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险。
祁墨怀惨白着脸,背靠密道墙壁,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恐一幕中回神。
轩辕梦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她并不是害怕刚才的那只巨蟒,而是为那些被烈火烧毁的凤蜒花感到绝望。
可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可如今,连唯一的希望都……
该死!
一拳狠狠砸在地上,突兀巨大的声响,惊回了祁墨怀游离的神智。
他走到轩辕梦面前蹲下:“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道会变成这样。”
她缓缓捏起拳头,死死盯着被她砸出坑的地面,浑身散发阴冷的寒气:“有奸细,那个该死的奸细,毁了我唯一的希望!”
“奸细?”祁墨怀闻言,眉睫剧烈一颤。
深吸口气,轩辕梦将目光调向祁墨怀:“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当初杀死你父皇的,并不是祁锦禹,而是他身边的一个幕僚。”
祁墨怀猛地睁大眼:“你怎么知道的?”
“祁锦禹亲口告诉我的。”
“那幕僚……”他紧张地看着她。
“不是我的人,你信吗?”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许久后,用力点了点头:“我信。”
她长吁了口气,抚着汗湿的额头站起身:“我怀疑那个假扮太子幕僚的人,一直都在皇宫。”
“你的意思是说,偷入密道,烧毁凤蜒花的,正是这个杀死我父皇的仇人?”
“*不离十吧。”
“是谁,会是谁呢?”牵扯到自己父皇的死,祁墨怀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从容镇定。
“是啊,会是谁呢……”她轻声重复着他的话,清泠的眸中,一派雪色。
……
带着失落复杂的情绪回到皇宫,祁墨怀有政务要处理,两人在一条宫道岔路分道扬镳,他去御书房,她则朝赝月所在的怡兰斋而去。
布置典雅的房间内,赝月正斜躺在一张美人榻上,傍晚如绸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听到她的脚步声,赝月似乎动了动,却没有转身——此时的他,似乎没有戴面具。
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才会拿掉面具,即便亲密如她,他也不肯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她自当尊重他,在离他还有三步距离时,便停下脚步:“月,你……”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也不开口。
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实在不忍心说出让他失望的话来。
他已经收了那么多的苦,是她带他一起来昊天的,是她给了他希望,难道最后,却要由她来亲自毁灭自己给他的所有希望吗?
她宁愿被毁容的是自己,宁愿遭受痛苦的人是自己,也不愿让他承受这一切。
“累了吧,赶紧去休息吧。”安静的室内,忽然响起他淡淡的言语。
“月……”
“梦,什么都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他坐起身,拿过小几上的面具,扣在脸上,“让我们彼此安静一下。”
“不!”什么叫彼此安静一下,他难道要放弃了吗?放弃自己尊严的同时,也放弃她?
他转过身,银色的面具,泛着幽冷的光,“如果你是因为内疚,才不厌其烦地为我寻找希望,那么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为你做过的每一件事,都甘之如饴,绝无半点后悔。”
“既然不后悔,又何必在意自己的容貌?”
他抬手抚了抚冰冷的面具:“我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我只在意你。”
“既然在意我,那就好好跟我在一起,皮囊表象都是虚无的东西,你一向自在洒脱,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懂吗?”
他站起身,淡淡道:“梦,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是否能心安理得的与我在一起?再如果……”他猛地跨前一步,狠狠心,取下面具,让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的丑颜暴露在她面前:“你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你还会毫无顾忌地亲吻云锦,拥抱白苏?与萧倚楼或者邵煜霆同床共枕?”
会吗?她会吗?
望着眼前这张令人心痛如绞的脸,她一遍遍问这自己,会吗?如果自己变成他这个样子,她还会毫无顾忌地亲吻云锦,拥抱白苏?与倚楼或者煜霆同床共枕吗?
她不知道,因为一切都是虚构的,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已发生和未实现。
去他娘的如果!
她讨厌这种问题,她只知道,不论赝月变成什么样子,就算眼前这张可怕丑陋的脸孔,他也依旧是赝月,她不在乎!
握住他的双臂,猛地将他推倒在身后的美人榻上,两人面对面,近得连彼此的眼睫毛都清晰可数:“赝月,我对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在乎。”
他没有躲避她的注视,或许,让她多看几眼自己这张抽路无比的脸庞,她就会因难而退了。
“为什么失败了?”
“什么?”他转变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再道:“为什么失败了?”
她盯着他的眼,片刻后,垂下眼帘:“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天意,又或许……”
“是我们注定不该相爱。”他接下她的话。
“赝月,你知道什么是注定吗?”她抬起眼帘。
她的眼睛很亮,他像是怕被灼伤,不自觉地闭上眼:“是命运。”
“那命运又是什么?”
