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的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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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的鹦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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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我把你比做我看到的每样东西。”他对我露出孩童式的笑容,但我却发现有一丝讨厌。
  “哦,”我说,“真的吗?”
  “当然,”他同时指了指我正在拌的沙拉,“罗拉就像生菜,”他说,“鲜活有力,对我有益。”
  “哦。”我说。
  他又拿起一个番茄。“罗拉就像番茄,”他说,“鲜艳多汁,甜中带酸。她让我想到夏天。”
  “哦,那很不错啊。”如果你是沙拉狂的话。
  然后他又往厨房四处张望,企图寻找灵感。可是我心里却想:哦,老天,如果他说“罗拉像是鸡胸肉”,我就用这根木叉刺死他。
  “我应该不像什么粮食吧。”我说。
  “哦,你像,”他精神振奋地说,“你是我的滋养品。”他拿起一条法国面包,像舞剑一样在空中挥着。“罗拉就像面包,”他说,“外皮酥脆,内里暄软。她……”他犹豫着。
  她怎么样?我想。她外皮撒满细细的面粉吗?如果你用她配汤,就是一顿美餐吗?
  克蒂斯这时想到答案,笑了起来。他深深注视我的眼睛说:“她会热乎乎地膨胀起来,让我吃饱饱。”
  我忍不住了。我放声大笑,笑了又笑,可怜的克蒂斯站在那里看着我,好像我开车碾过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似的。此刻,我好像突然醒过来了。这个男人根本是个疯子,我心想,把他赶出我的厨房。
  “对不起,克蒂斯,”等我终于喘过气来,我说,“我想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这就是我的故事。只不过,这不成理由:这些事情没有一样能让我逃脱责任。我用难以想象的方式让女儿失望,而在此时,我竟不敢想象凯西独自受苦……我应该在一旁,这是我唯一该说的。我不知道要怎样原谅自己,恐怕要为此悔恨终生。而如果女儿对这事有什么要说,也是早死早好吧。
  开罗的两处古代公墓也算是“亡者之城”,有好几万人住在这里,也可能更多。查完书,我和凯西叫了出租车,把所有东西装上去。布兰登向后坐在前座,把摄像机转向我们,他从不会因此晕车,真是神奇。音效路易和我们坐在后座。我告诉司机去“北边公墓”,还把旅游指南上的那一页指给他看。他转过头好奇地看着我们。
  “晚上不要去,”他说,“要去夜总会、旅馆、咖啡馆,我都可以载你们。”
  “不用,”我说,“我们一定要去这个地方,而且要尽快赶到。”
  他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发动了车子。
  “夜里我们在那里会安全吗?”我问凯西。
  “当然,妈,”她嘲讽说,“我们在拍电视哪。百毒不侵。”
  车子驶过越来越破败的街道。这里有大片违章建筑,坟墓之间散布着临时搭建的住处。我们经过成排的简陋房屋,屋外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你看,”凯西说着,指向左边一间房子,它分成两个房间,只用一块狭窄的铁板当做屋顶,“他们客厅里有一块墓碑。”我看过去,没错,那屋子里立着一块大理石碑,石碑两边放着几把椅子。我可以看到另一间房里有一家人在睡觉:一男一女和两个小孩。房里还有一台电视。谁会想象他们这里还有电?
  “好怪!”我说,口气像凯西,“你能想象家里埋着死人吗?”
  “妈!”她的回应让我以为我又惹她不高兴了,“文化不同,不见得奇怪嘛。”
  “嘿,是你指给我看的。”她把视线转开,但我看到她露出笑容。
  一看之下我发现,大部分房屋环坟而建,景象十分诡异。不过这里也有奇特的美景:除了简陋的房屋、晒洗的衣服,以及在垃圾中翻找食物的野猫之外,也有金银丝装饰的华丽坟墓、高耸入云的大清真寺。一瞬间,我希望我有摄像机,然后我看到布兰登和路易,才想到回家后可以打开电视,把这趟旅程从头再看。
  

6 罗拉(4)
这时有一辆出租车与我们擦身而过,加快速度往前开。“是卡尔和杰夫。”凯西说。
  “能开快一点吗?”我对司机说,一阵肾上腺素的波动涌过我全身。现在才开始感觉到比赛,虽然不同队伍通常会隔好几小时才分抵终点。除非你到那里,否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第一名还是最后一名。如果其他人全都到了,那么我们当然最好是打败卡尔和杰夫。
  司机加速往前,可接着就是一个枪响似的声音,他猛力踩住煞车。我俯下身子,同时伸手把凯西的头往她大腿上压。至少我的母性本能还算完整。
  “妈,”凯西坐直身子说,“我想是爆胎。”
  司机用阿拉伯语咒骂着———我猜至少是这个意思———然后下车。我打开车门,把头伸出去,看见后胎塌下来,似乎和轮圈分了家。
  “该死!”我说,“凯西,下车,剩下的路我们得用腿了。”
  我们跳下车,把随身行李拉出来。背上背包时我嘟囔不休,它装着来自六个国家的战利品,沉重无比。我拿出一些钱———我不太确定是多少钱,不过司机收下了,点点头———我问司机:“到大清真寺多远?”
