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在她看来,都是再自然不过的,她甚至已经想好,如果轩辕慈真的把云锦赏给自己,头一天晚上的洞房花烛要怎么过。
美妙的幻想甚至还未在脑中铺展开,脸颊上就挨了重重哈一巴掌:“混账,你连云锦的主意也敢打!”
轩辕霞被打懵了,呆呆看着轩辕慈癫狂暴怒中的脸。
又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另一侧脸颊上,轩辕慈怒指门外:“滚,立刻给朕滚!”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怒的轩辕慈,感觉到嘴里溢出浓浓的血腥味,轩辕霞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云锦,不是谁都能觊觎的。他可以死,却绝不能成为别人的男人。
是她低估了轩辕慈对云锦的占有欲,说了那样不合时宜的话,没有被挖出心脏来,已经算是她的幸运了。
轩辕霞连忙起身,满嘴的血却不敢去擦,肥胖的身躯在地面上艰难挪动,终于成功逃出了房间。
所有人都用既同情又畅快的目光看着轩辕霞,在这样一个连生存都显得极为艰难的环境里,人们的思想已经渐渐开始变得麻木,甚至她们觉得,自己能多活一天,就是自己的幸运。
当看着满嘴是血,从前厅踉跄奔出的建平王时,她们才明白一个道理。
不论是谁,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都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九巍之巅上,佛祖拈花而笑,普渡的是众生,而非那些高高在上,肆意捏着无辜之人性命的主子。
目光遥望远处的青翠山峰,脑中不禁想起皇帝口中的叛逆者。
或许,那里才有属于她们的一个梦,真正的梦。
……
“轩辕,你想吃西瓜吗?我去给你切。”
才安静了没几天的血瞳,又开始围绕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更夸张的是,他现在不叫自己坏女人了,而改口为轩辕。
虽然这么叫,会比叫全名感觉更随意亲和,但问题是,她压根一点亲和感都没感觉到,只有一种被无数苍蝇围住,嗡嗡嗡吵得耳朵疼的感觉。
她简称南宫灵沛为南宫,那是因为懒,不想叫他全名,血瞳叫自己轩辕是什么意思?
还有,他突然变得这么殷勤,从自己早上起床开始,就跟在自己身后,像一条怎么都甩不开的尾巴,除了自己去茅厕他不跟着,其余时间,他就跟保镖似的,寸步不离。
轩辕梦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我不吃西瓜!”一声大吼,恨不能将他踹去南极冰川,一辈子都不再见面。
血瞳抿了抿唇,竟给人一种羞赧的感觉,轩辕梦觉得自己真是被气疯了,连眼睛都不好使了。
“那苹果呢?草莓呢?”
“不吃。”
“香蕉?葡萄?”
“不吃不吃!”
“桂花糕?酱肘子?”
“不吃不吃不吃!”
“烤肉串?叫花鸡?”
“你好烦啊!”终于忍受不住,轩辕梦一把揪住他的前襟,恶狠狠道:“你再烦我,我就把你吃了!”
血瞳先是一怔,脸一下子就红了,轩辕梦心道不妙,虽然此吃非彼吃,但血瞳也许要误会。
正要解释,血瞳却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失望和落寞:“对不起,我……我真的是太吵了,总以为这样你就会高兴,或许……以前也是因为我太烦人,所以才会被父母丢掉。”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很害怕,又像是很自责,轩辕梦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的疼。
“血瞳,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血瞳抬起头来,红色的眼睛亮亮的,像两颗玛瑙:“那你……要吃什么吗?”
晕,又是这个!
