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焱意识到不对劲儿,立即大步走进了内堂,绕过苍翟和安宁,走到了苍璘躺着的榻上,“六弟?六弟你醒了么?你怎么样了?你告诉二哥。”
苍翟和安宁见苍焱的举动,皆是饶有兴致的挑眉,相视一眼,却是不动声色。
安宁心中亦是多了些微的讽刺,这个二皇子,他是在干什么?在众人面前表现他对兄弟的疼爱与关切?哼,这个人还真是虚伪得可以,不过,她也乐得看一出好戏。
“二哥……”六皇子苍璘的穴道在安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被解开,对上苍焱关切的眸子,心中紧了紧,这才是他的二哥,在所有的皇子之中,二哥是对他最好的,他是皇后所生,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尊贵而看低自己这个嫔所生的皇子,要知道在北燕国,即便都是皇帝的儿子,虽然表面上一样,但是,实际上的身份地位却是不同的。
“六弟,你可终于是醒了,你不知道,二哥好担心你啊,都怪二哥不好,二哥对不起你,二哥没有照看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伤,你放心,二哥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减少痛苦,让你的伤势好起来,六弟,你知道二哥是最疼你的,对不对?”苍焱坐在榻旁,双手紧紧的将苍璘的一只手握在手中,对上苍璘的眸子,眼神尤为热切,他是在告诉苍璘,他是对他最好的人,所以,这一次,千万不能将他供出来,只要过了这一关,那么,他会更加的疼爱他!
二人兄弟多年,苍璘又是知情人,他又如何能听不出二哥话中的意思?他如今的心里跟明镜似得,可是,他明白归明白,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想到方才自己吃下的那一颗药丸,苍璘的实现越过了苍焱,落在那个小侍卫的身上,只见他依旧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这更加让苍璘心中恨得牙痒痒,可是,恨得牙痒痒又如何?他却依然要在他的威胁之下妥协。
不错,是妥协,方才那小侍卫出去的一会儿时间,他也在挣扎徘徊,二哥对他好,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可是,二哥为了冤枉苍翟,而将他作为棋子的事情,在他的心里,终究是打了一个疙瘩,若是没有那小侍卫的威胁,他不介意配合着二哥,但事情终究不会那么简单。
在他自己的生命和二哥面前,他还是偏向了前者。
“二哥没有对不起我。”苍璘扯了扯嘴角,脸上努力撑出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无疑是安抚了苍焱忐忑不安的心,老六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焱也是笑了笑,“老六,二哥会替你想办法……”
苍焱口中呢喃着,此时的他,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一次,便是他也无法替苍璘想到办法,苍焱无法使苍璘避开那小侍卫的威胁,这一点,毋庸置疑。
苍璘心中冒出些微的愧疚,但是,很快的便消散开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二哥毕竟是利用过自己,他也是为了保命啊,二哥,请你原谅六弟,或许过了这一次,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会面临着考验。
苍璘心中盘算着,只要这一次他保下了一命,从那小侍卫的手中得到了解药,以后,他便是为苍焱做牛做马的弥补,他也在所不辞。
兄弟二人心中各有所思,安宁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依旧是不动声色,但是,眼底的光芒却是越发的耀眼。目光触碰到苍璘的视线,苍璘明显的身体一怔,眼神之中多了些微的惧怕。
“璘儿,你别怕,一切都有皇奶奶在,皇奶奶不会容许人再次伤害你。”皇太后察觉到苍璘方才的惊惧,因为苍翟和安宁站在一个方向的原因,她自顾自的以为,苍璘之所以会感到害怕,是因为看到了苍翟,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出声,安抚苍璘的情绪,同时也在告诉苍翟,有他们在,休想再伤害他们皇室的孙儿。
精明如苍翟和安宁,将众人一切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眼看着所有人,甚至是带着伤的北燕皇帝都已经到了内堂,一切都似乎已经准备就绪,现在,他只要按照宁儿的吩咐做便是。
大步上前,苍翟走到了苍璘躺着的榻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这一刻,几乎是所有人都更加的防备了起来。
“苍翟,不许你再靠近我的儿子。”桂嫔娘娘猛地上前,同样到了榻前,满脸防备的站在苍翟的身旁,犹如一只护着自己孩子的母鸡,不过,她的举动,只是招来了苍翟一抹似笑非笑的讽刺。
“各位放心,本王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着你们的面儿,伤害你们的宝贝儿子和孙子。”苍翟缓缓开口,浑厚的嗓音中透着无尽的轻松,“本王若是不靠近六皇子,怎么查?怎么替六皇子讨回公道?怎么替本王找回清白呢?你们说是不是?”
