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奴才的身心,都只属于皇上一个人。”
“贱货!”轩辕慈蔑笑着,抬腿狠狠踢了他一脚,看着自男子身上渗出的殷红,笑意渐深,“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朕,回到九妹身边吗?怎么?当着九妹的面,连自己那点卑微下贱的祈求也说不出口了?”
一次次的折磨,一次次的羞辱,这就是他现在所过的生活?轩辕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够了!你想折磨他,可以回你的行宫去折磨,我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陪你在这里玩游戏。”
轩辕慈冷厉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沉,她居高临下,望着跪在自己脚下,浑身颤抖不停的男子,唇边溢出一抹冰寒的怨毒:“九妹,朕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两个男人,你只能带走一个。”
什么!
轩辕梦下意识便朝云锦看去,眸中迸出雪亮而震愕的流光。
轩辕慈见状,笑得越发冷澈得意:“不论九妹想带走哪一个,朕都不会反对,但是……”她顿了顿,再次举起手里的刀,两指宽的薄刃,在祁锦禹满是鞭痕的身上游走:“如果你选择带走这个男人,那么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云锦。哦,忘了说,凤后这两年来,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从未与朕圆过房,不过最近加以调理后,凤后的身体明显好转,对于我们之间的洞房花烛夜,朕已期待许久,或许,今晚便可以焚香沐浴,与凤后共度一个缠绵如火的夜晚。”
真是恶心,男欢女爱,本是极为美好纯洁的事情,却被她拿来作为对付自己的筹码,她真是怀疑,轩辕慈究竟懂不懂什么才是算是爱?
目光,不由得再次移向轿中的云锦。
两年未见,他竟然消瘦如斯。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今日这番模样?他应该是快乐的,幸福的,安逸的,可为何,她在他的眼睛里,却看不到半点欢愉,只有无尽的伤痛与凄绝,那温润淡雅的墨眸,也失去了往日的沉静与光彩,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不复完整。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再次激起轩辕慈心中的怒火,她的声音,如吞吐着毒液的毒蛇:“如果你选择云锦,那么这个男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算什么?威胁吗?可惜,她轩辕梦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皇上的年纪果然大了,有些事,竟然需要草民来提醒。”
听她刻意强调自己的年纪,轩辕慈脸色极为难看,“轩辕梦!你知不知道,惹怒朕会有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她仰天大笑,笑得讥讽,笑得冰冷:“还会比两年前更惨吗?”她陡然停下狂笑,目光射向对面的轩辕慈,瞳孔的颜色深浓如墨:“在你用最令人齿冷的方式,将我推向地狱的那一刻,我便说过,此生此世,轩辕梦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一个叫云锦的男人,我与他,生不同衾,死不同穴!”
清泠的言语,掷地有声,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云锦的心头上。
痛吗?不,这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无比悲绝的痛楚中,时间长了,便以为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人,连痛都感觉不到。或许是麻木了,又或许是绝望了,空洞的黑暗在一寸寸蚕食他的心,连他自己都认为,他是个没有感情没有喜怒的死人,直至方才那一刻,才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痛如绞,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轩辕慈似是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怔了怔,忽的也笑起来:“九妹的意思,是要选择这个男人了?”她用刀背挑起祁锦禹低垂的脸,被迫仰起头的男子满脸都是残泪。
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发,木然盯着轩辕慈胸有成竹的笑脸,某种尖锐沉痛的情绪,随时可能爆发。
不能有弱点,更不能让对方捏住自己的软肋。
她憎恨被控制的感觉,更憎恨自己的路,要由别人来做决定!
强迫自己不去看祁锦禹满眼的哀戚,转过声,口气淡然道:“真是无聊,皇上喜欢这种玩挑兵挑将的小游戏,草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望着背过身去的轩辕梦,轩辕慈冷声喝道:“你真的不选吗?”
“随你的便,我连云锦都不在乎,又怎会在乎一个早已废弃的棋子。”口中道着冷漠绝情的言语,心中却在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如今的她,已然没有那么多的同情与怜悯,或许,就这样离开,对祁锦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仇恨会让人失去很多快乐,但也比念念不忘的痴迷要好很多。
既然忘不掉,那便恨吧……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轩辕慈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祁锦禹也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云锦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边漫上一丝哀凉,如秋日枝头上的寒霜,瞬间便将他整个人湮没。
她终究,还是放下了。
放下了曾经的痴缠,爱恋,以及誓言。她原本就是心意果决的女子,在她丢出他送她的玉佩起,她的心,就已经飘零在了很遥远的地方,不复归来。
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生不同衾,死不同穴!
