眼里含满泪水,因为我对运河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一听这题目就是饱含深情抒情诗般的讲话,既像是离开运河市的留恋,更像是表达对扎根运河市的决心。总之,朱成龙敏感地意识到,自己的主子升了。当他熬夜加班赶写这篇热情洋溢慷慨激昂的讲话时,通知召开全市干部大会的电话才打向各县区和各单位。

    马道远接到朱成龙电话时,正在呼呼大睡。床头柜上的电话一阵炸响,惊醒了马道远。他一跃身坐起来,非常熟练地抓起电话。因为他经常会在半夜三更接到加班的电话,尽管会听到朱巧巧骂骂咧咧,“神经病!”但是,马道远每次都会及时接听电话,而且肯定穿衣起来,摸黑到单位去加班的。天长日久,马道远真的被折磨出神经病似的,听到电话铃声就条件反射坐起来。不过,这一次他用不着紧张。

    朱成龙在电话里小声说,“睡了?告诉你啊,许书记提拔成副省长了,明天一早就召开全市干部大会宣布。”

    马道远睡意顿消,“噢,那谁来当书记?会不会是刘市长?”

    朱成龙说,“暂时还不知道。”

    挂了朱成龙的电话,马道远怎么也睡不着了。像地震前的老鼠,莫名其妙地激动不已,又稀里糊涂地焦躁不安。其实许书记当不当省长关他马道远屁事,但马道远在政府办这么多年就在焦躁中享受着别人的幸福喜悦,寻找着与高层领导人的千丝万缕的联系,设计着自己可能超常提拔的未来。他得到一个消息,不与别人分享,仿佛憋着一泡尿一样难受。马道远靠在床头上。静谧的夜,没有任何声响。但是,运河市的人事却悄悄地发生了变化。马道远感觉奇妙。似乎马上将发生什么,似乎即将发生的什么与自己有关。马道远莫名其妙地兴奋着,无法入眠。他随手摁亮了卧室顶灯。他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朱巧巧,推了推身边的妻子。朱巧巧说了句,“神经病!”抱起枕头去马达屋里睡了。马道远很不理解朱巧巧对全市政治的漠不关心。他想给刘市长打电话,提前祝贺刘市长。但是,他不知道刘市长是不是确定接替了许书记,如果刘市长接替了许书记,那他也一定像朱成龙一样,到单位去加班起草一篇就职演说了。但他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因此,马道远放弃给刘市长打电话祝贺的念头。马道远转念一想,刘市长即使接替了书记,他会在意马道远这样小人物的祝贺吗?马道远还是给李家强家里打了电话,向秘书长报告刚刚得到的消息。不料,李家强比他知道得还早,而且声音异常平静。马道远在兴奋中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第三部分 第二十九章 “地震”(2)

    马道远凭经验感觉到,市里高层不久还将有一次重新洗牌。如果市长能升为书记,带他到市委办,那他的前途将一片光明。即使不带他到市委办,变成刘书记的刘市长在提拔干部时还能忽视曾经鞍前马后的身边秘书?如果,当然只是说如果,但愿不是事实,如果市长当不上书记,那有两种可能,一是调走,二是继续留任。调走,对他马道远不利,也许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了。留任,可能会影响刘市长的工作情绪,毕竟再大的领导也是人,谁提拔谁高兴,不提拔都会灰头土脸的,但刘市长留任对马道远没坏处,起码还不会炒秘书的鱿鱼。

    单位群龙无首。政府办所有副处级以上干部都去参加全市干部大会,现场感受人事地震去了,只有科级以下的处长副处长秘书们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地串岗议论,隔岸观火般地揣摩着运河市高层动态。他们像飞在旷野上的麻雀偶尔聚到一棵树上开会一样,小心翼翼叽叽喳喳着。他们在一次次人事地震中总希望震到自己,但别说市级领导变动与自己没有关系,就是左一次右一次提拔副处级干部,似乎与自己也毫不相干。难道组织就没长眼睛?他们所付出的劳动有谁可比?但是,他们几乎从来不会愤愤不平,几乎从来不会大喜过望,也几乎从来不会沮丧颓唐,他们修炼到这一步完全因为看得太多听得太多,可以说,他们对官场沧桑熟稔到了麻木的程度。

