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瞬间失去了战意,如待宰羔羊一般做着垂死挣扎。
巫越带领士兵将剩余的敌兵彻底堵杀于山谷,这场袭击战不过持续了半个时辰,就以巫越的大胜落幕。
三万敌兵,全灭。
浓烈的血腥味让墨非感觉分外难受,她忍住捂鼻的冲动,静静地看着士兵们清理战场。这还只是一场小型战役,墨非在山谷之上,甚至没怎么看清血肉横飞的杀戮场景,但光听那阵阵厮杀声与惊恐声就足以令人心惊胆战了。
墨非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乱世,自己要适应杀戮,适应血腥,适应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
看看周围的人,即使是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士兵也习以为常。
“呵。”孤鹤笑道,“戎臻王的士兵果然厉害,即便不偷袭,恐怕也能很快将这股敌军消灭。”
墨非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她内心的想法完全没有表现在脸上,孤鹤自然也无从得知,在他或周围人看来,这样的表情反而是正常的。
一切处理完毕,已是黄昏时分。巫越带领部队穿入林中,寻到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加速行军。
墨非独坐在帐篷中,摸着玉符默念了七遍心经,待内心平静之后,她重新走出了帐篷。
外面士兵升起了篝火,正在烹饪食物,他们笑谈着今日的战绩,脸上带着一种骄傲。 “浮图,过来。”巫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墨非转身朝他看了看,然后慢步走了过去。
杀戮,这仅仅只是开始。就让她好好看看这个时代的战争吧!生命如草芥,她唯一能把握的是自己的心!
生可辉煌,死亦不悔。
46、偷袭 。。。
前往泰延的三万援军消失得无影无踪,趁着幽国其余城池还未得到消息,巫越带领人马以极快的速度突袭源州以及临近几座城镇,直打得幽军节节败退,在逼近洛州的过程中,有几座小城的守军竟然弃城逃跑或是主动投降,对于投降的士兵,巫越并未赶尽杀绝,但所有试图反抗或者逃跑的军民则会被全部斩杀。
征途比想象中更加顺利,接下来只要打下洛州,就能与鱼琊遥相呼应,左右夹攻中都,中都一旦被破,代表幽国的半壁江山都将被巫越割占。
如此一来,今年的远征计划便可完成,之后只需稳固战果,整顿军力,待到明年开春,再一鼓作气将幽国覆灭。
在距离洛州不过二里的地方,巫越的兵马已驻扎了两日。巫越打算明天就开始进攻,只要占领了洛城,中都就不远了,连番胜利让他颇为兴奋,战意高昂。
是夜,他与几名偏将和谋士围坐在火堆边说着话,这时,一名士兵来报:“将军,探子发现有一万兵马刚从洛城离开,逃往中都方向。”
巫越神色不变,他身边一名偏将嗤笑:“这是第几波弃城而逃的幽军了?” 巫越站起身来道:“召集铁骑,准备追击!”
“诺!”几名偏将兴奋地应道。
一旁的墨非皱了皱,心头突然有些不安。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毕竟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前面几次,巫越也是这样追击逃兵的,以黑铁骑的战斗力,对于一万多步兵真的很容易。
看到巫越已经跨上了战马,墨非心中越加不安,她忍不住上前道:“主公,一切小心!”
巫越对他点点道:“放心。”然后挥了挥手,喝令一声,便率先冲出了营地,扬尘而去。
墨非站在营地边,静静地看着这队骑兵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巫越等人循着踪迹,一直朝逃兵的方向追去。本来不过一万人马,大可任其逃跑即可,然,前方便是中都,与其余小城不同,此地易守难攻,守备森严,巫越不会让任何兵力再加入中都,能削弱一分便削弱一分。
夜晚的黑暗给追击带来不少困难,但好在一路官道,也不怕这群人插翅飞了。
正在这时,巫越等人眼前出现一条河。
“停!”巫越下令停止追击,然后派人前去检查前方的木桥。
“木桥很坚固,周围也没有人马埋伏。”士兵很快回报。
巫越这才带着骑兵过桥继续追击。
待到又追击了半柱香时间,后方忽然火光隐现,巫越一拉缰绳,回身望去,那里正是刚才经过的木桥所在处。
巫越心中一突,迅速下令调转马头。
这时,空中飞箭之下,然后丛林中冲杀出一队人马。巫越身上戾气一生,大喝一声与他们战作一团,他身边的骑兵亦提刀前冲。黑铁骑装备精良,战力超群,对付这样一伙敌军有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他们的偷袭也并未给骑士造成什么伤亡,只是耗费了一些时间。
待巫越等人回到河边时,他们刚刚通过的那座木桥已经被大火吞噬……巫越双目赤红,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中计了!
