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呆子,让你整日只知道将自己关在房中。”玉儿嗔声戳了下蕙宁的额角,才解释道:“听说是来自西域的一个叫拜火教的教皇令座下圣女往中原各大寺庙传教,早传了一个多月。”
这可更令蕙宁好奇了,这个教会貌似从前朝的时候就很盛行,到本朝早已绝迹,何况来的还是波斯美女,这便欣然答应与玉儿一块儿往前头去,早将富达礼离开前嘱咐的话抛在脑后。
蕙宁陪着玉儿在如潮的香客中杀出一血路,好不容易挤进大殿,却发现这里的情况一点也不比外头乐观,因为签桶有限,加上求签掷筊是个繁琐的过程,等候的人越来越多,直接导致了需要通过排队才能得以求签的结果。
等到蕙宁她们的时候,已足足排了近一个时辰的队,对于初来时寻找灵感的心思早被磨尽,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坐下来休息一下,所以在玉儿求到一个上上签的时候,蕙宁便直促她快些去解了签。
“都排了这么久,好歹求个吧!”玉儿不给蕙宁退缩的机会,将签桶直接塞她怀里,再把她摁到垫子上。
蕙宁拗不过玉儿,这便随便摇了两下,大概是因为诚心不足,竟跳出个下签,心想掷筊的时候也许可以驳回重求,不想掷一次就成了,这便郁闷地拿着下签去求解。
玉儿的签文是:郎才女貌世间稀,姻缘前定不须疑,全况月老传音信,雀桥高架待良时。签文直白,很是浅显易懂。倒是蕙宁的下签颇令人费解:天复地载,万物仰赖,鹤鸣九宵,声闻雷音。解签的师傅说:“此签虽为下签,并不代表就是坏的,所谓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玉儿这便笑道:“看来宁儿的姻缘将会是惊天动地呐!”
蕙宁才不信这些,只要不是什么令人添堵的解释就行了,她并不指望一张纸能定姻缘好赖。
再挤回出来的时候,蕙宁彻底不想再待这儿等那个圣女的出现,这便与玉儿二人往人少的地方去遁寻富达礼。待穿过寺中竹径,幽深的后院赫然传来阵阵诵经礼佛之声,在花丛树林深处还隐隐可见湖畔草绿与小桥流水。
玉儿伸手指去,“瞧,那桥上有个人。”
蕙宁这才顺势看去,只见一抹颀长的黛蓝色撑着一把油纸伞伫立在桥上,也许是在看风景,一动不动的。又因为相距较远,并没能让蕙宁看清对方的形貌,只知是个男子。
就在这时,富达礼脸色欠奉地出现在了竹径那一头,蕙宁与玉儿不敢再多逗留,匆匆朝那头走去。
而寺内的所有厢房早在前几天就被预订光了,又因为富达礼不喜热闹,这便决定就此打道回府。不想玉儿却说:“现在时候还早,我们不如去西湖边上吃些东西再回去,那儿总不至于会有这么多人。”
蕙宁也觉得可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带着疲惫回家,“哥哥,去吧!玉儿姐姐刚刚求了个上上签,我们就当给她庆祝去。”
富达礼说:“……有什么好庆祝的。”
“哥哥。”蕙宁用肩膀蹭了蹭富达礼,示意他看玉儿。
富达礼见不得玉儿一脸委屈的模样,好像自己欺负她似的,这便嚷了声,“去去去,去还不成吗?”
为了不当电灯泡,蕙宁很巧妙地遁了,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走在西子湖畔。三月的午后,暖阳,风微凉,这是个约会的好去处,堤上偶尔可见年轻眷侣相携而过,如果不是看到断桥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蕙宁也许会忘我地将这个下午都贡献给西湖,这会子却像是正在放着悠扬音乐的留声机突然卡壳了。
蕙宁想假装没看到王长钦,加快脚步往回走的时候还是被追上了。
“宁儿,就算你……你也不用见着我就跑吧!”王长钦很是受伤地说着,松开了蕙宁的手臂。
被戳穿是件很尴尬的事,饶是蕙宁也快装不住了,慌不择言,道:“我没跑,我只是,内急。”却是更尴尬。
有那么一瞬,王长钦的脸上也滑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他就笑了,不管蕙宁同意否,攥着她的手就往回走。
“等等等等,这是要去哪?”蕙宁越挣被攥得越紧,简直就是被拉着走。
王长钦却突然停下脚,毫不意外地接受了蕙宁的撞击,然后低头看着正揉鼻子的蕙宁道:“你不是内急么?”
令人更尴尬的事情就是把之前的尴尬又重复一遍,而且还表现的那么自然,蕙宁甚至都听到自己的脸正在一点点龟裂。而当王长钦把自己带到西湖边上的天一楼去解决内急的时候,她从伙计那露出不下八颗牙齿的笑容中领悟出了一层可怕的深意——少爷亲自带着小女朋友来如厕,这绝壁是真爱啊!
