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被出来透气的玿玦听见了,自从双目失明之后,耳朵变得尤其灵敏。在被二人发现之前,玿玦碰碰撞撞摸索著回到了竹屋。
祁月赶紧去扶著玿玦,带著玿玦进屋,坐定后,祁月责备玿玦道:“眼睛看不见还到处乱跑,摔了怎麽办?”
“曾经那样敬爱过,为何如今不能原谅他?仇再深,也深不过爱。”玿玦握住了祁月的手。
有了女儿家的敏感,祁月赶紧缩回了手,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回答玿玦:“正是因为曾经爱过,才更不能原谅,请别再说这些话了,好吗!”
人世间鲜有人可以豁达到抛却家仇,玿玦不是不能理解,可他更不明白为何祁月要为难自己,恨就恨得彻底,抛却一切的爱专注去恨,可是祁月这样鬱鬱寡欢对她自己的伤没有好处。
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月,玿庭带著符蓠心急火燎地赶在回来的路上,但由于符蓠不会武功且体弱,又不敢太过辛苦赶路。这一路,符蓠将玿庭的心急看在眼裡,于是她好生羡慕玿庭心裡的那个人,那个让他放在心头的人。
又过两日,玿庭和符蓠好不容易赶回了冉翁小屋。眼见玿庭带回的是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娃,于是很诧异:“庭儿,你没有带回龙谷子前辈吗?这位小姑娘是?”
“家师已经过世,我特地前来为赵大哥的朋友解毒。”符蓠虽自小隐居山谷,待人处世却落落大方。
“姑娘年纪尚轻,可以吗?”冉翁有些质疑符蓠的能力。
符蓠看了一眼玿庭,于是说:“爲了赵大哥,我定当全力一试。”说完,符蓠迳自踏进了竹屋。
第一眼看见祁月的时候,符蓠就明白为何玿庭心裡满满装载著她,像如此倾城的美人,很少有人可以不动心的,虽说是女子,符蓠也不禁深深感慨祁月的美貌,即使她身穿褐色的布衣。
“祁月姐姐,我的七色紫萝还没有开花,我必须用别的方法来医治你,你能否先等等,我先为旁边这位大哥去了毒先?”符蓠对祁月微微一笑,温柔可人。
虽然不知满口叫自己“姐姐”的姑娘是何来历,但听来是前来救自己的人,看符蓠充满自信的眼神,祁月便很安心把自己的信任交给符蓠。于是,祁月轻轻点了点头。
当符蓠在帮玿玦祛毒的时候,玿庭坐在祁月身边拥抱著祁月,并将自己这一路的境遇都告知给祁月。祁月倒是对生死看得很淡,所以从未畏惧过,反而看玿庭这样担心自己,觉得很是动容,便也强烈地想要活著。
七色紫萝开花并非一时半刻之事,这回祁月的毒伤指望不到七色紫萝了,符蓠皱著眉头替祁月把脉,心理忖度著该如何解毒。偷偷望一眼玿庭担忧的神情,符蓠下决心不敢怠慢,打算用银针导毒,将毒锁住在祁月的涌泉穴,然后再用毒虫将毒吸出来,待毒消尽后,让祁月服下自己悉心调配的凝露丸,五脏六腑的损伤便会渐渐调理好。
外面下起了浙浙沥沥的小雨,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符蓠坐在屋簷下出神地望著雨丝发呆,感慨这一生的孤苦,思念疼爱自己的师父,还有不久前死在自己怀中的雪獒,不禁落了泪。
“谢谢你,符蓠妹妹。”祁月坐到符蓠的身边对符蓠说,“你怎麽了?”
发现祁月来到自己身边,于是符蓠赶紧拭去眼泪,摇摇头:“没什么,澹台姐姐,你一定要对赵大哥好,他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傻丫头——”祁月的眼神露出闪烁的神情。
竹林中的魅离早在祁月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默默离开了,他自知再见无期,便毫无犹豫。不知从何时开始,祁月成了他生命的唯一理由,当这个理由不再存在的时候,不如相忘于江湖来得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无法消除的血海深仇
七日后,身体好得差不多的祁月也突然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书信。玿庭看过了信,痛心疾首,歎恨上天要这样为难他们。
“月姐姐怎麽可以这样对你,我不明白,两个人的感情又跟上一代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便对他好,才不管别的什么!”符蓠有些埋怨祁月的不辞而别。
其实,相处这麽久,玿庭都不曾真正明白祁月内心在想什么,二人总是相距这麽近又那样远。将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玿玦却似乎能体会到祁月内心的纠结,就如同自己身不由己的牺牲一样,都是背负太多的人,自然明白她的彷徨无助。
在沉府玲珑见哥哥们迟迟没有回来,心裡惴惴不安,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平日里还要应付那烦人的沉墨山,失去了哥哥的庇护的玲珑显得有些无助。
这日,沉墨山又来逗玲珑开心,然玲珑却很是厌恶,总是躲得远远的,偏偏沉墨山天生一副厚脸皮,痴粘著玲珑。
玲珑再也忍受不了,加上内心又在为哥哥们担忧,显得有些气急败坏:“莫要在来烦我,我不想看到你啊!”
