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你好样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药效竟然散了。
不过,他到底力有不逮,反抗良久,我终于挣脱,气喘吁吁。
恰时,赵玮冲进来,长剑直抵完颜亮的心口,眸光狠厉。
“杀了他!”我催促道,心绪久久无法平复。
“听!马蹄声这么响,朕的护卫立刻就赶到!”完颜亮奸诈地笑,“现在就可以杀朕,但是你们妄想全身而退!”
我听到了,响亮的马蹄声多而沉实,听来不止百骑,眨眼间就会赶到这里。
怎么办?
赵玮当机立断,“上天自会收拾他,我们先走!”
完颜亮自负地笑,“你们逃不掉的,阿眸,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又怒又急,声嘶力竭地问:“睿儿在哪里?说啊……”
他心不在焉地笑,“你放心,睿儿很好,只是每日都念着娘亲,问娘亲为什么还不回来。”
二哥强硬地拽着我离开,再慢一步,我们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完颜亮的百骑护卫的确就在二十里外,怪不得他有恃无恐地前来赴约。
赵玮担心他会派兵追捕我们,我们马不停蹄地往西赶路,回到杨林渡口,然后渡江。
此次与完颜亮斗智斗勇,最气的是问不到睿儿的下落。
想不到的是,数日后就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
金正隆六年,宋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乙未,金国浙西兵马都统制完颜元宜反,完颜亮遇弑。
其时,我和赵玮已回到采石。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结局【一】 收集:52资源联盟
据传,十一月甲午,金国大军会师于瓜州渡,打算从此渡江。却没料到,渡江前夕,完颜元宜等人发动兵变,砍伤完颜亮,后用绳勒死他,最后以大氅裹尸焚化。
金国皇帝完颜亮崩,年四十。
完颜亶被完颜亮所弑,而完颜亮被部将所弑,因果循环,世事轮回,真真可笑。
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样悲凄的下场吧。
李显忠道:“据江北传来的消息说,金兵大多厌战,又在采石一役中惨败,害怕与我军交锋。金主治军一向严苛,强令将士三日内渡江,违抗军令者以军法处置,重者即刻处死。如此强令,引发兵变并不出奇。”
“金主此次南伐我大宋,大大失策。今时不同往日,金国那帮骁勇善战的将士、望族早就过惯了富贵享乐的日子,不想再上战场冲锋陷阵,多数人厌战。金主执意南征,军中不少士兵是从契丹等族征来的壮丁,战斗力自然无法与靖康年间相提并论。”虞允文分析道。
“金主一死,金军群龙无首,军心已散,这场战,应该结束了。”赵玮凝眸道。
“那金军何时北撤?”副将问。
“静待便是。”二哥担忧道,“虽说如此,采石驻军不能掉以轻心,不能有丝毫松懈。因为,完颜亮死了,金国还有另一个皇帝,完颜雍。”
众人纷纷点头。
是啊,完颜亮死了,完颜雍便是名副其实的金国皇帝了。接下来,便是完颜雍大展拳脚的日子,金国史册将会掀开新的一页。
他们还在高谈阔论,我静悄悄地离开,来到江边,望着广阔而苍茫的江面。
江风又冷又急,吹得鬓发凌乱地飘飞,衣袂也噗噗地飞扬。
平生最痛恨、最憎恶的男子死了,终于死了,老天爷终于收拾他了,我应该高兴,应该欢呼雀跃,应该对着大江纵声狂笑……然而,笑不出来,说不上多开心,更说不上悲伤……现在是什么感受,我不知道,似乎很淡定,又好像很乱、很烦躁……对,有点烦躁,却又不知烦躁什么……就像身上某个地方痒痒的,却怎么抓也抓不到痒的地方……
他死了,就没有人阴魂不散地缠着我,这辈子我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四处游玩。这些年的屈辱、痛楚、怨恨统统烟消云散,我可以再做回十七岁以前的我,无拘无束,无忧无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行医救人就行医救人。
是的,我得救了,解脱了,自在了,前所未有的身心舒畅。
完颜亮,你这一生做了不少错误的决定。留大哥一命,一错;留二哥一命,二错;挥军南伐,三错;在后院起火的形势下坚持南进,大错特错。
死了,也就罢了,再胡思乱想做什么?
唯一的遗憾是不知睿儿的下落。睿儿,你在哪里?
睿儿,即便穷尽一生,娘亲也会找到你。
身后有人靠近,我知道,是二哥。
“完颜亮死了,你不开心吗?”赵玮与我并肩而站,远眺天水一色的辽阔大江。
“开心。”我回眸一笑,“只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有点不敢相信。”
“我也是。”他和润地笑,“那日我说上天自会收拾他,老天爷果真收拾他了。他有此下场,是咎由自取;他残暴不仁,满手血腥,死在部将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因果循环,恶有恶报,他活该有这样的下场。”我叹气,“可惜那日没问出睿儿的下落。”
“你决定北上找睿儿?”
