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怜立马兴奋了,“我不但知道你姓景,还知道你是个自由摄影记者,今年二十四岁,白羊座,三年前毕业于文清大学美术学院摄影专业,最喜欢的颜色是蓝,最喜欢的影星是言亦桐,最喜欢的歌星是已故的楚奕,从小有特殊恐惧症,怕猫……车牌号**,家庭住址……”
“等等等……”
小女孩识相地闭了嘴,景莘早已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舒怜起身,重回前台,拿出一份彩页小报像献宝似的递给景莘,“新闻上有写啊,现在网上也有了,好像也有人帮你编辑了百科。”
景莘吓得手都抖了,合着自己被爆料了不算,现如今整个被人肉搜索了。低头瞧瞧泄露她个人信息的报纸,抬头分明写着“鸭梨日报”四个大字,关于她的那篇扫盲文,执笔落款——白平衡。
“这魂淡,死定了他!”
看来小白是叫准她“不仁”,所以才后来居上地决定“不义”。瞧瞧那文章,长篇大论地揭露了许多她生活中的喜好与本尊都没注意到的细节,读起来像是知识普及,当事人心中却生出异样滋味。
舒怜小心翼翼地坐回景莘对面,待她抬头才敢再度开口,“没想到,你竟然就是……卜老师的女朋友,跟照片上不是特别像。”
卜光拍照后喜欢修片,恨不得将拍到的无论是自然还是技术的每一个瑕疵都遮掩掉以求完美,景莘也该能猜出他照片里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前女友。”
皱着眉头沉默半晌,景莘义正言辞地纠正舒怜,小姑娘慌慌点头,“当然,当然,您现在是Focus的女朋友。”
狗仔女满脸黑线,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都是媒体无事生非,炒作新闻,你们看个乐也就得了。”
舒怜面有扭曲,显然不肯苟同,“那昨天报纸上,网上登出来的接吻照和不雅照……也是假的吗?”
景莘被突如其来的一闷棍打的眼冒金星,要她怎么跟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解释自己是被强迫的,才不会显得矫情没底线?
答案是无法解释!
还能怎样,唯有哑巴吃黄连的忍了。
舒怜见她不做声,自以为她理亏默认,忙趁热打铁问一句,“之前Focus说你们分手了,还是你提出来的,是真的吗?”
……
“为什么在金猴奖颁奖典礼之后你们就高调复合了呢?是因为他当着大家的面对你表白了吗?你们当初分手的原因,是他不肯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可堪回首
连珠炮的专业问题,让景莘在瞬间错以为,眼前的小女生是某娱乐周刊的采访记者。
舒怜自说自话地问了一大堆,说的是问句,用的却都是肯定的语气,在此期间景莘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成为她确认自己是正确的证据。
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然……
是景莘的不言中……
“有爆料说你们已经秘密结婚了……”
“你们真是奉子成婚吗?”
“焦典每次都陪你做产检吗?”
……
景莘头都大了,只有当机立断切入对话顾左右而言他,“卜光什么时候到,你知道吗?”
“早的话,九点左右。”
景莘如坐针毡,拿眼瞄着墙上的钟。舒怜感觉到她的不自在,讪笑道,“我就最后问一个问题……北琼全国有那么多的实力唱将,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一个已经过世的南瑜歌手?”
景莘凝眉,“你说楚奕?”
……
“喜欢楚奕的人很多,不止我一个。”
舒怜微眯眼,揪着狗尾巴一样不依不饶,“甚至比喜欢Focus还要喜欢?”
景莘一脸淡然,实话实说,“楚奕原创的歌比他在组合时唱的都要好,仿佛能唱进人心里。但凡是听过那作词与作曲的,恐怕都会不可自拔。”
失恋时几乎天天听楚奕唱歌,深情的歌词,细腻的编曲,都曾深深地触动景莘的心,失眠的那些个夜晚,郁闷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变成眼泪,随着辗转悠长的妙音,流泻而出。
楚奕与焦典,没有可比性,两人各有各的动人之处,只不过楚奕的歌陪伴景莘走过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日子,那个已故之人,对她才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舒怜一脸兴奋,“那你喜欢言影帝……是真的吗?听说你还披露过言亦桐的绯闻?”
景莘哭笑不得,“但凡知道言亦桐的,有不喜欢他的吗?你不喜欢他?不崇拜他?”
只不过是稍稍提了这个人的名字,连带重复说了几句“喜欢”,眼前的女孩就已经控制不住地红了脸,“我当然也喜欢……最喜欢。只不过,焦典也很棒啊,拍的第一部电影就同影帝影后合作,还凭借影片中的出色表现获得了最佳新人奖。你作为他的女朋友,应该更喜欢他的才是吧。”
景莘摸摸鼻子,“就算我真是他女朋友,也没法律条文规定我什么都要围着他转,承认他样样天下第一。焦典有焦典的优点,焦典有焦典的魅力,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会欣赏他的好处,却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劲为他叫好。”
舒怜刚要问一句什么叫“作为一个旁观者”,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与交谈声。
景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地就站起身。
进门的不是卜光,而是工作室另一位摄影师和他的摄影助理。两人第一次见到景莘本人,在听到舒怜的介绍之后,都有些错愕地过来同景莘握手。
“早就看过您的作品,拍的真不错。”
摄影师说的诚恳,不像是客套话。景莘尴尬着不知如何搭腔,一旁的摄影助理快嘴问了句,“您怎么放弃风光和人像,去拍新闻了呢?”
