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曲末的连续空翻,华丽的落地、致敬后,我在体育馆中央站定,然后无论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都向我跑来,边拍巴掌边将我团团围住。
“这么厉害的人我第一次见到……”铺天盖地的赞美声中,我看到雨龙递来的毛巾。我汗颜地发现包围圈自动让出一条路令雨龙得以靠近——啊啊,看到同学们暧昧的视线和小沢阴郁的表情。
我瞪了眼雨龙——你这个罪魁祸首——他迷惑地推了推眼镜。我转而搜寻一护的踪影——唉唉,这可太好找了……
唯一没有加入包围圈的人即是一护。他孤零零地站在体育场一角,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刚才我表演时他明明盯着我目不转睛,现在又恢复死鱼脸,真是……
一护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让我觉得头无比沉重——“绫原同学!”“身体没事吧?”传来这样的惊呼声。好吧,我就继续坐实病弱美人的形象好了。
“我送你去保健室!”
雨龙严肃而紧张地看着我。拜托你看看周围人的眼色啊……我无语地苦笑着,摇头表示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然后坚决拒绝给大家添麻烦,独自向保健室走去。
【第八日。夕】一护与露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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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保健室的床上,看着窗外沉暗的天空、悠远的片云。
房门嘎吱一响。
是一护。他走到我床边,皱眉看了我半天,却迟迟没作声。
我叹口气,招手示意他过来,在他走近到臂长之内时一把拉他坐在床边——伸出手指,用力揉压着他眉间深刻的皱纹,一直到其消失。
“不必担心,我挺好的。”
天底下有被探病的拼命找话说、探病的沉默一脸死相的事情吗?思及此,我又叹口气。
“还是睡不着吗?”一护像是被黏上的嘴巴总算打开了,“你究竟多少天没睡过觉了?”
因为长久不对我说话因而略显不习惯的凝滞声音里,我清楚地听出担心和焦虑。
“没关系,幽灵不需要睡觉。”我笑着说:“放学后,还要继续为空座町的和平而努力的说。”
“就你这衰样,好好休息吧。”一护咧嘴笑道,“面色苍白外加精神恍惚,现在的你看上去是个再典型不过的幽灵。你不怕你的身份被人发现吗?”
“又不是人人都有黑崎君你这样的慧眼一双……”
这算是和解了吗?我们很有默契的没提周六发生的事,就这样直到放学。
“让女人送我回家……哪有这种道理!”见我又跟着他,一护臭着脸坚决不肯再走一步。
“比起贴身保镖,你更喜欢隐形保镖是吗?”我耸耸肩。
一护无语地敲了敲我。我捂住额头瞪他一眼,心说“这就是你对待病患的态度吗”,他像是听到我的腹诽,向我伸手:“书包!”
见我不动,一护很凶地瞪大他的三角眼,又重复了一次:“书包给我!”
咦咦,竟然是要送我回家的样子。我好笑地迈开脚步,边走边说:“这种不痛不痒的小忙不需要你来帮。你要真想替我缓解头痛,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可以做哦。”
“哦?说来听听?”一护将书包拎在背后,走在我左手边——马路一侧。
我想绅士风度这回事在一护的概念里应该和天方夜谭差不了多少,只是他打小形成的对妈妈全方位照顾的意识,至今仍留在他的习惯中。所以,意外的是个体贴的好孩子啊。
“今天虽然没有虚的踪影……但是练习一日不可废……”这么想着,我有了主意。
“一护,背我吧。”
“什么?”一护顿时脸颊通红:“这么丢脸的事情,我才不干!”
“我会隐身的。”
“那不就变成鬼压身了吗!”
最后他还是背上我,向我家的方向进发。
“速度快一点!”
一护满头黑线地说:“要不要给你个鞭子……”
我笑着说:“哦哦,那就更应景了——”
被他的咆哮打断了——“可恶,你当我什么啊!”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说,“好重!”
“太差劲了。”我摊摊手:“这可是对女孩子绝对不能说的三句话之首哦。”
“你别乱动!”将我向上托了托后,一护问道:“另外两句是什么?”
这么有精神,看来很轻松嘛——我加重身上的风压,明显感觉他身体一顿,膝盖似乎软了软。
“位列‘女孩最讨厌的三句话’亚军的是‘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再次则是——”
一护打断我:“比起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越来越重啊!”
甩了甩大汗淋漓的脑袋,他不解地说:“明明你看起来轻得好像风一吹就会飘走一样……
我边用手绢拭去他额前的汗边问他:“你认为变强的表现是什么?”
一护怔了怔,摇摇头。
“速度与力量。这是最基本的衡量标准。”
我笑着继续:“不管学什么,首先是力量。无论拥有多么高超的武技,蚂蚁也赢不了大象吧。”
一护默默点点头,过了一小会突然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我和蚂蚁一样吗?!”
