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希望我做的,主人。”
“哦,”目光闪了闪:“我倒不知道你原来可以这样听话,苏苏。”
“你并不了解我,不是么。”
“的确。我甚至不知道原来你可以这么热情。”
苏苏沉默。而脖子随之又是一紧:
“你想证明些什么,你这个狡猾的小东西。”身体忽然贴近,苏苏下意识朝后挣扎了一下,他另一只手伸出,将她那把颤动的头发缠进掌心。
头发被牵扯得生疼,他却和她贴得更近。
隔着那层单薄的衣料可以清晰感觉它下面的肌肤随着心跳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嘴唇,脸突然就红了,带着丝莫名的愠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的,苏苏,你懂的,”垂下头,有些发烫的呼吸离她很近,还有他那双艳红的嘴唇:“但是不要以为自己行为可以左右别人的想法,”看着她的眼睛,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森冷:“千万不要这么以为。”
然后他用力吻住了她。
苏苏嘴里发出一声低哼。头朝后撞到床栏,她被辛伽压在那根冰冷坚硬的东西上,他的牙齿咬着她的嘴唇,她的唇角和她的衣服在同一时被他撕裂。
血的味道,很腥,很甜,在随着他的嘴唇涂抹揉渗进她嘴里的时候,她的心脏抽搐得同她捏在一起的拳头一样的紧。
“别逼我杀你……”她说。声音轻得连自己都不知所云。
“随你高兴。”他回答。然后用更多一些的力气把她压倒在床上。
挣扎停止,其实或许本来就不曾抗拒过。那一下滚烫的覆盖,而心头压抑到现在的那些沉重的东西突然间就瓦解了,像是等得太久,久到可以忘记一切试图阻止自己渴望着他的那些记忆。
颤抖地迎合,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肩膀,紧紧的。感觉着他发丝柔软的触碰,感觉着他身体线条疯狂的贴合。那瞬间一种焚烧的感觉。
她轻易被他焚烧,即使他是这样一种兽一样凭着本能活着的人。
‘他也这么想的吧,能找到你这个替代品,真好……’
心脏又一阵猛烈的抽搐。那种尖锐的疼痛,像是他温柔的发丝将她心脏一丝一缕缠绕,又在瞬间一气抽紧的突然。
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而她对这样的味道渴望得近乎贪婪。
疼痛又贪婪。
恐惧又沉溺。
神创造了人,人吃了欲望的果子,于是人在欲望里毁灭,又在毁灭里渴望。
身上忽然一凉,在她张开了嘴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吟的时候。
她睁开眼睛。
而辛伽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淡淡的,也很清醒,水一样清冷的目光。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某种让他沉思的物体。
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她看着他的眼睛,全身滚烫,烫得让人无法忍受。
她朝他伸了伸手指。
而他没有理会。只是一味望着她,看着她手指掐入床单,看着她混乱的眸子里逐渐蒙上一层疑惑的雾气。
“求我。”半晌,他说。
她沉默。
然后看着他转过身径自离去,优雅的姿势,优雅地美丽。
她依旧沉默。
手指陷在掌心的伤口里。结痂裂了,但没有任何知觉,身上依旧在燃烧。他是引子,而在曼迩拉缇房间里的时候她就明白,曼迩拉缇指环上必定有着些什么东西,那东西刮进了她血液,于是变成了她血液里一种潜藏的燃料。
引子将火引燃便走,但火焰不会因此而停止。
曼迩拉缇说让她去陪他,原来并非只是一时轻佻的玩笑。
可她不想让他知道。
她不想求他。
由始至终。
可以企求任何人,但她不想求他。
血液从破裂的伤口里迫不及待涌了出来,温热湿痒的感觉,伴着些刺痛,一滴一滴顺着手腕淌下。
滴答……滴答……
辛伽……辛伽……
“沓……沓……沓……”
月色从走廊尽头的柱子间斜了进来,朦胧的白和墙上那些摇曳的火把光线交和着,在地面洒下大片大片暗沉的影子。一道身影在这些摇摆不定的光线和暗影里走了进来,拖着有些缓沉的步子,持续的脚步声在走廊空旷的甬道里一点点回荡扩散,突兀而单调的节奏。
“飒——”又一波风从走廊外卷了进来,冷飕飕刮得火把一阵颤动,脚底下被拉长的影子随之摇了一下,那身影突然跪倒在地。
低头一刹,一口血从嘴里直喷而出,将面前光滑的地板迅速染红。
抬手把嘴捂住,撑着地面试图站起身,身侧冷风袭过,一道矮小佝偻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王!”
