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我能够思考这些,为什么我还要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能思考着这些为什么。在这个谁也不需要我的地方,我在干吗啊?
“唉唉……刚才看你和我的宝贝女儿玩得很开心的样子,怎么一会就变成这样啦?”
“被你家儿子讨厌了。” 我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回过头,笑着对他说。
“哎哎,不会吧!你从以前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家伙啊!!”
在那人以一种“真不可思议”的表情抚摸下巴的时候,我仔细打量起这名男子——黑崎一心,我的老朋友。虽然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重逢,但是却没有发生我想象中的生疏场景。这应该归功于这人的自来熟天□。
和他刚刚在我的记忆中出场时的形象相比,一心变沧桑了很多。不修边幅的胡子、略微横向发展的下巴,变化最大的则是一身白大褂——上次见面时,他还是医科学院的学生呢。
这时他也在打量我:“哦哦,让我看看,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他的目光开朗得有点猥琐,略微不正经的脸上写满坦诚。
“时人,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啊!”在将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回头好几遍后,他啧啧地感叹道:“还是那么美丽迷人——当然在我心中我的老婆世界第一漂亮!”
曳舟真咲,黑崎一心,与他们认识的源头现在的我无法追溯,但那一定不是几年、或者十几年间的事情——即使在他们被尸魂界的两大贵族同时追杀的时候,也没有中断过的友情——就是这样关系深厚的好友。
因为他们的儿子,我才得以与他们重逢——啊,只是与他重逢吧——真咲的话……
因为一护,我见到真咲的模样;记起她时,继而想起她的亡故……再接下来,我才记起自己与一护的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其后每一次的相遇的理由。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因果关系……该说是条咬住自己尾巴的怪蛇吗?
“来,这边坐吧。”一心将我带到一个类似客厅的地方,又去厨房冲了咖啡。
“浦原最近还好吧?”被他这么问起,我点点头。
他们会选择住在这里是因为浦原在这里,因为真咲的身体必须依仗浦原的义骸和一些药才行。但在她亡故后,想必他们就断了联系。
当然是好友没错,可虽说近在咫尺但也没什么串门叙旧的必要——在对方遇见麻烦时才会出现,我与他、他与浦原,或者我与浦原,都是这种关系。
我们谈了谈分别的这几年来彼此的事情——主要是他说我听——被问及时我都会转移话题,因为不想透露自己失忆的事情。这种心情就和想掩藏自己残缺的肢体没什么两样。
“前不久啊,我去参加了大学同学聚会……”
“哦?能把邀请函送到这里,你的同学们也真了不起啊!”
“嘿嘿,”一心笑着回答,“是石田打了通电话过来……”
石田?简直如同又一个晴天霹雳。
“石田雨龙……”
听到我的小声自语,一心奇怪地问:“你说谁?”
“啊啊,是龙弦的儿子……”说出又一个从遗忘的记忆角落重见天日的名字后,我回答他,“刚好是你儿子的同学。”
【第六夜】梦の六:一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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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后,我早早倒在床上。现在睡着的话,不知道能梦见什么呢——也不知醒来后又会记住些什么。带着一种有点自虐的期待,我合上双眼。
七年前,在真咲为了保护儿子而丧生的前一年。我接到一个抹杀叛逃死神的任务,目标正是自己的两名好友。于是纯粹当成是来现世度探亲假。那段时间里,我有了一位小小的友人。
那天夜晚的相遇后,两人间便有了一个小秘密。可见星空的明朗夜晚,在午夜的公园中的短暂聚会。两人被仿佛近在咫尺的星空所包围,并排坐在秋千上,交换着各种话题。
首先从我开始。我有个活泼可爱但是任性胡来的妹妹,和以我为目标的两个弟弟,还有个才能卓绝但却趣味恶劣、以奸诈为信条、拿搞笑当职业的友人——我与这个性格有些别扭的男人好像有婚约。
‘婚,婚约?!’一护吓了一大跳。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哟。’我向不知为何吓到脸色发青的少年解释道。
这样一说,‘什么呀,原来已经作废了啊。’少年松了口气。
真是的,这孩子在瞎操心些什么呀。
这时轮到一护讲述自己家人的故事。一护的父亲,‘是个臭老头’,他这么形容。溺爱妹妹、却总是对他暴力相向。
‘有时会想我是他亲生的吗……’在他黏住妈妈时会一巴掌拍开他,‘说什么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我看他就是个吃儿子醋的小气男人!’小一护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说。
而一护的母亲,‘比谁都美丽,比谁都温柔,总是在微笑’,这么说着,一护露出憧憬的、幸福的表情。
这话自然不错,不过还得再加上一句——真咲是个迷糊得无药可救的女人。
还好有潦草中带着稳重的一心在她身边照应,即使这样我也常常替她提心吊胆的。
‘她是个喜欢甜食到无可救药境界的女人哦。’我对一护说:‘快到母亲节了,送她点心的话,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诶?是吗?’一护眨巴着大眼睛问我。
小孩子总是对父母的事情不甚了解、而又充满强烈的好奇。我笑着想,能由我来满足他的好奇心真是太好了。
‘以前啊,真咲每天坚持在三餐的闲暇时间再开三顿点心会餐,如此喜欢吃甜食却不发胖,一直是静灵廷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一。’
静灵廷是什么?剩下的七大不可思议事件是什么?听他这么问,我笑着一件件说起。这么重要的情报……却因他们的头凑得太近,交谈太小声而令我无法听清——啊,其实是记忆的模糊所致吧。
彼此的话题,好像无穷无尽。所以即使是我,也没法记清自己说过的每句话。我们漫无边际地闲聊着。一护上学时发生的事,练习空手道的事……
小一护毫不避讳地坦言自己的丢脸经历,‘道场里有个强到变态的女孩子,我老是被她摔出去……’我笑着说,要不要现在来练练呢?
