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她款款站起,向皇上敬酒,声音清爽流畅:“李鸿瑶代表西夏党项族人,向大辽国表示敬意,并承父王命承诺与辽国永为友好邻邦。”
我嗤之以鼻,西夏的野心何其之大,战败了就是友好邻邦,打赢了是什么!
我扯个熟透的葡萄,慢慢的拨了皮,放入口中。
啊呀,这葡萄怎么这么酸!今天真倒霉,连葡萄都跟我过不去!我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而这一晚,我只能远远的望着耶律休哥,始终没有机会接近他。看到他在众人奉承之间言谈从容,唯独没有寻我一眼。席间都是客套恭维的话,我越听越是心烦,心情说不出郁闷,无意中也多饮了几杯,而且越饮越闷,便丢下了杯子逃了出去,又来到皇家后花园,又坐在了那个石桌旁,手拄在额头上,像是捂住额头就能捂住现下莫名的头痛一样,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耶律休哥……你……会不会背叛我……
那日我本欲独自离去,但因为没有乘坐进宫时的马车,在出宫时被侍卫拦下,一番盘问,我头痛难受,无心理会,乱答了一通,此时,幸好韩得让的及时带我出了宫,我本欲道谢后自行离去,却被他拦下,我抬头疑惑的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拦住我的去路。
他唇角微微向上挑了挑,黑夜中眸子漆黑却明亮:“这么晚了,韩某送你一程吧。”
我一怔,却见他已竟自走在了前面。看着他的背影在先而行,我微一犹豫便跟了上去,但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一路上他在先,我在后,我心里很乱,夜风吹过,轻轻掀起我的衣摆,微寒的凉意透衣而过,却似怎么也凉不下我的烦躁……
夜里的街道寂静无声,唯有我二人的脚步声,他的沉稳,我的轻弱。我慢慢的走着,他似照顾我的脚步也慢慢的走着。我偶尔抬头仰望天空,思绪飘离,今夜天上布满了星星,就犹如耶律休哥第一次亲吻我那一晚,那样的少年,是喜欢我的,曾经珍我爱我,可如今他成了众人仰望的英雄,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曾了,是因为今夜美人太多而看花眼了找不到我了吗?还是他的心也如他的人一般……变了。
不知不觉从皇宫已走到了萧府,此时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到了萧府门口,韩得让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我说道:“到了。”
“谢谢……”我的声音很淡,连头都没有抬起。
他低沉的说了声告辞,便自行离去了。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我才抬首望向他的背影,他,真是……好奇怪的人……却有种令人熟悉的感觉,似乎和谁很像……
第二日,我因昨晚睡得较晚,今早起得便晚了些,。
可刚一起床便收到了一封信。信封很是考究,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信封上无任何字,问送信的是谁?只道是一个侍从模样的人送来的,说小姐看了信便知。
我拆开信封,拿出信一看,字是行书,字体张扬却不失稳健,署名只有一个韩字。原来是他!我心中忽然有种淡淡的怅然,虽然明知道不会是逊宁的信……
信中邀我午时去西日凉亭一会。
我把信收了起来,梳洗了一下,又用了些早膳,才拿着琵琶到了平日里练琴的亭子。阿月和乌里珍陪在身边伺候。
当我练完琴,午时已过。
府中午膳已备好,但由于我早上吃的晚,所以厨房准备的午膳我吃得很少。阿月命人撤下了午膳,看我还在一旁发呆便问道:“小姐,你最近为什么不出去了?”
我微一回神,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小姐,你最近怎么了?难道……难道大家说耶律休哥将军……是真的?”
我猛然抬头注视她,她一惊,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收回了目光,心里又开始烦躁。沉沉说道:“阿月,我在等他解释,如果他没有解释,那么我会去问一个解释。阿月,我心里很烦乱,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不过,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的。”
阿月点了点头,“小姐……阿月知道你从小便很独立,从不让任何人为你操心,可阿月也知道,小姐的心事从来都是独自放在心里,不愿与外人知的,唉……只有衣娃小姐可以和你分享,若此时她在就好了。”
想起衣娃,我笑了,若有她在,似乎什么都不是问题了,在她看来似乎什么都可以明目张胆的摊开来说个清楚明白,相信若是她在,耶律休哥若真的背叛了我,她真的会跳起来追着她哥哥打吧。我淡淡微笑,想起她心情蓦地很好,从来无论什么事,到了衣娃手里似乎都没有不能解决的,虽然她的大胆有时真让人惊叹、头痛,可谁不怕她呢?谁又舍得把她如何呢?
一想到她,我忽然浑身充满了力量,与其等她回来揶揄笑话我,不如我先去和耶律休哥问个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若是喜欢我就不要和西夏公主走那么近,若是喜欢西夏公主那我们就一刀两断,这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而不是在这里被动的等待!