苍翟的几个问句,问得所有人脸色难看至极,苍翟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似乎极其享受此刻他们吃瘪的表情,尤其是皇太后和那个男人,嘴角扬了扬,苍翟猛然伸手,电光火石之间,手已经触碰到苍璘胸前,几个按压,顿时引得苍璘的痛呼声在整个大殿中回荡。
“苍翟,你在干什么?”皇太后凌厉的眸子似乎烧出了火来。
“呵呵,皇太后别急,本王是在看贵国的六皇子到底伤在何处?”苍翟呵呵的笑道,一脸‘我是好人’的模样,在众人看来,却是比那地狱出来的恶魔,还要**三分,“六皇子,这里很痛吗?那么该是伤在这里了!听方才六皇子的痛呼声,应该伤得还真是不轻呢!不知道是谁打的,下手竟然这么重,看来,那人没有将六皇子的命当**命啊!”
苍翟说得意味深长,苍焱的脸色立即变了变,眸子之中,似乎夹杂着些许更深的阴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苍璘,但是,他却没有从苍璘的表情上看到任何除了痛苦之外的情绪。
但是,不明**的桂嫔以及凤皇后,却是冷冷的道,“谁打的?这不该问问你自己么?”
“两位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怎么能问我家王爷呢?六皇子的肋骨又不是我家王爷打断的,要问也是该问六皇子才对,他这个当事人,该不会连谁打了他,他都不清楚吧?”安宁上前几步,故意站在那些人的缝隙处,这个角度,正好将自己完全的暴露在六皇子的视线之中,安宁说话之时,已经看到六皇子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安宁微微一笑,手微微探进了怀中,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
苍璘脸色一白,安宁在翻找着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当下,苍璘心中警铃大作,神色多了一些慌乱,他知道,若是让这小侍卫将方才自己的供词拿出来,自己就得不到解药了。
阎王招?难道他的命,真的要被阎王招去了么?
“对,皇后娘娘,母妃,这事情确实应该问儿臣。”苍璘紧咬着牙,终于是开口。
安宁满意的看着他的表现,嘴角微微扬起,给了苍璘一个灿烂的笑容。
苍焱眸光微闪,凭着自己和老六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已经方才自己对老六的安抚,若是此刻老六再次将矛头都指向苍翟,那么,他便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无法将苍翟怎样,在私下里,也可以大胆的动手,作为一个兄长,为自己受了伤的弟弟报仇,这一点,便是摊开来讲,也不会有谁说什么。
最怕的就是师出无名啊,苍焱心中盘算着,只要老六一口咬定是苍翟打的,他以后的一切举动,也就都名正言顺了。
想到此,苍焱的嘴角微微绽放出一抹笑容,这是继方才的憋屈之后,他唯一感到畅快的事情了。
“六弟,你只管说出那打你的人是谁便可,别忘了,我们都在这里。”苍焱开口道,对上苍璘的眸子,隐隐含着几分急切的催促。
苍璘身体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二哥啊二哥,我真的能说么?说了你又会不怪我么?自己说出来,或许是兄弟决裂,若是不说出来,那么,自己的命便就保不住了。
一时之间,内堂一片宁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苍璘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开口,盼望着从苍璘的口中,再一次指出那打断了他的肋骨的罪魁祸首。
“打我的人,是苍翟!”苍璘紧咬着牙,闭上了双眼,他的话一落,顿时让在场的好几人一喜。
苍焱心中的打石终于是落下了,有了六弟的口供替他护航,便是苍翟继续查,也休想查出什么端倪,因为,那件事情就只有他和老六二人知道。
苍焱暗地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亦是更加的浓烈,内堂中除了苍焱之外的其他人,尤其是皇太后,凤皇后以及桂嫔,嘴角的笑容亦是越发的浓郁,他们都看着苍翟和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卫,那眼神好似在说,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有什么可查的?
这一刻,安宁和苍翟都知道,这些人的心现在每一个都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在等着看苍翟查不出丝毫端倪的好戏,安宁想,若不是方才苍翟已经逃脱了责罚,他们现在没有什么理由来惩罚苍翟,说不定此刻就已经开始他们的口诛笔伐了。
安宁将他们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苍翟却独独看着北燕皇帝,看到北燕皇帝松了一口气,苍翟心中的讽刺又浓烈了几分。
北燕皇帝也是不希望他得到清白的呵!
北燕皇帝被苍翟那诡异的目光看着,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浮出的,是说不出的心虚,是的,他是心虚了,他心虚自己的为难与飘忽不定,他既想护着苍翟,又不愿苍翟查出什么对他北燕皇室有弊的事情。
他总是这般为难……而当年的自己,不也是在权利,皇位,母后,以及昭阳之间摇摆不定么?
他以为他这么多年来,已经成熟了许多,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但是,此刻他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他或许只是自我欺骗而已,苍翟说的不错,现在的他面对昭阳,确实没有资格啊!
苍翟嘴角的讽刺,就好似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他的心里,方才被苍翟打在脸上的这一拳,更加的疼痛,就好似有火在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