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项,平静似浮云映雪的眼,开始出现不稳的波痕:“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笑:“你不是能看透人的内心吗?你仔细看看,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我不会再窥探别人的内心。”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窥视文樱的内心?”
一句话,他哑口无言。
“南宫,我不喜欢你与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她闷闷道,突地收紧双臂:“我只喜欢你和我拉拉扯扯。”
他一惊,下意识便要起身,却被她从后面拥着,颓然跌了回去,身后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更浓,清淡而飘渺的南宫公子,此刻只像个被人逗弄无力反击的小兽。
轩辕梦笑声渐浓,手臂牢牢圈住他的腰,“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便付诸行动了,南宫,你真可爱。”
她的意思是,他刚才的举动,是在故意跟她拉拉扯扯,有些愠恼,又无端觉得欣喜,他扭头,不开口,只用意识与她对话:“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这样抱着我。”
闻言,轩辕梦笑得更欢:“南宫,这句话,你早上就对文樱说过了,换一个,真没新意。”
他扭了一下身子,发现不但挣不开,反而与她贴得更紧,顿感羞赧:“我不是萧倚楼,也不是白苏。”
她怔住,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在他羞赧的表情下,看到了一丝被侮辱的重伤。
忙松了松手,与他拉开一些距离:“南宫,我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他站起身,对她的解释充耳不闻,抬头看了眼天空,月明星稀,浮光暗影,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轩辕梦拽拽他的衣角,他垂目,见她仰着头,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那双眸子,竟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亮:“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来看星星?”
他望着她身旁的位置,犹豫着,踟蹰着。
轩辕梦定定看着他,目光不曾移开半分。当初他主动拉着自己陪他一起看星星,现在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有了顾虑,还是生了厌烦之心?
“不愿吗?”眼神一闪,明亮的月色下,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
叹一声,他到底还是容易心软,这便是文樱一而再再而三纠缠他的原因。不过,从文樱身上,轩辕梦也学到了一些处世之道,对男人,偶尔也要装装可怜,太强大的女人,很难触动男人心中那根最脆弱的弦。
见他顺从躺下,轩辕梦一个翻身,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果然,脸上的纠结立马变为紧张局促。“南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她是个固执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南宫灵沛知道,若自己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以她的个性,与自己在这里待一辈子都有可能。
“我……不想做灵童。”
轩辕梦再接再砺:“然后呢?不想做灵童,想做什么?”
他紧紧抿着丰润如樱花的唇,死活不肯再开口,轩辕梦也不逼他,手指继续绕着他的银发,幽幽然替他接口:“不想做灵童,想做一个正常人,一个有人爱,有人关心的正常人,对吗?”
直击心灵的言语,一下子,就拨动了心底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他讶异地望着她,看到她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后,却猛地一撇头,懊恼的反驳:“不是。”
“南宫,你扪心自问,我说的到底对不对?”她的指尖,停留在他的心口上。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安静得几乎连花开的细微声都清晰可闻,软红千丈,在盈盈不得语中一点点蔓开,从来不知红尘苦痛的转世灵童,第一次尝到了爱恨痴缠的苦涩,那味道似苦又似甜,让人在百转千回中,遗落了一颗飘渺无寄的心。
轩辕梦移开手指,缓缓坐起身,安安静静欣赏了一阵月夜星空,忽地侧首,“南宫,我来为你绾发吧。”
他像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样,神情间有些怔松,轩辕梦不管不顾,径自拉着他起身,绕到身后手,如玉十指,捧起一袭雪白的银发。
指尖,是点缀了莹白花朵的藤条。她虽不常为人绾发,手下的动作却极为灵活,不一会儿,就将他满头银发绾出了一个简单却别致的发髻。
拉着他临水照影,美丽的男子,如从花海中幻化而出的精灵,手指抚上他的脸,细细摩挲:“南宫,想嫁人吗?”
他望着水里自己的倒影,依旧处于怔松状态:“谁会娶我呢?”
她俯下身,手指从他的脸颊上,移到耳根,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我。”
整个人仿佛瞬间石化,伸向水潭的手,也蓦地僵在半空。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时间仿佛过了好久,谁都没有动过一下。
最终,以她的笑声打破了这沉沉的寂静,她放开他,走到一旁,蹲在潭水边,伸手捋着自己的漆发:“你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要跟着我,难道仅仅是因为不愿被他人利用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请你离开,永远离开。”手指伸入潭水,即便三伏之天,水依旧冷得刺骨:“我不喜欢说那些模棱两可的美言,或许你听着感觉揪心刺耳,但有些事情,不是说得中听,就能美好圆满。南宫,我想你留在我身边,却不是以帮我实现目的和理想而留,你在我心里,与易冷烟和窦钟不同,我与他们是合作关系,他们与我是报恩关系,那么,你呢?”
