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邢朵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隔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刚刚引一众人上楼的那个小伙计,而他的身后……
“啊方代理阁主”邢朵的声音格外的轻扬,好似让整个楼体都为之震动一般,其实,她只是庆幸和高兴终于抓到了可以缓解尴尬的东西。
方代理阁主一愣,随后微弯了身子,向邢朵以及屋内众人躬身一礼,说:
“多年不见,没想到朵小姐今还安在呀。”
那个,为啥子每个人遇到咱都是“你没死”“今安在”这些话呢,知不知道,这些话听多了,会真的疑问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坐着跟阎王喝茶呢。
邢朵还未来得及把牢骚扔给方代理,就听方代理又说:
“当在下接到朵小姐的请帖时,说不出有多高兴了,”确实,方代理脸上现在都能看到无加掩饰的喜悦和光辉,“只不过……您以后能不能不叫我方代理阁主?”
“怎么?”邢朵下意识问道。
方代理说:“在下现在已经不再是代理阁主,而真真正正成为玉满阁的阁主了。”说这话时方代理阁主比刚才进门时被邢朵相邀的脸色还要红亮几分,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呐。
邢朵点头赞同道:“好的,方代理阁主。”
方代理阁主无语:“是方阁主。”
“哦。”然后邢朵就不说话了。
方代理跟着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才彻底地明白,人家邢朵叫“方代理”叫习惯了,你就先适应适应吧。
科林起身邀请方代理阁主入座,小伙计眼明手快奉上茶盏,鲜红的茶汤,不知道方代理喝完这顿茶得上多少天的火。
方代理坐下了才发现,这一桌子的人,除了自己,全是人邢朵家里人,虽然有几个不认识,但看行止和观邢朵的眼神,就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忍不住有些坐不住,按着屁股底下的针毡,方代理对邢朵说:
“朵小姐,今天命在下来不是单单请我喝茶那么简单吧。”
邢朵点头,说:“是没那么简单。”
方代理阁主抹了把汗,果然挪了挪身子以抵挡坐下的针毡,方代理又问:
“那敢问朵小姐是有什么吩咐吗?”吩咐吧,尽管吩咐吧,吩咐完就可以不坐针毡了。
邢朵却摇头:“没什么可吩咐的,我只是想实现我六年前的承诺而已。”
“承诺?”方代理有些不解,因为他并不记得他和邢朵有着一份“喝茶”的承诺。
邢朵端着茶杯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仰靠在靠背椅上,感到空着的一只手忽而不受控制地异动了下,垂眸去看,正看萧正泰摊开她的手心在那里画圈圈,你母亲个被XX的,在那里画圈圈有个毛用?
见邢朵不回答自己,方代理之后僵着身子厚着脸皮自顾问道:“恕在下头脑不济,一时忘了朵小姐与我的承诺,能不能请朵小姐明言相告?”方代理一番话比从前还要礼让谦恭。
直到方代理明确提出疑问,邢朵才用力将手从萧正泰手中抽出来,然后抬头对方代理报以一笑,解释说:
“当年我离开玉满阁时曾对方代理你说过,我一定会报答你那一杯蛊毒之恩的,请喝茶是必然啊。”
方代理谦恭的嘴脸顿了顿,然后眉开眼笑,说:“哪里哪里,只是举手之劳。”
嗯,举手之劳,确实如此呢,只轻一抬手就把六个暧昧不清的男女给扔床上去了。
邢朵说:“亓官蜜蜜不知道这事儿吧。”
方代理在那里笑得一脸阳光明媚的脸立时一僵,僵了僵后,才用凿子把脸上的冰给刨开,扒拉着脸上的冰碴,方代理说:
“这么大的一件事,想不让主子知道了也不可能,是不是?”说完,方代理竟然反问起邢朵。
亓官那只老妖精居然知道自己同五个男人同床共枕?既然知道那么在金州再次相见时他为什么一点也没表现出异样来?
不,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他知道后没把你扔亓官老宅里那片草场里,还真是对你天大的仁慈啊。”邢朵感叹,原来亓官蜜蜜也有体恤下属的时候。
方代理笑容中有些尴尬,他说:“毕竟功大于过,现在您可是百毒不侵百蛊不入的身体,这有一半的功劳是那杯茶的。”
邢朵想想,也是,举起茶杯,对方代理笑道:“所以我更要感谢你呀。”然后以茶做酒,一饮而尽,方代理无法,也随着饮尽杯中红汤,也不知道这茶汤里掺了什么玩意儿,喝着都能闻到一股血腥气,不会真的是血吧?
