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板抹了把脸上的血泪,道:“鄙人一定尽力为您医治好公子的伤,还请您放鄙人一条生路!”
轩辕梦弯下身,收起了之前的狠戾,温和地扶起朱老板,“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也免得我动手,和气才能生财嘛。”
朱老板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轩辕梦都有些不忍心了。
刚才那一瞬,血气冲脑,如果不是绵儿在一旁提醒,只怕她真的会一怒之下拧下这个女人的脑袋。
隐隐约约,她感觉自己的性情,似乎与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越来越像,自负,高傲,嗜杀,冷酷……明知不该,她却非常享受这个变态的转变过程,她很清楚,就算自己真的杀了朱老板,事后她也不会觉得懊悔。
坐在阔背椅上,听着内堂白苏时不时传来的微弱呻吟,她的脸色越来越黑,情绪越来越低迷。
朱老板在一旁战战兢兢,她脸色的每一次变化,对朱老板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精神折磨,她右手捏着左手,比帕金森病人抖得还要厉害。
终于,坐堂大夫从内堂走出来,用医者的职业口吻对轩辕梦道:“那位公子伤势过重,性命虽已保住,但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方可痊愈。这期间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也不能食用油腻辛辣之物,每日需按时服药,如伤口恶化,必须回医馆复诊。”
朱老板听大夫说性命保住,心里刚升起庆幸,一听到后半句,一张脸陡然拉得比驴脸还长。
还要回医馆复诊?开什么玩笑!这姑奶奶要再来一次,她干脆直接撞墙好了。
轩辕梦也没打算再回来,敌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再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祁墨怀,你带着白苏先从后门走,我和绵儿从正门离开。”看也不看朱老板,轩辕梦径自安排道。
她这招并不见得一定管用,但她这一路上都在赌,多赌几把又如何?
买了辆马车,轩辕梦带着绵儿,悠哉悠哉向城外驶去。绕了一个大圈后,雇了几个人,让他们驾着马车一路向北,然后便带着绵儿,偷偷潜回了陇海城。
当她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找了家最豪华的客栈入住后,一群黑衣人将那辆早已不知驶到哪里的马车拦了下来,为首的头领眼冒精光,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立功,得到主上的赏识,激动得连手里的刀都快握不住了。
“太女殿下,您是选择自我了断呢,还是让小人帮你?”杀手以掌心擦拭着手中雪亮的刀刃,大有磨刀霍霍向猪羊的阵势。
马车里半晌没动静,杀手头目有些不耐烦了:“好吧,既然殿下不肯纡尊回答小人的问题,那小人就只有得罪了!”大刀举起,眼看着就要一刀劈下。
这时,从马车里急急窜出一个人,哭爹喊娘地哀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杀手头目一怔,与自己的手下互视一眼,猛地上前撩开马车帘,然后,当场石化。
——
昏迷了整整三天,到了第四天,白苏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的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日光晴好,透过窗棂投射在床榻上,仿佛一层迷蒙的薄纱。床榻边,恬静的女子,长发半散,安然沉静。浅金色的碎光柔和地荡漾在女子柔嫩的肌肤上,使她清魅的容颜显得平易近人,温暖祥和。
这样的午后,宁和安逸,他虽看不见,却可以切身体会到。睁着眼,就那样呆呆的,忘记了时间,忘了所有。
即便在睡梦中依然保持警惕的轩辕梦,似感应到白苏的苏醒,也睁开眼,看向正在发呆的白苏。
“醒了?”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轩辕梦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然后朝门口的方向走去:“我让绵儿过来。”
“你……等一等。”白苏急得想要坐起,却因牵扯到伤口而疼得跌回榻上。
轩辕梦停下脚步,却未回头:“有事吗?”
她冷漠的态度让他感到一阵难言的伤心:“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轩辕梦笑了:“哪样的话?咒我不得好死?”
听到“不得好死”四个字,白苏脸色猝然一白,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惶然:“不,那不是我的心里话,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轩辕梦笑得更欢畅了:“白苏,我看你真是脑子出了问题,我杀了你的师父师姐,你却说没想过要我死?”她转过身,眼神无比讥诮:“如果我是你,就算杀不了仇人,也必要让他生不如死。”顿了顿,她蓦地收起笑:“我轩辕梦不怕诅咒,老天如果要惩罚我,那就让他来吧,你白苏要报仇,也尽管放马过来,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也不需要你的同情。”说着,转过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白苏半靠在床头,一股失落的无力感忽而漫上心头。
阳光依旧灿烂,可他却觉得好冷,似乎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亘古不化的冰雪,他不自禁裹紧了杯子,将自己蜷成一团,无助地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突闻“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欣喜面向来人:“我真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你要相信我。”
“白公子。”
男子淡淡的声音,让他脸上的欣喜色彩顿时黯淡下去:“是你啊,绵儿。”
绵儿走到榻边,将掉在地上的锦被拾起,为他裹好:“殿下有事要办,暂时不在客栈,白公子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你转达。”
白苏摇摇头,一脸黯然地躺了回去:“不用了。”
绵儿拖过一把椅子,端起放在桌上的米粥:“白公子昏迷了三天三夜,一定饿了,这是殿下专门命人为公子准备的栗米粥,你尝尝。”用小勺仔细舀起一勺,送到白苏嘴边。
虽然肚子很饿,但白苏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我不饿。”
“就算不饿,好歹也要吃点,为了公子的伤,殿下精气大损,又寸步不离陪了整整三天,公子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体恤一下殿下,毕竟你的命,是殿下拼命救回来的。”
白苏抬起头,无神地目光在虚空中搜索着:“你说她……陪了我整整三天?”