他也不再多想,带领骑兵便沿河而上。显然,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冒险涉水而过,若对岸还有埋伏,那任他有三头六臂,在水中也只有待宰的份,他只能去寻找另外的桥梁。在地图上,这条河上游二十里处应该还有一座桥,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绝对足够给敌军偷袭营地的时间了。
浮图!千万别出事!本王马上就回来!
营地中,自巫越离开之后,墨非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脖子上的玉符竟然隐隐在发热。
她开始确信有危险临近,于是找到留守的将军,让他们加强警备,以防敌人偷袭。
那将军连连应是。可是墨非看得出对方的态度颇为敷衍,虽然墨非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很高,但在军中,她几乎毫无威信可言,大概很多人都将她视为巫越的近宠,表面恭敬,内心却不以为然。再加上炤军一路势如破竹,无一敌手,产生懈怠亦属正常,即便是墨非也不得不说他们的战力真的很高。
所以墨非也无法,只能心绪不宁地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浮图,怎么了?”孤鹤走过来问道。
墨非沉默了一会,道:“我感觉危险临近。孤鹤,你今晚尽量别睡,随时保持警惕。”
孤鹤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墨非回到帐篷中,拿过自己的包袱仔细整理了一下,把一些衣物、钱币和干粮都收拾妥当,在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她才吁了一口气。
但愿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很可惜,老天似乎并未听到墨非的祈祷,她所预感的危险如期而至。
就在丑时,人处于最困乏的时候,营地中忽然火光大盛,喊杀声、刀剑声四起,接着从黑夜中冲出无数的敌人,他们来势汹汹,攻击迅猛,将营地中的炤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有几名谋士甚至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被乱箭波及而亡。
墨非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背上包袱,冲出了帐篷。
“浮图,小心!”孤鹤提剑将一支飞向墨非面门的箭矢砍开,然后抓着她的手就朝马厩跑去。
此时马厩的马匹大多都被放了出来,正四散逃跑,孤鹤拦住一匹,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一边催促墨非赶紧上马。
墨非看了看那一片混乱的营地,也来不及细想就跨上了马背。
孤鹤在砍杀了几名冲杀过来的敌人之后,也翻身上了马背,拉起缰绳就朝东南方向逃去。
墨非的玉符这时又发起热来,她心头一突,连忙道:“我们换个方向跑!”
“为何?”孤鹤不解道,“这边不远便是达城,是我军刚占领的地方,那里还有我们的守军。” 墨非急急道:“敌人肯定知道我军若败逃,并会前往达城,沿途恐怕有埋伏。”
孤鹤恍然,猛地一拉缰绳,掉头便朝西北方向跑去。
“等等,我们得通知营地的其余士兵。”
“来不及了!”孤鹤道,“我们好不容趁乱逃出包围,再进去便是自寻死路,我倒还好,你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况且你没看到我们后面还有几个追兵吗?”
还有追兵?
墨非回身望去,果然见到有几人骑马追来。
“你放心。”孤鹤安慰道,“炤军不会那么容易被灭杀的,他们起码能有半数活下来。”
可是一旦他们逃往达成,那很可能再次遭到偷袭,到时……墨非紧紧拽住马儿的鬃毛,心头担心不已。营地遭受了袭击,是不是意味着巫越那边也不妙?只要他没事,炤国依然占据着优势,但他若出了什么意外,那此次远征恐怕就要就此终结了,这对炤国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
“哼。”突然,孤鹤闷哼一声。
墨非一惊,忙问:“怎么了?”
“呵,没事。”孤鹤沉吟了一会道,“一匹马载两个人,速度太慢了,估计后面的追兵很快会追上。”
“那怎么办?”
“你一个人先跑,我身手好,隐入林中谁也找不到。”
墨非想了想,没有她这个累赘,孤鹤确实比较容易逃跑。于是她点点头道:“好,你小心。”
“嗯,你……也要保重!”说完这句,孤鹤翻身跳下了马,跳下之前还用力蹬向马屁股,让其更加快速的蹦跑。
墨非坐在马背上频频回头,直到看不到孤鹤的身影为止。
孤鹤直直地站在路中,静静地注视着他远去,而他后背,赫然插着一支箭矢。
随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孤鹤提剑回身,冲着追来的几名士兵冷笑:“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要某的命?来吧!”
墨非已经不辨方向,只顾着夺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她发现不远处有火光隐现,而耳边也传来了水流声。
她一拉缰绳,身后早已没了追击的声音,她估计是孤鹤为她解决了追兵。而前方明显有变故,她不能就这么跑过去。
想了想,她跳下马,将马赶往另一边的林地,而她也钻入了林中。
墨非此时并不知道,她逃跑的方向正是巫越追击幽军的方向,只是一个在河的这边,一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