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吹散杯口萦绕的热气,轻轻啜饮了一口,“大多数人不懂怎么泡龙井,只会一次把水加满,到续水才能完全泡开。”
“所以古人加水四一(四分之一,按古语,笔者著),待茶香四溢再加满。省时,省水,而可尽享品茶之妙。”蔺志扬闻音而知雅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蔺前辈很懂茶道。”程敬鑫心情大悦,与聪明人打交道,果然痛快,“现在我再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另外几个模型,涉及概率、统计、数值分析,概括的说,是管理模型。”
“管理模型?”蔺志扬仔细咀嚼着这几个字。
“在西方,工商业寡头无一例外,都会聘请专家为他们建立本行业的数学模型,经营策略围绕模型展开。同样是一门最优化配置资源的学问,同时也是一门最大化规避风险,未卜先知的学科集合。”
“先人的八卦,看来要被程贤弟用现代科学来完善了。”蔺志扬不觉间改了称呼。
程敬鑫一愣,面前这位师长,理解能力远超出自己的想象,随即道:“有人终其一生,却把八卦归为玄学。前辈果非常人。”
蔺志扬与程敬鑫对望一眼,随即齐声大笑。
蔺志扬笑过,正色道:“贤弟若在国外,想必收入不菲吧。”
“我回国前,摩根斯坦利给我开出了七位数的年薪。”程敬鑫亦正色道。
“不用问,是美圆了。”蔺志扬轻啜一口香茗。
程敬鑫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部队所能给你的俸禄,只有这个数字的千分之一强。”蔺志扬严肃说道。
“程某若贪图身外之物,就不会回国。”程敬鑫收起了招牌式的微笑,“程某生长于此,此次回国,眼见国富民强日渐,若无虎狼之师,终将为空中楼阁,空为他人做嫁,再次沦为列强资本原始积累的基石。”
“部队的科学化,正规化发展,离不了贤弟这样的赤诚,有识之士。”蔺志扬钦佩的说道。
“若前辈现在是一名团长,我会毫不忧郁跟随你。”
“这又是为何?”
“那前辈认为我该当何职?”二人不觉间已开始用古语答话。
“主管后勤,会有焚琴煮鹤之嫌。蔺某不屑为之。”蔺志扬直视着程敬鑫,“蔺某认为贤弟可作为幕僚,为我师各项工作提供科学管理依据。”
“货卖识家,前辈的继任者未必能如前辈一样重视数学依据。若前辈是一位有潜力的团长则大不相同,我可以追随前辈直到前辈成为一师之长,直到前辈退休。程某的专业在目前的部队管理中太显超前,我们部队,恐在十年后才会重视到它的作用。”
“钟涛可是你不二之选?”蔺志扬目光炯炯。
“我相信仲楠贤弟推介的人选不会错。”程敬鑫正色道,“今天与蔺前辈一番交谈,我更加坚信这点。”
蔺志扬想起钟涛包裹上“陈仲楠”三字,想必就是面前这位口中的“仲腩贤弟”了。同时暗暗叫苦,面前的人,不仅说话,连褒奖别人都要拐个弯,不过这倒很符合一个智者的风格:“贤弟可曾觉察,有中国特色的新军事变革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始了?”
程敬鑫点了点头,但依然无法打消自己的顾虑:一场变革可能需要几年,但人脑海里约定俗成的认识却不是几年时间所能改变的。
“你的入伍问题,团一级是没办法决定的,所以今天也只能由我出面。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我可以很负责任的答复你:我的师里不仅有一个钟涛,还有一个孔庆,还有更多的优秀军官。我自知自己已老,开始跟不上这场军事变革的步伐,所以我今天来与其说代表自己,代表师里邀请你,不如说是为了他们,为了你们年轻一代的人来邀请你。你们的认知水平,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我们已无力追及。在这场新军事变革面前,我这代人将被作为时代的淘汰者而退出现役。未来属于你们年轻一代,我今天来,就是为了钟涛,为了孔庆,为了我们部队未来一代的领军人来招揽贤才,为部队储备新鲜的血液!这是我蔺志扬留给后人的财富!”蔺志扬说到动情处,不觉恢复了一个部队主官的语言。
程敬鑫一怔,不禁佩服蔺志扬的胸襟与远见。有这样的主官,夫复何求?有这样的主官,他的属下,又何尝不会为其所感染?也或许,这原本就是这支部队的性格。是的,那自己还强求什么呢?自己拒绝了优厚的俸禄,不远万里,远涉重洋回国,为的,不就是自己年少时那个不灭的梦吗?为的,不就是为部队现代化建设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吗?为的,不就是国富军强的永恒追求吗?那,自己还犹豫什么呢?
