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于历史的宏大革命话语中,看似喋喋不休的回忆事实上充满了反思、追问和自我寻找的色彩。
小说下半部分主要描写李飘扬作为知青下乡的所见所闻。叙述由虚转实,但仍然不能构成条清理晰的故事。作者跳跃的思维继续在乡村游走。她看到了安凤美、猪精、政治粪屋……在乡村朴实而愚昧的空气下暗含着嘲讽、反抗、渴望,少女青春期冲动、叛逆和富于幻想与狂躁的政治气候不谋而合。思想仿佛不受控制般左右冲突,幻想天马行空。大量穿插于叙述中的幻想使小说呈现出另一种面貌,它看似贴近历史,又似乎在历史中游离。语言的飞翔感是林白小说的特点。这一次,她再次充分运用广西北流本地俚语,将原生态语言与革命叙事相结合,制造出一种独特的语言效果。从少女经验出发,最终又回归于少女经验,少女情怀、南方俚语与革命叙事,共同混杂成于一九七五年独特的人文景观。
《致一九七五》不是政治文本,也不是“*”题材,但它为我们找到一条通往回忆与自省的道路。写作为林白寻找到从生命出发的体验,并最终将这种写作体会向每一个人传达。个人生命与时代洪流总会不可避免地联系在一起。不管是自我认识或自我消解,都表明了我们与历史相处的一种态度。《致一九七五》提醒我们如何在历史中发现自我。每个人都活在历史中,都需要一个记忆的原点去苏醒与回归。否则将永远经历着当下生活的混乱与困惑,无法找到自己灵魂的舞蹈。。 最好的txt下载网
《镜》:极度华美中的爱与执著
沉迷于由想像堆积而成的奇幻小说,所有的情绪起伏看起来都毫无根基,又似乎在阅读*产生的瞬间体验到生与死,离与哀,乐与美。就这样踉踉跄跄地把《镜》看完,在回归现实的一刻自己也感觉极其狼狈。
这是一个梦的国度,极度华美,极度艳丽,极度残忍,极度决绝。像一个美梦让人沉迷,像一个噩梦让人虚脱。美丽如残阳滴血,牵扯一片九天之外的风景,残酷如浩雪满天,翻动七千年的生离死别。奇幻小说笔锋大都残忍孤决,生与死,爱与恨,只在一念之间,人性的美与恶,在尖锐的情节冲突中一览无余,尖刻的文字把血肉模糊的场景写得心惊肉跳,总是逼着读者走到丑恶的尽头,看清人心的面目,在转身的刹那,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
小说创造的种种人物都很有质感。有的孤傲不群,有的卑鄙无耻,有的坚贞高洁,有的残暴无度,有的看破生死,有的牙龇必报,有的坚忍不发,有的不堪一击。云焕、飞廉、苏摩、真岚可以说代表了对世间不同类型理想男子的表达,在命运的交替与人性的冲突中完成自我,而依附于他们身边的白璎、碧、那笙等女子则好像一面镜子,在善与恶的冲突中替他们平衡人性的天平。爱情在小说中被描写得多姿多彩,有的爱情是因相爱而毁灭,有的爱情是因敌对而纠缠。每一段爱情都唯美忧伤,它们异常执著,超越生死,牵扯着两颗负累的心,冥冥中注定了悲剧的收梢。
《镜》用鸿篇巨制描绘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创世纪史,整个云荒大陆的兴衰成败,种族纠纷、国家纷争、恩怨情仇。小说场面宏大、人物众多,从最高阶层到最低阶层的都有。可贵的是有时寥寥数笔,就能将一个人物的面貌刻划得活灵活现,例如辛椎、媚娘、巫谢。小说设计了几个关键的点:苏摩的苦难、真岚的封印、白璎的爱情、破军的诞生。每一件影响云荒大陆的历史事件发生时,作者都会铺就一些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扭转全局的小细节。在尽极笔墨描写动荡之余,又不忘指出每种力量的致命力以推动情节发展。例如唯一能抑制破军的慕湮,关键时提供帮助的音格尔。奇思妙想于情理之中,又超越一般小说庸碌的发展,构思精巧得让人赞叹。
很多人对奇幻小说怀有轻视,认为作品凭空诞生,不着边际,缺乏现实根基,找不到指向性的批判意义。但是好的奇幻小说,还是能看出作者的苦心与理想的向往。在血雨腥风的极尽描写之余,还是能感受到对苍天的敬畏,对古老文明的向往,对永恒爱情的赞美,对人生处在边缘状态时的心理探索。只是这种追问被太过密集的战争场面冲淡,在命运的残酷安排之下,对他们作出的选择只能作无喟感叹,不愿意作出理性的指责。
有兴致看奇幻小说的人,是保持着童真的人。这社会只会让人日渐苍老与沉重,只有年轻的心才会相信神话,相信誓言,相信天意,穷其一生去追求某些理想性质的东西。为了一缕微笑而付出,为了一个答案而追寻,为了一个梦想而宁愿承受所有苦难。这一份赤子之心,在茫茫人海中并不是轻易能找寻。