“是逃不开,躲不掉,明知前方是悬崖,却依旧要走的一条路。”
“是,你说的都没错,但逃不开,躲不掉,我们就要仍由自己坠崖摔死吗?”她眼中渗出泪光,缓缓低首,吻上他轻软的淡色红唇:“不,我们不能屈服于命运,就算前方是万丈悬崖,我们也要逼着自己,在摔得粉身碎骨前,长出翅膀。”
他猛地别开脸,眼角氤氲出一滴晶莹,却不知是轩辕梦的泪,还是他自己的。
“月,做我的夫君,好不好?”她抬手拭去他眼角那一滴不知谁的泪。
他不开口,纤长的眼睫却在剧烈颤抖。
她吻上他的唇,他的颈,没有半点排斥,在她眼里,他依旧如从前那般魅惑无双。
轻挑开他的衣衫,动作轻柔得似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身体紧绷如弦,不论遇到何时都从容恣意的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紧张。
当褪下他的衣衫,两人*的肌肤彼此相贴时,她身上暖意毫无阻隔地与他相融。
陌生的情愫涌上躯体,他半睁开眼,女子娇媚的容颜近在咫尺,她对他微微一笑,纤长的手指自他胸膛一点点滑下。
一切美得像是梦,可他毕竟还有理智,从她清润的眼中,他可以清晰看到自己丑陋无比的脸。
她的手指刚探到裤缝,就被他牢牢握住:“你走。”
“月,你在跟我快玩笑吗?”
“没有。”他用力推开她,使她远离自己的身体,“这一次,我很认真。”
“我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我相信。”他背过身去,小声说了一句。
她眼神一亮:“那你……”
“但我在乎。”
欣喜之色很快从眼底褪去,她呆呆望着他的背影,猛地站起身,系好衣带,转身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真的快要疯了!凤蜒花没了,希望没了,曾经那个笑傲天下,冠绝无双的赝月也没了!
就算她逼着自己长出翅膀又如何?少了一对翅膀便不能称之为比翼鸟!她理解他,当初自己被毁容时,也有一段时间不愿见人,可她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也明确表示过,自己不介意他的相貌,可他却始终无法从自卑的泥沼中走出。
难道因为她是女人,他是男人,不同的生活观价值观世界观,使两人在看待同一个问题上产生分歧?
如果自己一直顶着一张丑脸会怎样?
会不会见到白苏时不敢认他,会不会在萧倚楼表示要与自己生死相随时,也为了丑陋的样貌而拒绝他?会不会认为自己配不上清高飘渺的南宫灵沛?会不会在面对云锦时自轻自贱?
有些事情,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或许就能理解对方了。
要么以无法预知尽头的时间来等待赝月冲破束缚,要么,就由她带着他,在急速坠落的过程中,一同长出翅膀。
一个可能需要付出时间的代价,一个可能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二选一,选哪个?
她一向喜欢冒险,无止境的等待不是她的风格,就选第二种了!
海上风浪无情,加上荒岛无数,要找到曾经居住过的岛屿实在困难,但不拼一拼,又怎知做不到呢?
要出海,首先要有一艘船,要得到一艘船,就必须借助祁墨怀的帮助。
“什么?你要出海?开什么玩笑,你知道那个岛在哪里吗?你保证一定可以找到吗?海上风浪那么大,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总之,我不允许!”祁墨怀在听闻她的决定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他的拒绝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出于对彼此的尊重,我特意将自己的决定告之你,但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让你知道,我要带赝月离开昊天,前往我曾居住的岛屿,医好他脸上的伤。”
“你疯了!”他平了平气,知道以她的个性,一味阻止不会有用,于是温声细语劝道:“我知道,你只是想治好赝月而已,我没有表示不满,但出海寻岛这事实在太离谱,我们先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一起找一个既安全又保险的方法。”
她压根不买账:“缓兵之计吗?祁墨怀,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轩辕梦决定要做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让我改变主意。”
“那么我呢?”御书房内,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轩辕梦转眸,看到静立在门前的红衣男子,诧异之色转瞬即逝:“不错嘛,都知道搬救兵了。”
祁墨怀偷偷擦了把汗,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赝月走入书房,“我不会跟你去的。”顿了顿,又补充:“太危险。”
祁墨怀适时插嘴:“是啊是啊,太危险!”
轩辕梦蹙了蹙眉,在二比一呈弱势的情形下,一般人或许会放弃,但她却在短暂的郁闷后,一声嘹亮的狮子吼:“都tm给我闭嘴!你!”指了指祁墨怀,“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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