程敬鑫右手握住杯沿,左手托杯底,将茶杯凑到蔺志扬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肃穆的望着蔺志扬。
蔺志扬看着程敬鑫眼神中跳动着的希冀的火焰,看着他内心熊熊燃烧着的壮志与自信,突然与程敬鑫相视大笑。笑过,蔺志扬微笑道:“好。今天蔺某人就借此良机,厚颜再提一个请求。”
“前辈言重了。但说无妨。”程敬鑫诚恳的说道。
“你我志趣相投,今日我们就借此宝地,结为忘年之交,共结兄弟情谊。今后公事称我师长,私下我为你兄长,‘前辈’这称呼就不要再叫了。”
“在下正有此意,只是位卑言轻,不敢逾越。大哥所言,正合我心。”
“好,如此甚好。今日双喜临门,本该与贤弟一醉方休,然军务紧急,我们就不从古礼,一切从简。今天蔺某人与贤弟以茶待酒,一来庆贺你我共结兄弟之情,二来,蔺某提前代表G师全体官兵为贤弟接风。”
“一切听从前辈安排。”
“又叫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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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真相
下午四点,火车从车站徐徐离开。看着窗外的景物越来越快的向后掠去,程敬鑫眼中掠过一丝惆怅。
“你怎么看?”蔺志扬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向钟涛发问。
“具体的还要交给专家鉴定下。即使能证实这些文件的真实性,充起量也只是把敌人拉到和我们一样落后的起跑线上,双方持平。如果失败,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什么时候我们也有这么先进的定位系统就好了。”蔺志扬感慨道,算是同意钟涛的分析。
“你那边如何?”蔺志扬转向程敬鑫。
程敬鑫也从一堆文件里抬起了头,“缺成本和预算。”
“这个不用担心,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贤弟但说无妨。”
钟涛皱了皱眉。
“效能可以再提高些。”程敬鑫同面前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现在的计划局限于营级别的对抗。这会抬高合练时机的选择门槛。如果能把最小单位划到班一级,更有利于提高效能。”
钟涛和蔺志扬眼前一亮。
“蓝军营可以班为单位,一定时间内同一班专司一个地形,红军部队以各种编制对各种地形车轮战。在需要时双方再以营为单位合练。”蔺志扬道。
“正是这个意思。”程敬鑫微笑道。
“这样的训练强度,你部能应付来?”蔺志扬又转向钟涛。
“红军一定比我们先爬下。”钟涛胸有成竹。
“口气不小嘛。”蔺志扬笑道。
“我的战士是最好的。有把握以半数兵力阻击红军。”钟涛笑答,“另一半有足够时间休息。”
“好。我们回去后调整下计划,对你部的表现,我们拭目以待。”
“一言为定。”
“师长,您和程兄之间的称呼是不是得改改了……”钟涛委婉的补充道。
“好小子,教训起我来了。”蔺志扬含笑看着钟涛,“不过说得对。以后和贤弟在公事上,称呼按部队条例来。”
“是。师长。”程敬鑫立正答道。
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回到驻地的生活紧张而又单调。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蓝军营的训练强度却开始与日惧增。
钟涛这边在忙碌着,各部队主官的间谍活动也开始了。许飞作为钟涛曾经的爱将,孔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钟涛倒也配合,前来观摩者,来者不惧。
“你的兵就没休息的时候?”许飞看了几天,疑惑起来。
“和你们干仗的时候,至少一半人可以休息。”钟涛笑言,“你要打不掉我一个排的兵力就别来见我。”
“我的三连最后出场,以逸待劳。你的兵是铁打的?”许飞打趣道。
“钢打的!”钟涛扔下一句话,又开始冲着训练场吆喝开了。
“恩。兵是钢的,嗓子是合金的,绝配啊。”许飞扔下句话,转身跑了。
“钟大团长驾到,有失远迎啊。”钟涛提着二瓶剑南春刚上楼梯,程敬鑫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程参谋好耳力。”钟涛进屋也不客气,拉过把椅子就坐下了。
“这倒不难。步态沉稳,中气十足。师里除了你和大哥,再无他人。”程敬鑫边说边给钟涛斟满酒。
“有客人?”钟涛这才发觉桌上有三副杯筷。
“部队在转型,从作战模式到思维都要变化。你和我大哥都在迷惘中,怎会不来喝酒?”程敬鑫反问道。
“要是师长也来,我输你套宜兴紫砂。”
“你输定了。”程敬鑫笑着指指走廊。
钟涛也注意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
“吆喝,小钟也在?”蔺志扬笑着进屋。
“服了,彻底服了。”钟涛笑道。
“你们说什么呢,听不懂。”蔺志扬一头雾水。
“打了个赌,程参谋算准我们俩会来,输了一套紫砂茶具。”钟涛笑言。
“小钟啊小钟,你都快逢赌必输了。”蔺志扬说着,开始翻看起程敬鑫的资料来。
“钟团长大智之人,可不会白输。要么是激将士气,要么是借花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