面向天空,世界无限大。面向心灵,人心深不可测。面向爱情,我们追求美好,面向信念,一如既往地执著。 。 想看书来
《藏地密码》:西藏是可以想象的
西藏是可以想象的,多年来大量有关西藏的文本汇集,已经使西藏凝聚成单一的恒定的影像,并与“神秘”“圣洁”等修辞紧紧捆绑在一起。在工业化进程势不可当的今天,人们企图从一块尚未开发的边缘腹地中寻找失落的文明,也希望从一次紧张、刺激的旅途出发,回归生命的本真状态。
事实上,抱着猎奇的心理,对西藏的任何一种描述都难免失之偏颇。认识西藏首先需要多元文化认知的基础,并深刻理解少数民族文化。
2008年,一本把出版界搅得天翻地覆的《藏地密码》,再一次挑拨了人们的视线。从奇丽的自然风光到神秘的宗教传说,史前冰川、可可西里、帕巴拉神庙,满足了普通大众对西藏的热切向往。不应仅仅把它归结为一本探险小说,这本书带领读者阅读神秘的自然,涉险古代冰川溶洞,对恶劣的自然环境感同身受,对宗教保持敬畏。
从十八世纪起,随着殖*义的扩张,一些西方探险者带着经商、传教以及其他各种名目翻越雪山,寻找“圣地”。西藏因此被纳入全球化视野中,成为现代知识权力与文明开化的目标。隐秘的藏传佛教传说在传播过程中,因其深奥抽象而日益增添神秘色彩。《藏地密码》的作者据说为了写作此书,查看了天文历史地理书籍600余本,包括大量晦涩难懂的佛经。深厚的知识积累为架空历史提供了保证,西藏再一次成为集神秘空间、藏教秘史和原始文明为一体的泱泱奇观。
想象西藏,成为现代都市生存下人们的一道精神盛宴。数百万人每天在网上等待更新,还没出版就已经被业界看到巨大的赢利价值,被书评人誉为“2008年最值得一读的小说”。纵深的探险历程加上精准的文字描述,使得读者像看好莱坞大片一样如痴如醉。
也许应该看到狂欢背后的危险,如果我们承认《藏地密码》所提供的不仅仅是阅读*。对西藏我们从来只是远观,并在不断阅读中加深西藏的神秘色彩。我们通常所做的,是主观化地寻找与想象,获得自我体验的力量,获得臆想中的原始生命力、先验感知,对未知的崇拜,对生命源头的追寻。《藏地密码》的成功,除了它本身所具有的文学价值外,也有赖于小说所依附的独特的地理空间和文化背景。
我们再一次陷入了集体想象的漩涡,并使得西藏异质文化的形象深入人心。处于地理和认知文化边缘的西藏不断被审视、被言说,进行文本再创造,折射出的是民族国家的认同情感。在强大的文化生产机制下,西藏文化已经无可避免地成为了精神享乐的盛宴。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一消费过程中,差异文化的价值得到了重视。“想象”与迷失通常是人类精神思辨的两极,也许正是在差异阅读中,找到多元文化认知的开始。
《风云儿郑成功》:像看皮影戏一样看历史
历史学家在如何向大众传播正确的历史这个问题上常感到束手无策。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当他们苦口婆心地用大量史实还原历史真相时,普通百姓完全没有受教育的耐性。而当他们强烈抨击电视上粗制滥造的“正史”“秘史”时,老百姓却看得如痴如醉。文学家的出场多少挽回了一点历史的尊严。从历史传播的角度看,历史小说是个折衷派,它尽量避免歪曲史实,胡编乱造,同时它又愿意贴近现代人的精神与体验,为干瘪瘪的历史添加一些温*彩。
历史学家站在客观严明的角度对历史人物进行分析评述,但是,文学家并不需要做到如此。传统的文学观念允许文学家对历史人物进行适度的修饰,也允许用文学家以个人立场进行扬隐。关键是文学家的历史不是为了找到历史,而是为了言说历史。他们不需要对某段历史的真实性负责,只需要给观众提供思考和启迪。
在历史小说《风云儿郑成功》中,日籍华人作家陈舜臣充分表现出这种主观能动性。这是一部看似混乱的小说——在波澜壮阔的历史背景下,作者颇为费力地详细描绘了从明朝灭亡到郑成功收复台湾的全过程。复杂的军事关系以及频繁的权力更迭让人看得头疼。然而小说的有趣之处也是其他同题材小说无法企及的——由于作者的特殊背景,这部小说虽然在史实上不能做到言简意骇,却在史观上表现出繁芜多样。就好像皮影戏之优于电影之处,带给我们形似与神似之间的距离感。由于作者的有礼貌的叙述态度,使得我们在阅读时,能保留自己的思考空间。
在日本的明治维新以前,中国文化作为一种大国文化,在日本人眼里有着独特的地位。无论是政治制度、宗教哲学,还是文化艺术,都对日本有着长期而深远的影响。在明末清初时期,整个中国大陆战争频繁,形势动荡,以儒家文化为基础,以文人士大夫为统治集团的封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