这么一想,方代理心中越发觉得这杯茶中有问题,但碍于满桌子都是邢朵的帮手,他也只好忍气吞声,等回去了再请大夫来看看。
看方代理在那里拧眉毛紧鼻子瞪眼睛,邢朵假装没看见,问道:
“方和最近怎么样,上次亓官蜜蜜来都没看见他。”
“你见到主子了?”方代理不答反是惊问。
邢朵愣了一下,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说:“都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怎么?看你的样子都赶得上小媳妇儿七八年没见着自个儿夫君了。”
方代理浓眉本就皱着,被邢朵这么一说,干脆就粘到了一起,他说:
“朵小姐,不要怪我无理,您这什么破比喻。”
邢朵说:“挺好的啊,具体而又深刻。”
嗯,是够具体,都快具体到床上去了,而且,的确深刻,方代理觉得他这辈子都会铭记今天在听溪楼里的这一切。
方代理摇了摇头,对于邢朵的顽固不化和不可理喻无可奈何,他解释说:
“不是七八年未见,但也足有四五年了,总之,在我成为这玉满阁阁主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主子,和我一样,方和他也足有四年没见过主子了。”
没想到啊,这亓官蜜蜜还是跟着咱一起玩失踪呢。
“那他不见了都去哪了。”邢朵问。
卷三 美男们,表怕嘛~~ 第五十四章谈什么
第五十四章谈什么
方代理抬头对邢朵目不斜视,然而眼中的目光却像极了在看无知的小白痴,他说: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邢朵说:“你问我了?”
方代理点头,说:“嗯,刚问的,不信你问你的……”望了望科林,不认识望了望孔溪,认识,但不熟望了望萧正泰,认识,还很熟他继续说道:“不信你问问你旁边的萧庄主。”
邢朵指着方代理,问萧正泰:“他问了吗?”
萧正泰说:“问了,他问你‘你见过主子了?’还是惊问呢。”
呃……萧正泰啥时候这么听话了呢?不过,不是听咱的话,看回家怎么把他衣服扒光光,然后剁剁剁包人肉叉烧包。
结束这段史上堪称无聊的谈话,邢朵再次问方代理方和的情况,方代理叹着气说道:
“不容易啊——”
邢朵问:“什么不容易?”
方代理说:“如果方和知道朵小姐叫他名字了,他一定会半个月睡不着觉。”
“是半个月的白天睡不着觉吧。”邢朵好心地提醒到,不过也是,从前基本上没怎么叫过方和的名字,先是饭盒,然后是石榴,这么多年未见,倒是对那两个外号生疏了,而名字却异常鲜明地印刻在了头脑里。
方代理端了茶轻啜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道出方和现在的情况,他说:
“自从主子失踪后,他就接替了主子的工作,您也知道,主子除却玉满楼和玉满堂等三家商铺外,还有着更重要的任务,”说着,不经意瞥视一旁相聊甚欢的科林和孔溪,似是提醒着什么。也不知这俩鸟在聊啥,你看那孔溪杏核眸子亮的,都可以掏出来做宝石了。就这样,完全没有看到方代理这一撇眸,如此,方代理继续对邢朵说:“所以,方和现在正在亓官老宅里顶替着主子的一切工作,不过以前三个月内必会通一封家书,而自从一年前,他一封信都没给我来过,唉——说不定是已经交到可以交付心意的女人了。”
那个……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好受不了的说,而且,方和找到可以交付心意的女人?就他那恐女的,不把靠近他的女人给一巴掌拍飞了都算给你面子了。不过,方代理毕竟是方和的哥哥,望弟成家心切,咱也不能乱拆台不是?
邢朵说:“自从一年前?”回忆了一下与亓官蜜蜜相遇的时间,大概也在一年前左右。
方代理说:“如您所想,另一种可能就是主子回来了,所以没有时间寄出家书,或者说……主子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所以家书根本就无法从昆南寄出。”
邢朵喃喃:“如我所想啊……”我还没想这么远呢,夸人也不带这样夸张的,想当咱肚子里的蛔虫是吧。
因为在这一屋子人中,亓官蜜蜜已经不再是如他名字一般称为秘密,所以方代理有些话也就直言不讳,说者省心,听者也更不费力,当然,这里的听者仅限邢朵,人家科林和孔溪也不知道再聊啥,两人凝视的双眼之间都快冒泡泡了,再看萧正泰,邢朵那只不怎么大的小手都快被他给揉搓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而那个一直伺候在侧的小伙计,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众人想要离开的时候,他才神出鬼没的出现,有眼力也不带他这样的。
送走了方代理,邢朵一行众人也步至了听溪楼楼下,戏台上又新上演了一出戏,邢朵没仔细看,不过从音乐上听,是自己不曾属意过的戏码,看来现在这听溪楼没了自己,应该也能在正常轨道上运转个十几二十年了。
如来时一样,众人坐一辆马车回去,这一天萧正泰很不正常,或者不能说是不正常,只是他这态度和行为同前面那五天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今天的萧正泰,特别黏邢朵,基本上邢朵在哪他就在哪,邢朵说什么,他保证有一句空着他就来填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