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真的从他们身上碾过去了,只是以他们排成的直线为中轴线开过去而已。解放卡车的底盘高度和左右轮距我是很清楚的,只要特警们按照所学的方法静静地趴在那里就一点危险都没有的。可汽车毕竟是从自己的身上开过去的啊,即使明知道没有危险,但心里确实会无比的紧张。我也有很深刻的体会,所以我很明白车轮之间的特警们的心理状况。
也正是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心理承受力训练方法,才招来了省厅的头头们。其实我心里也在打着鼓,害怕会有承受不住的特警们会心理崩溃,我是不会奢望一个心理崩溃的人会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的。
地上的特警在颤抖,我的冷汗也在微微地渗出,估计检阅台上的首长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睁大眼睛,紧紧地把着方向盘,让车保持直线前进,速度也不敢太快。这种训练对双方来说都是巨大的心理考验,也是互相信任程度的考验。比如人们常玩的游戏……一个人站着向后仰倒,由站在背后的两个人接住不让其落地受伤,难度再高点的就是站在一两米高的平台上向后摔,由几个人用手臂结成网状接住。看似简单的游戏却有很多人在最后一刻退缩了,原因就是心理素质不过硬,双方缺乏足够的信任感。而这两种东西都是个人和团体最需要的。
我开着车慢慢地跑了一趟,很顺利,特警们都静静地趴在地面上,并没有出现心理崩溃的现象。我悄悄松了口气,擦掉额头的细汗,加快车速进行下一次。
熬过了第一趟之后感觉就好多了,所以第二趟要加速通过,给特警们造成火车贴着身子呼啸而过的压迫感。
车速飞快,我只看见地面的特警们的身子一个接着一个,飞快地被卡车吞没。如此快的车速,只要特警们有一点松动……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训练前教官组再三研究过,上级部门也批准了,而且参训队员们也表示了同意,但我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结果是让人满意的,“生死之间”的特警兄弟姐妹们表现得很出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人乱动。但当我跳下车发出集合的命令之后,只有寥寥几个男特警勉强能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很多人都死闭着眼睛把头埋在臂弯里。我和其他教官们苦笑着将他们一个一个拉起来,然后尿急的人就突然多了起来。
我和陈冬开心地笑了,这场面让我们想起了伞训时第一次实战的时候,上天之前的新伞兵们无一例外的尿多。不过这种感觉我体会得不是很深刻,我的第一次跳伞是和张腾混在其他伞兵部队里进行的。那时因为刚进伞特大队,整个大队只有我们俩没有经过伞训。作为一名伞兵,不会跳伞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在那种高压下,我和张腾几乎是没有给自己任何害怕的时间,第一次上天抱着备份伞屁股一撅就跳出机舱了,落地之后我才后怕起来。
“‘疯子’,你这手跟谁学的?训练营的教官没有这么折腾过人的。”陈冬看了看那些惊魂未定的特警们问我。
“以前在沿海空军基地干地勤的时候,有一次参加演习,看见机械步兵的兄弟就这样干,不过他们是迎着行进中的装甲车从正面爬过去的。后来问起他们连长,那连长就说了一句话,练胆。”
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上)(54)
“是个好方法,就是有点耍杂技的味道……”
“管他杂技不杂技的,有效果就行。”我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陈冬:“对了组长,你和简丹的进展如何?”
陈冬微微愣了愣,跟我装糊涂,“什么、什么进展如何?”
我擂了他一拳,“还装?我当年可是在花丛里打滚的,真当我看不出来啊?老实交代,战况如何?”
“还有活干呢,别扯淡了。”陈冬甩开我的手,走了。
我愣住了,什么人啊这是?这还是那个果断勇敢、雷厉风行的陈冬么?
摇摇头,没想到陈冬在这男女感情方面这么的被动……继续去折腾那帮特警们去。
一个月的集训进行了一半之后,特警们的人数稳定下来了,能熬到今天的人都不会那么容易被淘汰的了。
就在集训将近结束的几天前,特警们有任务了。公安部通报,制造了多起杀人案件的A级通缉杀人犯已潜进C市。C市局的刑警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鉴于罪犯携带有武器,且藏匿点是在老城区密集的平房居民区,抓捕任务便交给了特警大队。
本来特警队抓捕罪犯没我们教官组什么事的,但总教官詹中校向公安部门提出了跟随特警队行动的要求。我们明白詹中校在想什么,谁不想早点看到自己的学生出师的那天?更何况集训仍未结束,把这次抓捕行动当成一次实战考核也是相当难得的机会。
公安部门的首长当然是求之不得、满心欢喜了,不过詹中校又强调,主要的抓捕任务还是由特警队来实施,教官们只是跟着做一些辅助工作而已。詹中校的话再次让公安部门的首长们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谁都想自己的兵能够好好地给自己长长脸。
任务简报会就在特警队的会议室进行了。情报显示,罪犯孤身一人,藏身于老城区一处民宅里。那是一处上个世纪80年代的老居民区,几乎全部是那种老旧、低矮的平房。整片居民区建立在一块缓坡上,一排一排平房纵横交错,笔直一点的小巷都找不到几条,赫然是一个巨型迷宫!