他嗫喏着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轩辕梦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并不逼他回答:“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那些虚无缥缈的迷信之言,我希望今夜一过,你就能忘得干干净净。”
她走到他身边,将他从地上拽起,“好了,夜已深,我看你眼下一片青黑,定是睡得不好,明天不许早起,给我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知道吗?”
不自觉的点头,南宫灵沛像是突然智力退化,变成了和小湉儿一般大小的孩童。
来去都像个梦,等他回过神来,思维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房间的床榻上,而那一抹红色身影,只在漆黑的房内留在淡淡的清香,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心弦忽地狠狠一颤。
不是梦,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她说她会娶他,还说想要他留下来。
呵呵,虽然不是梦,可听着,为什么却像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
日上三竿,他不是不想起,也不是真的对她唯令是从,他只是怕面对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怯懦的一个人。
不过幸好,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即便昨日说了那样的话,而他也没有给予回应,她却依旧悠然自得,从容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她,他真的有些怀疑,昨天夜里,是不是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美梦。
见他眼睑下还是一片青黑,轩辕梦蹙了蹙眉,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前方一道婀娜身影,娉娉婷婷地走来,看到南宫灵沛,脸上立刻露出灿若春花的笑容:“南宫公子,原来你也在这里。”
轩辕梦想问她怎么不去打扫房间,却被她抢白道:“寨主,大门前的花已经换了,前堂和后厅我也早已打扫干净,现在是午饭时间,对吗?”
轩辕梦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文姑娘真勤快。”越是忍辱负重,越代表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多谢寨主夸奖。”文樱礼貌至极的回了句。
轩辕梦嘴角一抽,目光冷冷从她身上掠过,突地说了句:“文姑娘今天这身新衣很好看。”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赞美,却令文樱当场白了脸。
轩辕梦冷哼一声,不再看她,丢下一句:“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经过文樱身边时,嘴角微勾,无人能看到她眼中的情绪。
文樱像是冷极了,垂在身侧的手都在不停颤抖,明明一模一样的衣服,她怎会看出自己身上这件是新的?难道她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可能,以她的性子,如果知道自己的计划,不可能还会留她在这里。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没关系的,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百密也会有一疏,祁墨怀深爱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暗中捏了捏掌心,她做出一副虚弱之态,“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和大家一起用膳了,你们不必管我,我先回房了。”
萧倚楼干脆当她是空气,不必管她?谁也没打算管她!
文樱见有些冷场,顿觉尴尬,轩辕梦的男人无视她也就算了,连祁锦禹也对她漠不关心,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等解决了轩辕梦,她第一个拿祁锦禹开刀!
忿然离去,虚弱之态不再,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萧倚楼坐在椅子上,以手撑头,若有所思地喃喃:“她到底想做什么?”
白苏看了他一眼,眼里闪着不悦:“是啊,她到底想干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假仁假义的女人。”
萧倚楼却是一笑,向他递了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然后别开视线。
白苏以为他口中的“她”是文樱,可他问的却是轩辕梦。
连白苏都能看出文樱的假仁假义,他就不信,聪明如她,能看不出文樱的异常。明知危险,却还要留下文樱,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文樱在回房的途中,看到陆陆续续有人运送大批铁铜上山,不由觉得奇怪,四下一看,立马换上娇媚笑意,迎向一名怀抱满月婴孩的男子:“哎呀,这位大哥,你的孩子好可爱啊。”
被这样以为貌美如花的女子夸赞,男子显然很高兴:“呵呵,才刚满月,哪里可爱了,姑娘谬赞了。”
文樱一边夸张地逗弄婴孩,一边装作不经意问道:“咦?怎么有这么多运送铁铜的人上山,大哥你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吗?”
男子温柔地望着怀中婴孩,口中无意识说着:“孟姑娘说想打胜仗,好的武器必不可少,这些铁和铜,是用来打造武器的。”
“武器?”文樱心中一动,又问:“什么样的武器,要这么多的铁和铜?”
“我们人多,需要的矿源自然也多。”男子呵呵一笑,心想这位姑娘的好奇心真重,不过他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文樱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于是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全军寨能问的人全问了一遍,所有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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