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虎的最后100年:失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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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虎的最后100年:失乐园-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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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个人,四处搜寻,最后在一个僻静的墙角处发现,原来3个孩子早死了,还睁着眼睛。曹克勋当即红了眼,冲着管理花名册的老师大吼道:你给我移交,人死了你们都不知道!
  ■ 逃不掉的政治
  事实上,保育院虽是儿童的避难所,也逃不掉*。一方面,共产党几乎占领了各保育院的领导实权。宋美龄知道这一点,但能干实事的人几乎都是共产党,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到1941年皖南事变,一些院长和教员或被限制或被逮捕,*南方局从保育院中撤退、转移了部分人员,但保育院仍在暗中发挥着地下交通站的作用。
  当孩子们渐渐长大,他们的心理和思想都慢慢发生了变化。与其他同龄孩子相比,保育儿童相对早熟,他们的父母或在前线参战,或早已离开人世。在香港保育院,当保育生长大升入高中时,他们衣裳简朴,寡言寡语,常常被同学欺负,在学校里成为弱势群体。21个孩子谁也不去上学了,“我们不要这样像猪似的被养着,我们要去当兵!”
  1943年,大批已升入中学的适龄保育生投笔从戎。这些颠沛流离历经千辛万苦的孩子,背井离乡时还不经人事,此时已风华正茂。据参军保育生回忆,保育生在学生军中占有相当比例。在驻印国军中,大部都是保育生连队。在缅北、缅西战场上,保育生英勇杀敌,视死如归的事迹,俯仰皆是。
  1945年国土光复,保育会宣布结束使命。有家的保育儿童可以回家,无家可归的孩子,可由国民政府*财力支持到高中毕业。
  此时沈美安家中已无人,他在重庆合川读到高中毕业。他大哥在长江边卖豌豆时,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后就杳无音讯。到解放后才知,大哥在淮海战役时随部投诚,成为解放军,后一直担任五虎上将之一邱会作的司机。到邱被审查时,又多年未敢与家中通信。而沈美安在*中也被批斗,保育生的经历也成为一项罪名。
  进入1980年代,邓颖超与宋美龄常有书信往来,邓还在新年寄送贺年卡片给宋。1984年,这一年的2月4日是邓颖超八十大寿,宋美龄托人送来一只玻璃玉兔,因为宋还记得,邓颖超属兔。
  三年后,已退出政坛、绝少露面的宋美龄,专门出席过台北一个300多名保育生参加的聚会,听取大家汇报经历,历时3个多小时。寓居美国之后,她只接见过两个团体,战时儿童保育会便是其中的一个,足见这位保育会理事长对昔日这段经历的看重和怀念。
  1991年4月28日,适逢台湾保育生惯例的母亲节聚会。年逾9旬的宋美龄再次出席*,并发表训辞。她说,“届值社会中多人迷失为人处世之正途,尔等曾受爱心恩泽,更切身经历艰险苦难举目无亲之痛楚,当经已训诫子孙,故确信彼辈绝不在其列。兹盼尔等各尽己能,回馈社会,若遇有损及国家情事,应具敢言敢为之胆识,挺身而出,择善固执,虽千万人吾往也。”■
  >>1946年,湖南衡阳育幼院收容难童合影。图/FOTOE
  >>1938年,讨饭的孤儿。日军发动侵华战争,造成无数命运凄惨的孤儿,他们流离街头,衣食无着。图/FOTOE
  >>邓颖超与*的合影。*的母亲赵君陶一直担任直属第三保育院院长直到抗战胜利。1941年,*到延安,进入延安保育院。图/FOTOE
  >>20世纪40年代,广西遣返回乡的受灾儿童。图/FOTOE
  >>2007年3月10日,原保育院儿童,著名国画家柳青夫人(右)将先生、丈夫生前的画集赠送给当年抚育过难童的刘妈妈。(注,柳青1946年至1949年间曾在抗战保育院里任教)。图/IC
  >>20世纪30年代,保育院里的姑娘们正哄孩子。 图/FOTOE
  

善,解人意(1)
——看纪录片《目送1949》
  文┃鄢烈山
  这部纪录片和龙应台的书,正如她所宣示的,不是为了分辩谁对谁错,而是怀着大悲悯,讲述在国家机器的巨轮碾压下,在时代风浪的万顷波涛中,个人命运如一粒微尘一片树叶的无奈和无常。
  2010年5月29日晚上,中山大学梁■琚堂举办了纪录片《目送1949》在祖国大陆的首映式,龙应台在放映完之后与观众交流。片名叫《目送一九四九》,显然巧妙地聚合了龙应台两本书的名字,其实主要还是与写60年前沧桑巨变的那本《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有关。这部纪录片是龙应台采写那场导致两岸分治现实的历史鼎革时,台湾稻田电影工作室的制片人和导演王小棣、黄黎明,追随她的行踪拍摄了150多个小时的素材后,剪辑加工而成的99分钟的作品。纪录片与龙应台的那本书,本是同根生,不仅互相印证,也互相补充;不仅更直观更感性,也有它独特的视角。屏幕上出现的受访对象,除了龙应台父母双方的亲人邻里和长春市的一位长者,面对观众畅所欲言的大多是台湾人,所以,整个纪录片更多是讲台湾人的经历和感受,他们的感受与我这个大陆人是相通的,可以产生很多联想和感应。
  我感觉,就像龙应台的那本书一样,这部纪录片与其说是历史故事,还不如说是生命故事、情感故事,它引导我们关注的是人,是生命,是感情。你看,纪录片开场是龙应台去台湾探望老母,失忆的老人家认不出女儿了,很礼貌地夸龙应台漂亮。可就是这个衰弱老妪,当年孤身一人在兵荒马乱中将儿子带回湖南衡东的山乡,托付给他的祖父母,自己去乱世败军中寻夫;为了谋生,原是军官太太的她,在台湾开过店铺,卖过电影票,织过大渔网,自己下河打草养过猪……如今她不识女儿的音容,却记得她已淹没在千岛湖中的浙江老家、一辈子魂牵梦萦的淳安。片子的结尾是龙应台与她的小儿子飞飞(菲利普)通电话,接到“兵单”的儿子与她讨论德国人的民族性,这个民族有过暴行出过希魔,也会写诗出过歌德……母亲与自己怀抱中长大的儿子平等讨论,教她不能不感叹生命的奇妙!