“说你和蚂蚁一样,真是对蚂蚁失礼了啊。”
“你把我当笨蛋吗!”一护顿时暴跳如雷。
“没,你已经大有长进。”虽然是笑着调侃,但这倒是我的真心话。
活跃完气氛,我收紧抱住他脖子的手臂,声音沉静下来。
“一护,蚂蚁可是拥有能搬动比自己体重还重上好几倍的力量呢,你应该向蚂蚁学习。”
于是接下来,一护变得很有精神,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我歪着头想了想,对他说:“看你很乐在其中的样子……要不要平时也加重你身上的重量,让你好好锻炼锻炼?”
他的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多谢好意,不必了!”
在家门口碰见伸长脖子左顾右盼的露琪亚。今天她一个人在家闷了一天,对于活泼的露琪亚而言很难熬吧。我正想着明天不能这么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一护,露琪亚的反应犹如斗气缠绕在身,如恶灵一般充满压迫感,“居然敢厚着脸皮跑到我家来,你的胆子可真大呐!”
“哟,好久不见了,梅干菜。几天不见也没发芽嘛,还是这么干瘪,啧啧啧——”一护调侃地笑着招呼道。
“一决胜负吧!”露琪亚愤而一脚飞踢。
这一击的威力若是普通人必然难以招架,但一护不但上半身向后一仰闪掉了这一踢,随即还立刻防备下一个攻击。
露琪亚的下一击也是脚踢,如奔雷而来的腿划破风声直达一护的耳膜,她的目标是一护的侧头部,一护向后一跳才勉强躲过。但街巷的空间有限,因为无法再后退,一护双手架在身前挡住露琪亚又一脚朝他腹部踢去的双足。
一护继续防备第四波的攻击,但我认为已经不需要了。因为露琪亚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惊讶与后悔。我想是这种只挨打不还手的举动,让露琪亚无所适从。
一护真的是个好孩子,虽然样子很不良,有时嘴很毒,但他其实是个绝不会对女孩子动手、绝不会恃强凌弱、更不会畏惧强权的人。
拍了拍衣服上被她踢脏的地方,一护开口说:“满意了没?”
“什么?”露琪亚稚气的脸上冒出一串问号。
“我只是来送这家伙回家的,”他伸出大拇指朝我指了指,“不管你打够没,反正我要走了。”
一护手挥了挥,我好笑地看着他刻意耍帅的动作,回了句“明天见”,这时露琪亚愕然地看了看我,见我笑得一脸温和宽容,她转头慌张地叫住一护。
“等,等一下,臭小子!”
一护回头瞪着露琪亚,凶恶的三角眼让露琪亚脖子一缩。
她显得有点害怕,但仍然不服输地继续骂:“不良!畜牲!变态!笨蛋!碎纳豆!”
一护无语地摸了摸头:“……最后那个是什么?”
“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一直旁观不语的我也无语摇头,心想,看来只是随便说出来凑数的。
“总……总之,不许你接近姐姐,不许靠近姐姐半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纠缠姐姐,我绝对让你死得很惨!”
一护满脸黑线地越过露琪亚,朝我说:“……这是我禁止你接近我妹妹的报应吗。”
我笑着按住露琪亚激动地抖个不停的肩膀,对一护说:“我这边很欢迎你和我的妹妹多多交往哦!”
“时人姐!”
“你在说什么疯话!”
俩孩子同一时刻朝我嚷嚷,然后又互瞪了一眼,再“哼”地同时转过头去。
这不是感情很好吗。越看两个孩子的臭脸我就觉得他们越相配。露琪亚的活力十足很能补足一护的动力匮乏症吧。
送走了一护,露琪亚围着我跳来跳去的抱怨白天多么无聊。我看了看被摔坏的PS2主机,满垃圾箱的碎玻璃,对她说:“露琪亚,要不要去上学?”
她又大又圆的黑眼睛里顿时充满兴奋。她问我上学是不是能见到一护,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连声对我说“要去要去”。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很快准备好给她报名的各种文件。
坐在窗台上,我看着阴霾无星的夜空。银月覆盖在长毛中,明天会是雨天吧。
一护是个暴躁易怒的孩子,却有着与他外表不符的敏感内心。因为母亲的死——因为他把母亲的死归咎于自己,他心中有着伤痕。但他绝不是个脆弱的人,他的心因为纯净而强大。在冷漠的外表下,他有着满腔热情,不但非常善良,还有着难以想象的温柔和体贴。
这样好的男孩子,一定会有一位非常美好的女孩子来守护他的内心、成为他的支撑。这么想着,我仰头看向夜空。一阵风吹来——真冷——我打了个寒颤。真奇怪,风为什么要谴责我?
我没听清风在拼命地说什么,摇摇头继续想:原本想给天真可爱的织姬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