‘喔喔,时人小姐对空手道很有研究吗?’活泼的橘子头兴奋地在我鼻尖下晃来晃去,秋千都被他带得左右晃动起来。索性温柔地叮嘱他:‘抓紧了哦~’然后让风推着秋千高高地飞起。
“呜哇~!!”在近似于飞行的高高冲入天空时,一护兴奋地大叫,那可爱的模样将我的胸口填得满满当当。低下头,我暗自斟酌起来。
‘并非空手道……我的擅长,准确说来是柔术……’那是种基于对人体的生理构造的研究、专攻人体脆弱、致命之处的武学流派,是杀手的必修课,也是我在所有武术中特别专研过的一项。
不,不能教他那个,我摇摇头。除去柔术,即使是白打……我的格斗技巧统统指向实战,好像全是杀人之术,没一项适合教给他的。
‘时人小姐,怎么突然不说话啦?’一护将我从沉思中拉回来,‘现在不练习也没关系唷,别小看我,我能保护妈妈的!’
‘哦!’我惊奇地听他说他帮妈妈切鱼以保护妈妈的手、走在马路上时让妈妈走在内侧这之类的事情。
“……什么呀?突然笑嘻嘻的?”可爱的八岁少年不高兴地扭过头去,涨红了脸口气不好地说道。
‘一护是个好孩子,非常非常好的孩子!’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算什么啊!’草莓牌一护新鲜出炉。
‘一护,不要忘记,这种想要保护的心情——男子汉正是因此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守护着他自己的世界的那个人,是世界第一的大英雄哦。’
小小男子汉眼睛晶亮地看着我。
‘一护一定会长成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恩!我已经看到一护那时的模样了!一护一定会保护好妈妈,保护好妹妹,把你的一切都保护好——我很确信!因为一护是个能给别人带来幸福的人,所以一护,你也一定会幸福的!’
‘……你在说些什么啊。’
少年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几下,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没能听清,但似乎是:既然时人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没办法,我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幸福给你看——之类的内容。
啊啊,真是的。真希望他别说这么可爱的话。不过,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我伸手把他那乱窜的橙色头发好好地蹂躏了一番。
‘呐,一护,我来教你些基本功吧!’
我想到了,给他打好坚实的根基吧——即使是以灵压驱动的白打、瞬步,其实也只是由基础的肢体动作组合而成。就算一护现在灵压还不强,那也会是非常实用的格斗技巧。
然后,开始一天天的小男子汉育成史。
‘一护,重点在于步法,内扣与外扣间的灵活转换!’
我正对着一颗大树向一护演练如何迎敌,边向他演示,边用风带动他身体同步动作。用这种方法教习武艺向来事半功倍,白哉、冬狮郎,还有夜一,都是在这样的指点下成长起来的。
‘右脚置于左脚前,此时,往前踏的右脚,能带动你的身体往后转——’边说着,伴随着流畅的滑步,柔韧而纤细的身体边无声地移形换位。
‘诶诶?时人小姐消失了?!’然后他抱住树干探头探脑的,看到我原来是迅速绕到了树干的侧翼,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小嘴张成可爱的‘O’形。
‘也就是说,就是这样,迅速绕到敌人侧面的步伐移动,’紧接着,我的腰身柔若无骨地后仰,再在直立的瞬间借助弹性与惯性,挥出快而凌厉的一拳,‘故意将上半身撑到最后一刻,再一口气回转,化解敌人的攻击。’
在和我拳头互相来往的实战中,一护的重心一天比一天沉稳,步伐则是刚好相反,日益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