  “不远。”他边说边蹲在地上,轻轻摸着轮胎,仿佛它是个凶暴的动物,需要说服它再往前走一点。然后他站起来,指向附近一些建筑的前方:“看到塔了吗?”我点头。他接着说:“那里就是大清真寺。往那里走,然后转弯。”
  “谢谢。”我说,迈开沉重的脚步。说真的,手里拿着滑雪杆,提着鸟笼,要跑并不容易。可怜的弥尔顿被撞来撞去,羽毛都飞出去了。“该死,”它抗议道,“该死!”
  我和凯西跑着———布兰登跟着我们的步子,路易紧随其后———一直到转过弯。“在那里。”凯西大喊,用一只手按住头上的飞行帽。眼前大清真寺高耸,在夜空下被照得光灿耀眼,灯光师显然已经到达。这是一幢宏伟壮观的建筑,顶端是精雕细琢的圆顶和尖塔。跑近时,我看到芭芭拉站在外面,一群参赛者已经在她后方排成半圆,我本来想数数看有谁在那里,但又没法边跑边算。我们冲刺最后五十码之后,终于站到芭芭拉面前。
  “罗拉和凯西,恭喜,”她说,“你们没有被淘汰。”
  我们发出一声欢呼。我把双手捧着的东西放下,好给凯西一个拥抱,她却没有回抱我,但是这又怎样呢?总之我们过了关,可以再奋斗一天。
  我们加入芭芭拉身后的队伍———卡尔和杰夫、莱利和查特、蓓西和杰森。贾斯丁和艾比几分钟后抵达。制作人之一的杰瑞米得到消息,说另外两个队伍远远落在我们后面,大家便都坐下来等。这也是比赛规定,要求先到的人集合起来,一起等候最后一个队伍抵达,尽管我们都说不喜欢这样,说宁愿去睡觉,但其实这是比赛期间最舒服的一段时光。竞争暂时结束,我们又可以分享彼此的小插曲:蓓西和杰森差一点就赶不上从阿斯旺起飞的班机;莱利和查特的关键词错了(他们给了“涂鸦”,而不是“一八一九”),结果被罚延后十分钟,而让贾斯丁和艾比领先;杰夫呢,他对一个肚皮舞娘说尽好话,让他在她紧身衣最有曲线的地方拔了三个亮片。我们一伙人坐在大清真寺的台阶上,在燥热的夜里喝着水。杰瑞米则把大家一一带到一旁,简短访问了一天的情况。一会儿,凯西和其他几个人都伸展四肢睡着了。
  蓓西坐在离我几尺远的地方,杰森垂头瘫坐一旁,靠着她的手臂轻声打呼噜。他们是很奇怪的一对,女的是律师,非常聪明,沉稳,但是男的却让我感觉有点不成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我叫杰森,也叫河马。”也许他们曾经是很好的一对,但现在显然已不再是。
  我看着蓓西小心移开身体,让杰森头偏向另一边,两人之间没有接触。她揉揉先前被他的脸贴着的手臂。
  “口水!”看到我在看,她说。
  我做出同情的表情。你要和另一个人有某种程度的亲密,才能容忍他的口水滴在你身上,而我想蓓西和杰森目前还没这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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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罗拉(5)
她打了个呵欠。“我要把这个看成一个重要的研究课题,”她说,“这是人生的重大谜题之一,没错!和初恋情人在一起会更好吗?我是少数幸运可以回答你的人。不会。”
  “很遗憾你这么说。”我说。
  她耸耸肩,看起来很疲倦。“我问你一个问题,”她突然说,一边朝一旁沉睡的杰森比了比,“他有没有要你叫他‘河马’?”
  我点点头。“有啊,可是没有人这么叫他,我便也没叫他这个名字。”
  “谢天谢地,这名字没传开来,”她说,“那是他高中时的绰号,他想要在这个节目里用,不过我不准。我会一直想象节目片头,屏幕上我们的笑脸,以及下面的名字———蓓西和杰森,这一对男女在长大后的此时,能有机会走到一起吗?我不要他们播出的名字是‘蓓西和河马’。”
  我笑了。“他为什么叫‘河马’?”我问,“我可以知道吗?”
  “哦,只是因为他食量大,还有那个游戏‘好饿好饿的河马’,就是这让人匪夷所思的原因。”
  “我猜,用了绰号还会有更糟的事。”我说。
  “我想也是,”她含糊地说,“至少在订‘蓓西和河马’的婚礼餐巾之前,我已经领教了。”
  她往后靠着石阶,闭上眼睛。这种感情关系成功很难,人都会变,我想,要不就是一个人改变而另一个人不变。我瞬间想象二十年后的场景:凯西和丹恩重续前缘。我一直很喜欢丹恩,我至今不清楚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可能之前我认为好母亲不应该太过问孩子的事。我以为我尊重她的隐私,但如今很明显,或许她正需要我对她做出一点点打探。
  大约又过了半个钟头,朱丽叶和达拉斯终于到了,他们看起来心情相当恶劣,但这也表示可怜的温蒂和朱丽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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