轩辕梦牵了牵僵硬的嘴角:“血瞳,我有我的事要做,你成天到晚围在我身边会影响到我,你可以学苏苏,他现在没事做,就在捣鼓草药,也可以学南宫,他屋里的书多得你一辈子也看不完,或者和绵儿一起给小湉儿讲故事,总之,你得给我一点个人空间。”
血瞳又抿了抿嘴,别扭道,“我……不会弄草药,也看不懂书,更……更不能陪小湉儿玩,我的眼睛会吓到她。”
轩辕梦满心都是轩辕慈来小镇上的事,所以忽略了血瞳话语中的寂寥和卑微,走到衣架旁,取下外衫,“你去找绵儿聊天吧,我带小丫头出去逛逛。”
很久没出去逛街了,小丫头应该也闷坏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溜达溜达,给苏苏买点人参雪莲之类的药材,再给南宫稍带几本书,自己这边一大群人都靠戚如花养着,为了表示感谢,给小麻子也买套衣裳吧。
推门而出,却见血瞳还赖在自己房里,轩辕梦想了想,从妆台的抽匣里翻出一本书册,丢给血瞳:“顺手牵羊拿来的武功秘笈,你拿去练吧。”
血瞳接过,黯淡的眸,终于燃起一丝清亮。
总觉得,不管她送自己什么,只要送了,他就开心。
真是奇怪的感觉。
小镇上的人,不如繁华的大城市人多,但集市上还是挺热闹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和小吃,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丫头在山上闷了几个月,一下山就活蹦乱跳,别提有多调皮了。轩辕梦忽然后悔,还不如留在山上继续遭受血瞳的荼毒呢。
不知不觉,走到了金三娘给的地址前,普通的豪门大院,也看不出什么特别,轩辕梦不敢靠近,虽说以自己的武功很难被察觉,但小心为上,谨慎些不会错。
一墙之隔处。
永远一身霜白的男子,特意换了身杏色的衣裳,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呆板僵硬。
轩辕慈望着那个将自己打扮得精神奕奕,正迈出一只脚弯身上轿的男子,眼中泛出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两年了,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主动对自己说话。
虽然态度依旧冷漠,但他至少愿意跟她讲话,还说想要一个人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不管让他转变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他愿意活下去,希望活下去,这就是个很好的开端,总有一天,他会真正回到自己身边。
“云锦,小心点。”那些轿夫笨手笨脚,都不知道上前扶他一把,看他略显吃力的姿势,轩辕慈心疼上前,亲自扶他入轿。
云锦淡淡看了眼她扶在自己臂上的手,也没说什么,身子一弯,钻入轿中。
若不是自己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她真想陪他一起出去。不过想来,他应该也是不愿的。
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很久都没有这么恣意的享受过人生了,初夏轻柔的风,调皮地从轿帘缝隙中溜进,荡漾在脸颊上,那么温暖,让他不禁想起了她温柔恋爱的抚摸。
梦,我知道你还活着。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要找到你,就算你恨我怨我,我也不会再放手了……
轿子平缓地朝前挪动,轿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虽爱极了那种清风拂面的感觉,但因为长久没有出过门,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当刺目的金光,从轿帘缝隙透入时,他一手遮眼,一手去拽随风摇摆的帘子,却在这一刹那,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背影。
红色……
她最喜欢的,是低调而不张扬的绯红,而非跳脱明烈的艳红。
她曾说,不管是生活,还是感情,都要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才好,她还说,她希望他们之前的情分,也能平淡安逸,幸福美满。
梦?是你吗?
曾说不喜欢张扬的你,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从前所有的习惯,就像决绝的,毫无保留地遗弃我一样?
“停轿,快停轿!”他几乎是慌张地喊出来的,轿夫们不明所以,听他声音焦急,也不敢多问,忙将轿子落下。
轿子落地的刹那,他便冲出轿子,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险些跌倒,幸好一名轿夫眼疾手快将他扶稳,根本不敢想象,若凤后有半点损伤,她们会面临怎样的噩梦。
“公子,您身子弱,最好不要四处走动。”轿夫一半是关心,一半是责怨。他可知,他伤了自己,她们所有人都要被连累。
轿夫大胆的言语,让云锦蓦地一怔,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前的某一日。
——殿下,您的身子尚未全完康复,最好不要四处走动。
温和的话语,却带着不加掩饰的蔑然和不耐,想必,她是能听出来的,但她什么都不说,深沉高贵的气质,与从前截然不同。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由衷敬佩。
不可否认,他是恨过她的,但她却对自己保留了绝对的尊重,从来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
当然,除了逼他嫁给她。
他不敢说自己是绝对无辜的,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不但有轩辕慈的参与,也有自己的参与。
但又有谁是真正无辜清白的?泉池中的第二次谋杀,不就是他们自己布下的陷阱吗?所有人都拼了命地想要弥补她,倚楼如此,白苏如此,煜霆如此,自己……也如此。
“公子?”轿夫的呼唤,拉回了他游离的深思。
“梦……”一声缱绻低喃,目光所及处,却再也看不到那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正抱着小丫头,朝前方一家酒楼走去的轩辕梦,却莫名地停下了脚步。
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停下脚步。
就这么站在大街中央,略有些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
“妈咪,怎么不走了?”小丫头拽了拽她的头发:“肚肚饿。”小手揉着自己的肚子,小丫头眨了眨水汪汪的眼。
“小馋猫。”轩辕梦点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同时对自己神经兮兮的举动报以自嘲一笑。
有那么一霎那,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温柔缱绻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爱恋和刻骨的思念,很短暂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但那份灭顶的疼痛,却让她直到此刻,还在隐隐抽痛。
有的时候,人的情感和思维,连自己都无法控制。那突如其来的伤感,如潮水般,将她整个湮没,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竭力将那莫名的感情挥出脑海。小丫头此刻的调皮,倒帮了她一把。
镇子虽小,却因临近京都,所以这里吃喝玩乐的场所,并不比京都少。
汇集了天南海北各地厨师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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