实地侦察地形之后,我们教官组一致认为一旦被罪犯逃出目标房屋,若是没有一个连的警力是很难逮到他的。况且通报中说,罪犯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而且携有54式手枪一支和充足的子弹。如果罪犯走投无路,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再犯下几条命案,要知道这片密集的居民区可是居住着很多人家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目标房屋里将他逮到。
行动时间定在正午时分,这个时候人们一般都在家里午睡,可以最低限度地减少罪犯伤害平民的可能。
行动队员分为抓捕组、掩护组、警戒组和支援组。由于地势的限制,抓捕组的人数不宜过多,黄警督亲自挑选了三位比较出色的特警队员组成抓捕组,陈冬随同抓捕组行动。其他教官也分别跟随其他小组行动,我则和警戒组的特警们负责把守各个路口。
春节的喧闹早已经慢慢褪去,正午时分,人们大多都躲在屋子里,毕竟雪灾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去。身处的这片居民区让我想起来小时候住的那个地方,也是这样的密集、这样的与大都市格格不入。
关闭了警笛的十几辆警车在居民区外围便停了下来,这片老旧的居民区没有足够的让机动车行驶的通道。为了不惊动歹徒,达到行动的隐蔽性,特意将行动时间挑在了正午人们午睡的时间。首先由支援行动的武警部队在居民区外围形成了包围圈,突击任务的警员全部穿便服,分散接近目标房屋。公安工作的特殊性决定了行动人数的庞大,抓捕携有武器的罪犯势必会出动警局的全部精锐。看这个状况,C市局和特警大队的精英们算是倾巢而出了,外围还有一个中队的武警部队负责封锁现场。
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上)(55)
“为了对付这个王八蛋,公安部门和武警部队费大力气了。”行动前,黄警督笑道。
蹲点的民警发回了最新信息:罪犯此刻正在房子里。这是行动的最好时机,掩护组悄无声息地将目标房屋周围的居民疏散开去,抓捕组和支援组巧妙地利用地形隐蔽地向目标房屋靠近,我和警戒组的特警们也同时扼守在目标房屋的四个角落处。特警们的身手表现出了他们这段时间的集训效果,位置靠后的詹中校得意地瞟着其他公安部门的头头,显然,特警们的表现让他这个总教头很是满意。
我把守的是目标房屋的西边窗户,那是一种木质的小窗口。把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右手习惯性地摸向右腿根处,却没有摸到92式毫米手枪。我想起来了,离开驻地到特警队担任教官前,手枪被指导员他老人家给缴了,咋把这茬给忘了呢?
“早知道跟公安同志借用枝枪了!”心里嘟囔着,但却没有过于担心。公安工作我还是了解一点的,能不动枪就不动枪,况且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什么比手更快的了。
“有人在家吗?开开门!”
配合行动的当地派出所民警叫门了。
屋里响起了一阵轻微得窸窣声,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了。
“谁啊?”
“居委会的,小区大扫除的事!”那民警喊得倒也挺理直气壮的。
屋里又是窸窣了一阵子,然后就听见木质房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沉闷急促的身体摩擦声音,然后就是那个沙哑声音在号叫。
我心一松,抓捕组已经顺利把罪犯拿下了。这时窗户突然打开了,我一惊,情报中没有说他有同伙啊?
一个身影干脆利落地钻了出来,在“他”落地之后我条件反射般地一脚踢过去。那身影倒在地上哀嚎着,我正想着过去把他控制住,却不由一愣!怎么是女人?
那女人披头散发衣服凌乱,在没有确认她的身份之前我还是把她控制住了。其他位置的特警们听见响声都跑了过来,把那女人接过手。那女人呜呜地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地突审之后,那女人的身份被确认了,她是个*……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由心思做这事?
特警们都向我投来别有深意的微笑,搞了半天,栽在我手上的居然是个*。这教官的形象算是被毁了。
公安部门的头头对特警队的表现非常满意,詹中校的脸上也堆满了满意的笑容。没有惊心动魄的警匪对战,整个抓捕过程没有超过一分钟。而这正是公安部门所需要的……在不给人民群众造成影响的情况下打击一切犯罪行为。
特警大队的任务完成了,我的教官生涯也接近尾声了。集训的最后一天,我和陈冬悄悄上了送我们回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