抬起手,望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他知道,时至此刻,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她。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她既没有选择云锦,也没有选择祁锦禹,这样平静而漠然的举止,不禁让轩辕慈觉得,自己像个无事生非的傻瓜。
“哈哈哈哈……”她猝然发出尖利阴狠的笑声,笑声震得枝头落叶如絮,众人忍受不住,纷纷捂住了耳朵,“好的好,当真好得很,看来倒是我错估了你的秉性!既然九妹哪个都不在乎,那朕也无需再手下留情!”
轩辕慈话音未落,轩辕梦便心知不妙,脚下轻旋,身子刚向一侧轻转,便清晰地听到利刃入肉声,连带着经络血液,一起断裂喷洒。
脚步站定,看到眼前一幕,顿时眼眶滚烫如火。
轩辕慈手中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穿了祁锦禹的心口。锋利的刀刃,从背心没入,自前胸穿出,刀尖上鲜血潺潺滴落,没入湿润的黄土,转瞬不见踪迹。
她呆呆望着眼前一幕,甚至不知该作何反应,脑中一片空白,满眼都是艳丽的鲜血,锋利的刀刃。
半跪于地的祁锦禹,惊恐地望着自己前胸突然多出来的一截刀尖,颤抖着手,想要拔出那嵌入血肉的利刃,却在轩辕慈恶意转动刀柄时,惨呼一声,痛苦的蜷起身子。
似乎连呼吸都带着凝胶般的阻碍,轩辕梦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却始终驱不走眼前这可怕的场面。
不是轩辕慈错估了自己的秉性,而是自己错估了她的狠绝,原以为自己的不在乎,便可以帮祁锦禹逃过一劫,却没想到……她竟然再一次害了他!
轩辕慈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惊骇,狞笑着将刀刃从祁锦禹胸口抽出一些,又猛地往里刺去——
极端痛苦的呻吟,如破碎的玉珠,在落地的刹那,携着鲜血被一同吞没。
轩辕梦不禁朝前疾奔了数步,清和无波的眸,在霎那间涌起岩浆般炽烈的狂怒:“轩辕慈,你……”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她越是愤怒,越是惊慌,越是气急败坏,轩辕慈就越是得意,得意之后,便是更狠辣的残暴。
“心疼了?”轩辕慈冷睨她,嘴角露出胜利的笑意:“如若你一早便选择他,一切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到底,还是你害了他。”眸子轻眯,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打算再留着祁锦禹的性命。
手指微动,只要她将刀柄轻轻往前再送上半寸,便可立刻了结他的性命。
不知为何,看着祁锦禹痛苦绝望的样子,她竟感到如此大快人心,仿佛多日来因云锦而生的郁结,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要让轩辕梦后悔,让她也如自己一般,午夜梦回时,会因心底的愧歉恐惧而无法入眠。
杀了这个男人,无异于摧毁她心里的一座坚实堡垒。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云锦也该看清他所深爱的女人,是怎样的无情冷血了。
如鬼魅般狠毒的笑意,爬满整张脸,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被自己折磨的男子身上,刚准备结束他的痛苦,忽听身旁传来一阵衣袂破空声,若不仔细听,只会当做是落叶划过暖风时的瑟瑟声。
可这声音太快,太不寻常,当她意识到这根本与落叶无关时,一直端坐于轿中的白衣男子,已然消失无踪。
准备刺下去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目光轻转,不意外地看到了被轩辕梦挟持在身边的云锦。
“你!”第一次露出惊慌无措的表情,她松开握刀的手,下意识想要将云锦抢回,却在女子冷厉话语落下的瞬间,硬生生停下了脚步:“站住!若再往前一步,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身形的停顿,完全是潜意识作为,当轩辕慈站定脚步,目光落在轩辕梦紧钳云锦纤细颈项的手时,不由得轻讽道:“九妹,你当真能对他下得去手?”一边说,一边缓步朝前迈步。
“你不信?”她眸光沉冷,如同沉淀了无数黑暗的魔魅,森冷而骇人:“二姐,你可不要后悔!”随着“后悔”二字落下,她猛地收紧掌心,下手之狠辣,不留丝毫余地。
☆、第135章 鸳鸯相思
她下手了!
真的下手了!
对此感到难以置信的,除了轩辕慈以外,也有轩辕梦本人。
曾发誓要好好爱护,不让受半点伤害和委屈的人,此刻,却由自己亲手给予死亡的痛苦。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原来,再深刻的爱恋,终究也会化为枯死的灰烬,那些绽放在记忆中的美丽花朵,早已被无情地扼杀,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绝望和荒芜。
他只伤害过她一次,而她,却伤害了他两次。
究竟谁欠谁多一些,这个问题,似乎再难回答。
一边心疼难抑,一边狠下杀手;一边心如刀绞,一边绝情绝义。
造化弄人,她与他,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原本就微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清浅,仿若根本不存在,掌心下跳动的脉搏,也在逐渐变弱,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对峙,不管谁赢谁输,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