“玲珑妹妹,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不要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嘛!”沉墨山紧跟在玲珑左右。
“你若再来扰我,我便死在你面前!”说罢,玲珑取下髮簪指著自己的雪白的脖颈。
见玲珑如此烈性,沉墨山也不好再做什么,于是便乖乖离开,可是他并没有放弃对玲珑的追求。活了二十五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让自己一见锺情的女子,唯有玲珑一人,沉墨山说什麽也不愿放弃。
寻遍了方圆数十裡,还是未见祁月的踪迹,玿庭有些悲观绝望,眼见邵庭这般痛苦,符蓠又不知如何安慰,她也不知祁月下落何方。
恰在玿庭最绝望的时刻,玿玦在他身边劝慰:“给祁月一点时间,她会回来你身边的,她只是一时想不通。”
“但愿如此吧。”玿庭显得力不从心。
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皇帝昏庸无能,百姓民不聊生,纵使再不赞成父亲的做法,但玿庭却很尊敬信任他的兄长,若有一天,父亲能实现理想,玿庭但愿坐定天下的是玿玦。
“我要再去一趟蔡勋那裡,去将兵符拿回来。”玿庭下定了决心。
玿玦心裡本不希望弟弟再去犯险,可玿庭的固执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于是只盼望玿庭可以平安回来便可。而玿玦也准备要回沉府了,怕家人太过担心,玿庭怕不会武功的玿玦独自上路会有危险,可玿玦却说不用玿庭担心,于是邵庭便让玿玦带符蓠回去。
可符蓠却不愿意:“我不要,我要跟著赵大哥你!”
“跟著我会有危险,不如你还是先跟我大哥回去,反正阡幽谷太危险了,你不能回去,就跟著我们吧。”玿庭怜悯符蓠的孤苦无依,想要好好照顾她。
眼见符蓠这般不愿意,玿玦也不勉强,便说还是随符蓠的愿,自己独自上路便可。这样,符蓠是开心了,只是玿庭有些忧虑。
“你放心,你不用照顾我的,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符蓠对著玿庭眉眼俱笑。
辗转了许多年,如今祁月又变成了一个人,从前一个人并不孤独,可现在她却无比的清冷孤寂。现实的障碍让祁月不得不游离在爱与失爱之间,脚步如此沉重,每远离玿庭一步,心便沉重一分;放弃吧,却又捨不得,放不下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在一起。
原本此行是瑞王要祁月盗取兵符的,瑞王不是不知祁月姓澹台,还如此利用自己,祁月心生厌恶。紧走两步,祁月突然停顿了脚步,思度了半刻,下定了决心。
没了祁月相伴左右,玿庭少了几分愉悦,整日眉头紧蹙。符蓠看在眼裡,很是心疼,却又好生羡慕那美貌倾城的祁月姐姐。
这一回来到蔡府,没有受到半点阻拦,蔡勋直接告知兵符已经不在他手上了。见蔡勋这样执著,一怒之下,险些取了蔡勋性命。
蔡勋这般不配合,符蓠赶忙在蔡勋身上种了毒,威逼蔡勋交出兵符,但蔡勋却丝毫不畏惧死亡。二人无功而返,符蓠也没有替蔡勋解毒。
玿庭这般心事重重,符蓠心有不忍,便好奇问道:“赵大哥为何如此惆怅?”
“取得兵符,本想是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事,从此恩情尽断,是他断了我和月儿以后的路。”玿庭倒是个痴情的人。
符蓠虽年纪小,但也是情窦初开:“赵大哥捨不得澹台姐姐?”
爱了这麽些年,要捨下,该多难。从当初霸道稚气的少年变成如今铮铮铁骨的男儿汉,都是因祁月而改变的。符蓠好生羡慕祁月,又羞于道出自己对玿庭的爱慕。
作者有话要说:
☆、瑞王的阴谋
祁月手持兵符在回到沉府的路上,原来蔡勋主动将兵符交到了祁月的手中,算是还祁月一份对她母亲的愧疚。另外,蔡勋本是希望祁月拿著兵符去跟瑞王抗衡,以报当年之仇,他相信祁月会这样做。但是蔡勋到死也万万没有料到,祁月并没有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做。
伴著日落的余晖,祁月踏入了沉府,并将兵符交给了瑞王,虽说这一路上有过迟疑,但最终她还是决心这样做。
“我已经从蔡勋口中知道王爷当年对我澹台家做的一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报仇的,这兵符我要换你一个承诺!”祁月依旧冰冷如霜。
听到这些,瑞王一怔,惊歎:“你是澹台无名的后人!真是造物弄人啊!你说,你要我做出什么承诺?莫非是要我让你跟庭儿远走高飞?”
祁月摇摇头:“我会离开玿庭,我要你答应,日后取得皇位,请做一个好皇帝,退位之前将皇位传予玿玦大哥。”
想了想,瑞王还是答应了祁月的要求,祁月信任瑞王定能遵守承诺,虽然瑞王有统一天下的霸气,却少了玿玦的仁道,所以祁月更愿意玿玦可以坐定天下。告别了瑞王,祁月回顾了一眼,便决意彻底远去。偏偏让玲珑得知,于是匆匆追赶而来,抓住祁月的手,不捨她离去。
“月姐姐,别走,你难道就捨得下我二哥吗?”玲珑流著眼泪。
祁月面露难色:“血海家仇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