    马道远去找丁梅梅,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丁梅梅。但推门发现牛得草正在与丁梅梅聊天,脚下迟疑想缩回来,却已经让牛得草看到了。他只好干脆走进文电处。

    牛得草和丁梅梅谈些什么,马道远并不清楚,但马道远进屋后,他们就沉默不语了。马道远拿起丁梅梅桌上待办的省政府文件,心不在焉地看了两眼,没看清什么意思,又放下了。

    丁梅梅重新拿起省政府的文件,向桌子上摔了几下,烦躁地说,“你们都走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的工作。”

    在政府办也只有丁梅梅高兴对谁撂脸子就撂脸子,高兴赶谁走就赶谁走,她就是政府办一朵芬芳的花朵,赶走一群群蝴蝶,马上又会扑上一群群蜜蜂,没有谁在意她的情绪变化,没有谁记住她的仇恨,但处长秘书们喜欢与丁梅梅搭讪的同时,更知道丁梅梅与哪个处长最谈得来。他们发现,丁梅梅从来没赶过马道远。

    因此,牛得草找个台阶抬脚走人,“丁处长千万别烦,我走,我走。”

    果然,牛得草一走,丁梅梅又停下办文,和马道远交流起来。他们站到窗口,看着空空如也的楼下广场,原来那里哪天都停满了小车,今天却只有很少几辆了。丁梅梅不无讥讪地问,“广场上什么时候有你的专车啊?到时我也能蹭蹭便车到哪里去了。”

    “哼哼,你买块豆腐垫在脚下等着吧。”

    “书记市长动过还不动到你们吗?”

    马道远听出丁梅梅话里有刺,还酸溜溜的。怎么了?平时不是这么说话的,今天吃错药了?他能与书记市长比吗?马道远看着丁梅梅的眼睛问,“怎么了?”

    丁梅梅避开马道远直直的目光,“牛得草听说许书记提拔高兴得不得了。”

    “他猫咬猪泡泡高兴什么?”

    “他预感下一步就该动到你了。”

    “是说动到他自己吧。”

    丁梅梅说,“听说许书记当了副省长还不离开运河,书记还兼着,这是怎么回事?”

    马道远大吃一惊,果真像自己预感的那样,刘市长在这次重大人事调整中没戏,那么,马道远的种种猜测和幻想也将付之东流了。

    “谁说的?”

    “牛得草说的。”

    马道远自言自语,“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人事安排。副省长是一个实职,要参加省政府分工,怎么能兼任市委书记呢,即使兼任,时间也不会太长。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丁梅梅分析,“起码说明省委不放心刘为民接班当书记,或者说许书记根本没有推荐刘为民当书记,还能说明什么问题。”

    女人的感觉总是比男人的感觉更直观,同时也更深刻。马道远认可丁梅梅的观点。秘书如此在乎主子是否提拔,理由是不言而喻的。刘为民当不上市委书记,可能未必有马道远心里更加难受。马道远突然非常气愤,“妈的,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像刘市长这样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领导干部都得不到提拔重用,上级组织部门长没长眼睛!”

    丁梅梅说,“你侍候的主子,你当然说好啰,别人未必这么评价刘为民。说他坏话的人太多了,你从来不会听到的。”

    马道远说,“说给我听听,我看像不像。”

    丁梅梅一一列举出刘为民的坏毛病。

    马道远一一予以反驳,“完全是一派胡言!那是因为他们太不了解刘市长了。我认为,刘市长是最清正廉洁的领导干部。”

    “是你掏心窝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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