  生命是这么短暂,这么奇妙,可是从前乃至如今,却有许多人不懂得珍惜自己、珍惜他人的生命;其最严重的结果就是,发生其实并没有胜利者的创深痛巨的战争。人和人之间,互相争斗,党同伐异,你死我活,不共戴天,没有包容,没有尊重,利益冲突固然是缘由,但首先是思想上的敌意,没有理解对方的愿望和尝试,便没有自省和妥协。我想,这部纪录片和龙应台的书,正如她所宣示的,不是为了分辩谁对谁错,而是怀着大悲悯,讲述在国家机器的巨轮碾压下,在时代风浪的万顷波涛中,个人命运如一粒微尘一片树叶的无奈和无常。因此,启迪我们,作为卑微又宝贵的生命个体,人与人之间应当互相同情,互相尊重,互相关爱。而实现这一点的前提,就是抱持最大的善意,进而生发出互相理解,互相体谅:善,才能解人意。
  ■ 上辈人的历史
  理解他人包括自己的父母谈何容易。龙应台不无愧疚地谈到,自己是在母亲已然失忆之后,才意识到应当尽快“抢救”上一辈人的历史,停下手头的工作和写作计划,开始了对“一九四九”的追寻和记录。龙应台在与参加首映式的观众分享感受时说:自己15岁那年,正与伙伴们打乒乓球,当巡警的父亲看到警察分局的长官路过,迅即让小伙伴们列队站好,喊口令向长官举手敬礼。那时她便确立自己一生的最大志向——做一个不必对任何人毕恭毕敬行礼的人。这个人生选择能够实现当然很好,但它是依赖一定社会条件的,我们的父辈很多时候并没有选择的权利,是生活环境塑造了扭曲了人的心性。她说,她批评台湾现实的杂文《野火集》出版后,父亲要求她不论在哪里,最多3天之内必须给他电话报平安,“他总担心我被装在麻袋里,用绳子扎住口,绑上石块,扔进大海里。”追寻“一九四九”,她明白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这么深重这么具体,其来有自。国民党政权退守台湾地区后,怀有恐共症,实行白色恐怖,就是这样对付“匪谍”和疑似“匪谍”的批评者的。纪录片展现了当年台湾当局血腥屠杀真真假假“匪谍”的场地——台北近郊的马场町。看着大坟堆,枪声仿佛在耳边响起。

善,解人意(2)
有了对这段历史的认知,我们也可以理解台湾大学哲学系教授王晓波,何以那么痛恨两蒋的国民党政权。纪录片中他讲,他的母亲因为“匪谍”罪被杀害,父亲也因而坐大狱;儿时的他,被当作贱民饱受屈辱和欺凌;哪怕又瘦又小,听到同学称他“匪谍的儿子”,就要扑上去与人打架。
  与龙应台的书一样,纪录片没有回避国军“转进”台湾前抓壮丁当反攻本钱的史实,其中说到山东七所中学学生随军南下到澎湖时,强迫年长些的学生入伍,那个在河南打败仗以致跛腿的司令官,示意卫兵当众刀刺敢于表示异议的学生,并有7名教师被当成“匪谍”处死。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纪录片中有个情节我很感动,有个“本省籍”的女子,回忆她念书时,同学们欺负班上三两个处于弱势的“外省”同学,尤其厌恶天天诵唱什么“三*义,吾党所宗”,她们说“什么吾党吾党”,那是你们“外省”人的党;而训导主任和教官来到班上对同学们训话,并未倚仗强权给说这种话的同学扣政治帽子打压,却道“不是我们要来抢你们的地盘,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来的”,竟然说得涕泗交流,感染得同学一起哭了起来。这就是平等待人、以诚示人、将心比心的力量。
  在大转折大震荡的时代,人如置身搅拌机中的一粒小豆子,常常身不由己,不知所终。讲两岸分治、岛内族群矛盾,不能不追溯到台湾光复,不能不谈及中国抗战期间日军中的台湾人,台湾光复后他们进退失据的身分认同。日本人当然不会为他们作善后安置了,因为他们已是中国人;而在中国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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