绵儿牵起薄薄的唇角,又自嘲又似艳羡:“是啊,殿下甚至为了你,要血染这陇海城。”
“什么?”白苏大惊。
绵儿将之前舀起的一勺米粥再次送到白苏嘴边,同时柔柔道:“你若不想我们都跟着倒霉,就乖乖把粥吃了,若殿下回来,见你不肯用食,怕会大发雷霆。”
对于绵儿所说的这点,白苏丝毫也不怀疑,轩辕梦就这脾气,凡事若顺着她,一切好说,但凡逆了她的鳞,便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想到这,他再没有胃口,也只能把米粥老老实实喝干净。
当绵儿端着空碗出来的时候,一直隐在暗处的轩辕梦开口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按我说的去做?”
绵儿停下脚步,朝着面前的一团黑影恭敬道,“一切谨遵殿下吩咐。”
轩辕梦瞥了眼绵儿手中的空碗,立时了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还真是够贱呢。”
绵儿飞快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因为背光而立的原因,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是怒。
“去吧。”轩辕梦挥挥手,打发绵儿退下。
刚准备回房,前进的路就被一道人影给挡住了:“太女殿下不是那种耽于儿女情长的人,为什么要在陇海逗留如此长的时间?”
轩辕梦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张英俊的脸容。
见她不答,祁墨怀忍不住又问道:“是为了白公子吗?”
轩辕梦还是不回答,只静静看着他。
祁墨怀终于急了,将她扯到走廊一旁的拐角处:“轩辕梦,我们没有时间了,皇宫那边怕是已经变天,再逗留下去,太子一旦登基,一切就都完了!”
轩辕梦终于有反应了,轻推了他一把,闲闲道:“急什么,你以为太子能那么容易登基?不先让他们狗咬狗,难道要你去帮太子扫清障碍吗?”
祁墨怀神色略有缓和,却还是道:“做不做皇帝,我不在乎,我只想名正言顺地登基,不想给后世留有诟病。”
“那就更要等了。”轩辕梦郑重道:“让其他人来背负弑君夺位的罪名。”
“什么意思?”
轩辕梦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祁墨怀神色微沉:“你连我也不信?”
轩辕梦看他一眼,也不避讳:“你说的没错,在没有万全的把握前,我必须要步步为营,谁也不能破坏我的计划。”
“你不是说,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吗?”他眼中似有不可置信的怒火,隐约夹杂着一丝失落。
失落?因为什么?因为自己不信任他吗?
她并不是不信任他,她只是怕他,狠不下心来。
“你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扶你上位,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摆摆手,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轩辕梦返身回房。
早春时节,虽然气温不像冬季那么冷,但春寒料峭,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也挺不好受的。
轩辕梦却将房间的窗户开到最大,任由凛冽的寒风卷上细嫩的肌肤,感受着那刺骨的冷意。
攥着手里的竹筒,轩辕梦脸上的表情时喜时忧。
喜的是,昊天皇宫里的几位皇子,又开始不安生起来,让文太师和太子颇为头疼,这为自己提供了不少有力条件。
优的是,云锦的病情开始恶化,自她离京后,反反复复病了好几回,虽说不上是多大的病,但他那个身子骨,这么病下去,迟早要和林妹妹一样香消玉殒。
心中火急火燎,恨不能立刻赶回京城,每天寸步不离地看护着他,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
吹了阵冷风,还是觉得烦躁不堪,干脆下楼来到客栈大堂,要了一壶清酒,临窗而坐,边品酒边思考。
从这里,正好可以眺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海水,阳光洒在海面上,像一片碎裂开来的水晶。
这里倒是一处赏景的好地方,可惜她心情不好,否则,一定会陶醉在这一览众山小的美妙风景中。
壶中的酒还剩下一点,轩辕梦晃了晃,正准备叫小二再拿一壶来,却见客栈门外走来几名身着蓝白两色相间制服的女人。
说是制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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