不经意的一句疑问,彻底刺到了景莘的痛处。
放弃风光,甚至在北琼那一年间拍摄的作品连看都不想再看,是因为在潜意识里,景莘把同卜光的分手归罪于那段时间的分离。
放弃人像,就算有再好的灵感,再好的瞬间也不会再拍什么深刻的题材,细微的敏感,只因卜光曾是她最润意的模特,每拍多一张,就会想起从前。
……
面对陌生同行的询问,景莘白了脸色,却又不得不礼貌地答话,“遇到瓶颈了,可能自己没那个才华。”
摄影师看出景莘的忧郁,对身边的助理使个眼色,两人寒暄几句,进工作室去了。
前厅又只剩下景莘与舒怜,两个人互让着坐了,心情却都大不相同。
舒怜见景莘若有沉思,娓娓道,“我也见过你拍的照片,卜老师将照片放大挂到办公室了,足有一面墙那么大。”
是那张偷拍,焦典也提起过……
景莘很想去看看当初的作品被做成“墙纸”是个什么样子?毕竟那么发大了许多倍,不可能有小幅那么清晰高质。
“我能去卜光办公室看看吗?”
舒怜有些为难,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景莘看小女孩左右不能,也不再勉强,继续与她闲聊略显难堪的话题,等待自己要等的人。
工作室的人陆陆续续地来,却不见卜光。从到达到现在,景莘在门里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饿着肚子着实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冒失,起初坚定着也禁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舒怜见景莘有些不自然的捂着胃,“您没吃早餐吧,我去给你买点?”
话音刚落,就一刻不耽误地行动,景莘急忙站起身,“不用了,我从不吃早餐。”
“没关系没关系,就在楼下,我去去就回。”
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跑了,景莘愣在原处怏怏坐了。原本考虑着要走,被舒怜这么一折腾,恐怕是走不成了。
百无聊赖,又没了限制自己行动的人,不自觉地就走到卜光办公室门口。门没锁,一扭就进得去。
虽然知道很不恰当,却还是那么做了。
一进屋就瞧见了那幅照片。
从前拍的是逆光的彩色照,温暖温馨的有些灼眼,如今卜光墙上挂着的被他处理成了黑白照,放大后不可避免的噪点也都成了别有韵味的点缀,像极了那些怀旧的老照片。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像稳稳又迅速飞来的箭,不偏不倚地刺进景莘的心,过往的一幕幕也像墙上的这一副黑白画,失掉了色彩,只剩淡然氤氲的唏嘘感叹。
曾纠结着想给自己一个了结,却迟迟无法抽身,时至今日,望着墙上高调悬挂的过去,才知道那是与从前变了质的一版。
褪了色,噪点变成回忆点,明明是丰厚的过往,如今却只剩下一个完美空虚的轮廓。
原本以为会流泪,眼睛却莫名地干。出神时,耳边响起温柔的呼唤,一如从前。
“莘莘……”
仿佛是现实伸来的巴掌,打断景莘的思绪,猛一回头,那人正站在她身后,不知站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紧张竟忘了身份反客为主,卜光却并不介意,走到景莘身边,望着墙上的照片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后期处理的不错。”
景莘就事论事,卜光笑容有些僵,随即又毫不吝啬地展颜,“是你原本就拍的好。”
景莘不置可否,轻声笑了。卜光扭头看她,她却视而不见地只看着画。
“你怎么会来我工作室?”
景莘收了目光,直面道,“昨晚你来找我,恰巧我状态不佳,没能说成话,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卜光微低了头,“昨晚你喝多了酒?”
“嗯,不想浪费,就整瓶喝了。”
景莘没意识到这话出口显得自己有多傻叉,卜光却笑出声了,“你还跟从前一样,冒冒失失的。”
“是啊,人呆嘛。”
“从没来过我工作室,怎么找过来的?”
……
景莘的确是从没进过卜光的办公室,这个地址,这个楼层她却跑了一次又一次。
刚分手那阵,曾偷跑来许多回,有时只是停车在楼下往大厦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更多时候是鼓起勇气进了大门,进了电梯,却没勇气走过那个转弯。
不单是卜光的工作室,就连他与现任女友同居的高级公寓,景莘也去过不止一次。羡慕嫉妒恨,还有不甘心,他怎能才从她家搬走,就同新欢住在了一起。
恐怕就是那个时候,景莘发觉自己有当狗仔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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