没有抬头,辛伽手指一摆,示意来者噤声,而身体顺势靠到了他迎过来的肩膀上,轻轻吸了口气:“你跟过来做什么,阿姆拉,回去继续看着她。”
温热的咸腥随着话音从指缝间溢出,欢快地流动,像是急于挣脱某种羁绊已久的束缚。
老侏儒阿姆拉漆黑色的脸庞上泛出一层没有光泽的死灰:“我去叫人。”
“不用。”稍一用力站起身,一手扣着老侏儒的肩膀,辛伽低头静静看着他:“别紧张,阿姆拉,去,帮我把侍卫支开。”
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又一口鲜血从辛伽嘴里喷出,透过指缝急速朝下滑落,而那双眼睛依旧对着老侏儒的方向,平静得波澜不兴。
深深看了他一眼,老侏儒点点头:“是……”
寝室门口的侍卫很快就撤离,没有半点迟疑。因为这是阿姆拉的命令。对于那些人来说,这名从辛伽幼年时便伴随在侧的老奴仆所下达的命令,无异于辛伽亲口发布的指令。
因为他是辛伽身边影子般的存在。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那条幽深的走道,辛伽隐在黑暗里的身影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步步走到门口,然后在老侏儒小心的搀扶下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灯火通明,淡淡散着些薰香的味道。老侏儒把门关上,再回过头,却赫然发现辛伽已倒在脚下那张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死一般的了无生气。
阿姆拉卒不及防。
用力喘了口气。地毯是暗棕色的鹿皮,映得辛伽一张脸雪似的惨白,只有嘴唇是鲜亮的,因为那上面沾满了新鲜血液鲜亮的色彩。
“我去把王后找来。” 阿姆拉迅速拉开大门。
“回来。“刚要迈步,身后随即响起辛伽声音,低哑,带着种清冷的淡然:“给我倒杯酒。”
“王……”回头望去,辛伽两眼已经睁开眼,眼神是清醒的,仿佛刚才一瞬间的昏厥,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别让我等太久。”他又道。安静的眸子里闪烁着安静的光,淡淡折射着他唇角那些液体的色彩。
老侏儒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
最终在那两道目光中退回房间,倒了杯酒送到他面前。是的,这个国家没有人可以抗拒这个男人的命令,即使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
“今年似乎发作得比往年频繁。”坐起身抿了口酒,在嘴里含了片刻才慢慢咽了下去,辛伽伸指把嘴角边的血抹去。
“王太操劳了。”
听到这句话,他笑:“你觉得我还可以捱多久。”
突兀一句问话。而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是在玩味这句话过后老头呆滞的眼底里稍纵即逝的神色。
“多久都是没问题的,王。”
“可我为什么总是闻到那些味道。”
“什么味道……”
“腐烂的味道。”
话音落,老侏儒沉默。
笑容自辛伽嘴角隐去。低头又抿了口酒,嘴唇上残留的血碰着酒精随即融化了开去,丝丝绕绕,在杯中线般分散。
窗外突然一阵喧哗声模糊响起。适时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窒,带着种极其不安的骚动,由远至近。
老侏儒松了口气,却又在同时警觉地把头抬起。
宫里规矩极严,通常情形下,每个地方,尤其是辛伽的寝宫周围都得保持一定的安静。类似这种程度的嘈杂,不到迫不得以,那是绝对被禁止的,因为这是对王宫这样庄严高贵的地方一种无理的亵渎。
那么此时冒着被降罪的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思忖着直起身,却并未有任何行动。因为辛伽没有任何表示,那么即使是天塌下来,他也只需要守在这里就够了。
外头的嘈杂声越来越近,绕过花园,直接进入寝宫外那条冗长的走廊。
而辛伽依旧没有任何表示。默默坐着,听着那些声音,指尖漫不经心转动着那只晶莹剔透的杯子。
“王!”片刻,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外骤然响起一声通报:“苏苏小姐袭击了关押凯姆?特人的地牢,现在同他们一起不知去向!!请王定夺!”
一阵沉默。
太久,久到老侏儒忍不住低头看向他的主人。
随即微微一怔。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身体的疲乏,辛伽暗红色眸子上印着一层模糊的雾气。
“让那些人去追她回来,阿姆拉。” 半晌,他轻声道。头靠着老侏儒的肩膀,目光静静对着窗外被黎明的光逐渐染白的天,一动不动。
第二十五章
“沿沼泽西北直走……进叙利亚边境……就安全了。”
短短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脚步在沼泽边缘起伏的路面上奔波,混乱的被践踏的芦苇,混乱的视野。一些士兵因为长时间超极限的奔跑而精疲力竭,苏苏并没有留意,依旧不管不顾朝前跑着,正如没有留意一些唾液正从自己嘴边流淌下来。
勉强跟上的那些凯姆?特士兵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
其实从打开牢笼带他们出黑牢,同闻讯赶来的追兵直面冲撞上的那刻起,他们就感觉到了她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们见过她的身手,在西奈沙漠,那时候看她杀人的样子就像个训练有素的屠夫。女人,屠夫,两个不和谐的名词搭配在一起,是叫人有些骇然的,但还能够接受,因为那是在战场,战场里不是你像个屠夫一样杀敌人,就是被敌人屠夫一样地杀掉。
而这次的感觉却像是野兽。
亚述人在监狱周围的防范是极严的,这同这个国家崇尚军事的本能有关。依等级划分,关押俘虏的黑牢属于森严度相当高的一个部分。虽然还有更严的,那是一个经常看到人被带进去,却不会再被带出来的地方。
这女人就这样随随便便闯进了这个黑暗的洞穴,凌晨时分,在外头巡逻兵来往的间隙,在周围那么多守卫的眼皮子底下。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