事后王长钦想请蕙宁上楼品尝蟹黄包被拒绝了,谁刚如厕完能吃得下东西。
王长钦也不气馁,又道:“反正时候尚早,不如我们去外头走走,待会儿我送你回去。”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蕙宁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了王长钦。有些事情早点挑明的好,哪怕他知道,自己不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也许是因为灵隐寺的热闹,西湖看起来就相对冷清许多,蕙宁跟着王长钦在柳堤下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直走到断桥的时候也不见王长钦有要停下的意思,这便驻足,“我有话要说。”
王长钦这才停下来,看了看蕙宁,“你说,我听着。”说着随意靠大桥栏眺望西湖那头的风光。
蕙宁深吸了口气,一股脑儿将准备许久的话倾数道出,“你之前说的没错,我之所以纠缠着你,的确是为了我哥哥与玉儿姐姐,虽然这样做对不起你,但这种事情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立场问题,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因为这个而生了嫌隙,更不要因此记恨我哥哥。”
“说完了。”王长钦神色不详,似笑非笑地一步步趋近蕙宁,一字一顿道:“你觉得我该原谅你吗?”
蕙宁嘴角抽搐着,“那你想怎样?不然我再给你介绍个与玉儿差不离的貌美姑娘!”后背一顿,竟已退到了桥栏上,再观左右,早被王长钦撑掌拦住,他甚至还嫌恶地撇了下嘴,然后说,“自己犯下的错自己解决,我只接受你的继续纠缠。”
“我,我没空。”说着边企图推开王长钦的手,也不知是王长钦力大如牛还是怎样,靠在蕙宁身后的石栏竟然倒了一片,这猝不及防的,不仅蕙宁因失了倚靠而向后倒去,就连王长钦也因没抓紧而向下扑去,直直将蕙宁一并扑进了西湖里。
初落水时蕙宁被呛了好几口,彻骨的寒意瞬间向周身蔓延,这还不是最坏的,等蕙宁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才发现王长钦正死死地抱着自己,明明怕的要死,却还逞能道:“宁儿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原来他不会水。
蕙宁企图挣开王长钦的禁锢,却是越挣越紧,不免冷下脸来,“再不松开我们俩都要沉湖了。”低温下导致体温迅速流失,这个时候周遭又没人经过,再不自救只能等死。
“本来牺牲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宁儿,我没想到你这么冷酷无情。”蕙宁的话让王长钦伤心了,这便打定主意,死也要跟蕙宁死在一块儿。
蕙宁的手脚已经被冻得完全没有知觉了,之所以还能浮在水面上全凭憋着的一口气,因为王长钦打死不撒手,这便再也撑不住泄了气,沉浮间除了呼救,便是奋力揪住王长钦。
意识模糊前,蕙宁只隐约看到一抹黛蓝色从桥头鱼跃入湖,那矫健的身姿就像美人鱼一般,乘着层层浪花来到自己身边。
第28章
鲜少生过病的蕙宁;因为西湖那一遭病倒了,连续高烧三天可把石文炳夫妇吓坏了,富达礼甚至几次嚷嚷着要去找王长钦算账;要不是玉儿拦着;怕是不把王长钦狠狠修理一顿难罢休。
蕙宁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直重复做着同一个梦,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将自己从鬼门关捞了回来,吐在耳畔温润的气息告诉自己安全了,可她却偏偏看不清那人模样。
等到蕙宁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有石文炳守在身旁。
“爹。”这一出声蕙宁才知道自己有多虚弱,就连抬下手都是绵软无力。
石文炳忙说:“别动别动。”说着去倒了杯水给女儿喝,转头又吩咐外间准备些吃的来。
简单吃了点清淡的东西后,蕙宁觉得舒服许多;这便问了落水那日的事,“爹知道是谁救我上来的?王长钦,没淹死吧?”不知道为什么,蕙宁就是觉得王长钦不会那么轻易挂掉。
石文炳说:“听你哥说,他赶到断桥的时候你们已经被救上来了,奇怪的是都没有人看到是谁救了你们。”说完又是一阵后怕,“好端端的,你们怎么掉湖里去了?”
蕙宁裹了裹褥子,煞有介事道:“所以说我跟王长钦一定是八字不合,好端端的桥栏都能塌,这绝对是命中注定的,爹,我们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石文炳听得精神一振,连声说:“那我让人去把那小子打发走。”说完又想了想,还是觉着不妥,事后竟也悄悄拿了蕙宁与王长钦的八字去合。不想这一合,出事了。
◎◎◎
胤礽只去了杭州两个半日,除了与两江商会协商奇异果下江南的事宜外,便是去采买新摘的雨前龙井,对于在西湖上发生的突发事件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在位面空间里等了丘东笙三日。
距上次交集,已是数栽光阴,胤礽原本想送点什么给丘东笙以表示感谢,却不想自那次后就再也没见到他。前些日子突然看到一则求购信息,查看之下方知是丘求笙发布的,这才特意跑了一趟杭州。
短短几年间,胤礽已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长成了翩翩少年,而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丘东笙身上留下任何足迹,就好像胤礽初见时那样年轻,反倒是丘东笙看胤礽的时候有些不大认得出来,如果不是原始位面只有一个商人,怕是很难想起他来。
丘东笙在胤礽的商店里转了一圈,发现东西虽少,却精,不似那时候杂乱无章,虽然什么东西都有,却像个杂货铺一样,这便点了点头,“没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你就能把位面商店经营成这样,着实难得。”
胤礽将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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