“二哥,你离京已久,该回去了,父皇也希望你早日回京。”
“跟我一起回去吧,过阵子局势稳了,我再陪你北上。”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待金军北撤,我就北上;若你不放心我,可派几个人跟着我。”
“不急,再考虑两日吧。”赵玮含笑看我,目光转向北方,仿佛越过了大江、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大哥将是金国皇帝,三妹,我和大哥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了,你呢?”
“早在金天德二年,我在上京金宫遇见他,就知道,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了。这些年,我和他越来越疏远,就连当年的情愫,也淡了。”
说出这番话,才发觉,流年无情,冲淡了一切。对大哥的那份情,早在这些年的万念俱灰、心力交瘁中慢慢消蚀。所谓流年偷换,便是这个意思吧。
倘若他在眼前,也许还会心动、情动,不过,这一生只怕再无相见之日。
——
赵玮拗不过我,留下六个高手护我北上,一再叮嘱,务必在金军北撤后再渡江。
启程这日早间,我送二哥到郊外。
他下马,牵我的手往左走了一段路,撇开那些护卫。
“二哥,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回京吧。”寒风呼啸,吹得我睁不开眼。
“天下之大,倘若一直找不到睿儿,你要找多久才罢休?”寒风扬起他的衣袂,飘飞有声。
“明年二月,假若还是找不到,我就去临安找你。”
“好,我在临安等你。”
“三妹,我回临安这几年,没有去救你,甚至没有派人去,你可怪二哥?”他终究问了,满目愧疚。
我莞尔道:“耶律复救过我数次,最后一次才顺利救出我,可想而知,完颜亮在鸾宫部署的精卫是多么厉害,防守是多么森严。二哥,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不怪你。”
赵玮沉重道:“你不怪我,我更不能原谅自己。虽然我有苦衷,也不想对你坦言,但我终究有负于你。”
我淡淡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父皇不许你派人营救我吧。”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知道,他不愿说苦衷,也不想承认我的猜测,是不想在背后“议论”父皇,不想我更怨恨父皇,虽然这本就是事实。他对宋帝的父子情谊,可谓忠孝两全。
赵玮搂过我,在我耳畔道:“三妹,珍重!”
我笑,“二哥,珍重!”
片刻后,他松开我,原路走回去,上马。我挥挥手,他转过头,定定地看我一眼,目光深深,然后,扬鞭策马,绝尘而去。身后数骑也紧随离去。
二哥,我不会再去临安,望你一路顺风,珍重!
金军北撤后,顺利来到汴京,听到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完颜亮的长子完颜光英被杀,而徒单皇后也不知所踪。三个护卫三次夜探汴京皇宫,却找不到睿儿。连续多日多方打听,据宫中侍奉徒单皇后的宫人说,徒单皇后的寝宫只有太子,并无其他皇子。
难道睿儿不在汴京?完颜亮究竟将睿儿藏在哪里?
护卫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说在汴京城内城外打听几日,若无进展再计议。
打听了四日,还是没有打听到睿儿的蛛丝马迹,却听到完颜雍在中都皇宫登基的消息。
大哥,你终究当了金国皇帝,恭喜。
睿儿应该不在汴京,那么又在哪里?应该去哪里找?
想破了脑袋,还是无法决定从哪里找起。几个护卫提议先回临安,再做打算,我同意了。
这夜,我在饭菜中下了蒙汗药,他们没有防备,昏睡过去,我一人骑马北上,漏液赶路。
就算挨着往北找,我也要找下去,因为,在这世上,睿儿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六个护卫没有追上来,因为我绕路了,他们猜不到我的行程。
如此过了几日,我住在一家客栈,过了一个冷清、孤单的除夕与新年,却在正月初四听到一个心惊胆颤的消息:虽然完颜亮已崩,朝野内外、名门望族中却有不少人痛恨完颜亮,这些人将仇恨发泄在完颜亮的儿子完颜元睿身上,奏请新帝当众绞杀完颜元睿。而完颜雍也应允了,与众臣商定,在正月二十日行刑,以平众恨。
就算完颜亮凶残成性、杀了很多人,但孩子是无辜的,这些人竟然对一个无辜的孩儿下手,一样的残暴、冷酷,他们和完颜亮有什么区别?
我立刻启程,在十三日赶到中都。
花了两日打听到,完颜亮的妃嫔都被遣出宫,不是去庵堂、寺庙清修,就是遣送回家。一些对旧主忠心耿耿的宫人也被遣出宫,只留下一些做粗活、干杂役的宫人。
如此,想通过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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