我忽然跳了起来,吓了阿月一跳,只丢下一句:“乌里珍去备梯子,我要出门!”
乌里珍一惊之后立刻反映过来,看到我又充满了活力,立刻与阿月相视一笑,兴奋的去准备梯子去了。
我一口气跑到了耶律休哥的惕隐府,我来得很巧,他正骑着马才刚下朝回来,一对人马刚在府前停步,我已顾不得有其他人在场,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立刻引来许多人侧目,我已顾不得其他人地目光,距他还有十步远站定,大声道:“耶律休哥,我有话问你!”
人群中明显有人对我如此直呼他们将军名字不满,但或许因为我是女子,而且穿着不俗,再看耶律休哥的神色,也不敢为难于我,当中有人揶揄的笑着,或许把我当成了仰慕他们将军的女子吧。也有少数一两个人认识我,若有所思的在旁不动声色。
耶律休哥见我如此,微微蹙起了眉头,低声对旁边之人吩咐了什么,那些人便先行进入了府中,他看着我,十步之遥,可我们谁都没有往前走近一步。
我依旧坚定的站得笔直,今日,我一定要他一个答案。
一时间,时间似乎静止了,他注视着我,眸光从淡蓝变成深蓝,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本是春日阳光的和煦温暖,我却觉得如夏日炎炎的烈日当头,太多的为什么,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我缓缓瞥过了目光:“将军可否移步说句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竟这般的冷淡疏离,我心中一痛,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苦。甚至连再抬眼注视他一下的勇气都消失了。我不禁黯然觉得自己此番来,或许是一个错误。其实,我心中早已知道答案了吧,何必还来领受这种难堪。
我没听到他的回答,眼角余光看到他向府中走去,竟没有理会我,我突然怒从中来,一咬牙跟了上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惕隐府,这府邸是皇上去年新赐与他的。他明知道我跟在后面,却没有说什么,一直跟他进了书房,他摒退了下人,屋中只有我二人。一时间,沉默难忍。
就在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抬眼直视他时,正看到了他正注视着我的目光,那目光中,也与我一样有种压抑的思念和渴望在其中。
一时间,话音哽在喉中,吐不出一个音来,多久了,我没看到他,多久了我们没有离得如此的近,思念早已成灾,想见到他的心情竟如此百转千回,我走上前,抬起了手指,颤抖的抚上了他的面颊……
第 11 章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阵香风随之飘入,一个甜柔的声音响起,本是极好听的声音啊,听在我耳中却如此刺耳,惊得我猛然收回了手,她道:“逊宁,你终于回来了,你不是答应带我去……”
她的声音忽顿,似乎适才发现了我,惊讶的盯着我正收回来的手,似受到了什么伤害。
气氛一时凝滞,直到我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这表面片刻的平静:“耶律休哥,给我一个答案。”这句话,我咬着牙才能说了出来。
时间缓缓流逝,我却在等待中煎熬着,我只希望他给我一个答案,我便再无牵挂,再无奢望。
“你是谁?敢直呼将军之名?”李鸿瑶明明在呵斥着我,可声音却听起来柔弱得惹人怜惜。
我冷哼一声,道:“我从小到大都如此直呼他的名字,你不要如此大惊小怪。”
闻言,她似受到了惊吓,一下子眸中结了水雾,娇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
我心乱如麻,心中厌恶无比,不耐烦的回道:“你又是谁,也敢来斥我放肆。”还没等她再次发作,一转头,目光冷冷逼向耶律休哥,抢白道:“耶律休哥,我只是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我直视着他,再次冷冷重复道:“我只要一个答案!”
李鸿瑶被我抢白脸色并不好看,但她也似乎明白了什么,默不作声,幽幽柔柔的看向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没有回答我,而我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犹豫。我心一痛,够了!转身拂袖而去。
我听到了身后的呼唤,却再也没有回头。
我蓦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如今,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理由是什么,单单只因他的犹豫我已不再奢求什么了,不管他有没有背叛过我,只因他曾经的动摇,我已无法再接受。
本只是快走,最后竟变成了快跑,一口气跑出了惕隐府,像是想要逃离什么。出了府,一步步的走回萧府,一路上,四周人来车往,喧闹繁华,依旧如惜,而我却似乎迷失在了这样的喧闹里,茫然无措。
不知何时,一个人挡在我的面前,我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去,一双幽深的冷眸正带着一丝怒气看着我,竟是韩得让。
“我在西日凉亭等了你几个时辰,而你却在这里四处游荡。”他怒道。
我心里正堵得慌,他竟在这个时候质问我,我突然大声喊道:“你等你的,我游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