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潸然泪下。
帐篷中,予初一边低泣一边小心地为墨非清洗着伤口。
坎洛长老有些颤抖地问:“宝尊大夫,大人的伤……”
宝尊面色沉速,淡淡回道:“很严重,严重到我都不知道先生是如何活着从索道上走下来的。”若是一般人,痛都能痛死,更别说清醒地走完那三十米。
坎洛长老面露愧色,定定道:“小大夫,我族会全力助你救治大人,但有需要,只管开口。”
宝尊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药箱,道:“我这里还缺少了几味药草,麻烦长老尽快搜集一下。”
坎洛长老连连应允,拿着宝尊写的清单就匆匆走了出去。
夜晚,墨非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感觉除了脚上隐隐传来疼痛之外,浑身还有些发热,这可是自她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从未有过的事,除了受点伤以外,她从未生过其他病。她一直以为是玉符护佑,如今看来只是自己身体够硬朗?
微微偏头,发现床边睡着两个人,正是宝尊和予初。
墨非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这段时间多亏他们的陪伴和照顾,否则真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这段旅程。
【你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墨非闻声望去,之间一个半透明的白色人影漂浮在空中。
墨非惊异道:“湛羿?你怎么有了人形了?”以前不都是一团黑雾吗?
【大概是因为你。】
“因为我?”
【你在通过真炎之路的过程中,似乎牵引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你身边的我,同时受到了洗礼。】
原来如此。墨非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符,心中再次好奇它的来历。
“湛羿,你靠近一点。”墨非冲他招了招手。
湛羿缓缓飘过来,盘膝浮在墨非床头边。那一头银丝般得长发在空中轻轻拂动,丰颊长眉,俊眼含冰,紧抿的薄唇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冷意。或许是因为灵魂体的关系,他整个人显得超然脱俗,有如雪山顶的冰凌柱。
“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你长什么样。”
湛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怎么了?”墨非奇怪地问。
【我感觉自己变得充实,仿佛新生一般,以前被怨恨蒙蔽的理智,在昨日之后彻底回归。】
“这时好事。”墨非轻快道,“你从此不用再受仇恨折磨。”
【浮图,你为何最后还是决定走那条真炎之路?】湛羿突然问道。
墨非愣了一下,回道:“大概是上天有意考验吧。我本来也没打算去逞强,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我佩服你,你竟然走过了那条真炎之路,你比任何勇士都要勇敢。】
“我不怕苦,就怕对不起自己的本心。”
本心吗?湛羿抬头望向某个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宝尊的脑袋动了动,醒来发现墨非竟然醒来,忙叫起予初点燃油灯,帮她换药换手巾,又开始一夜忙碌……
为了给墨非搜集足够的药草,也为了部落众人的病情,大家开始四处寻找行商,又或远走数十里,去山中采药。
佛徒行者的义行与上市也随着众人传播到了各处,不少商人纷纷解囊。
就在此事广为流传之时,部落却迎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旅人。
当时墨非真好被宝尊抱出来透气,她坐在地毯上,一边剥着水果一边同予初说话,正说到一半,手上的水果掉了下来。
“孤鹤!”墨非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朝她走来的男子,一身灰色的披风,头戴毡帽,满脸胡渣,与以往的潇洒相比,此时的他竟然多了几分落拓。
孤鹤几步走到墨非身边,单膝跪下,捧起他的衣袖凑到唇边,喜悦道:“浮图,我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每次看到“圣母”二字就有种怪怪的感觉,作者并不认为善是一种错误,只要不是无原则的、nc的、毫无意义的善良,便值得推崇。
圣母出自基督教,这个教派有个教义,信上帝者,即使以前犯下重罪皆可被原谅,而佛教则信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恶人是要下地狱的,与基督教的博爱完全不同,作者更喜欢于佛教的释义。
作者推崇善举,现实中这种善几乎绝迹,所以在小说中塑造一个,女主不是毫无原则的善,她也杀人,对上位者和平民的态度完全不同,作者希望她是一个爱恨分明且拥有德行的人。
当然,她不可能出家,也不可能成什么佛,她只是在施行自己的德行而已。
第九十二章 新的变故
“汗主。”胡髯大汉单膝跪地道,“雷丹见过汗主。”
帐篷中,一身着貂皮大衣的男人盘膝坐在地毯上,边擦拭着手中的大刀,边问道:“听说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
胡髯大汉雷丹点头:“是的。”
“起来吧,给本汗说说看。”
“汗主离开营地不久,就有几个小贼潜入盐场偷盐……”雷丹徐徐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叙说出来,末了又说道,“后来属下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交出10个人来认罪,要么通过真炎之路。”
“他们选择了真炎之路?”
“正是,而且……而且还顺利通过了。”
汗主饶有兴趣道:“想不到竟有人能通过真炎之路?那人是谁?”
“便是传闻中的佛徒行者。”
汗主擦刀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佛徒行者?他竟然到了这里?”
雷丹好奇问:“汗主认识他?”
汗主没有回答,反问道:“他是何模样?”
“容貌俊秀,短发凤眼,气度不俗。”
“看来没错。”汗主将大刀放在桌案上,喃喃道,“确实是他。”
“他是谁?”
“巫越座下,六上卿之一,墨君浮图。”
雷丹惊道:“巫越!”
汗主冷笑:“看来此事难以善了。”
此时,在宛祗族的部落里,墨非正欣喜于孤鹤的到来,忙叫孤鹤叙说这一年多的近况。
这么久了,她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以前亲近的朋友。
孤鹤却没有以往的洒脱,他看着墨非被包裹得像粽子的双足,沉着脸道:“浮图受苦了。”
他早就听说了真炎之路的事情,很难想象单薄的浮图竟然敢挑战那样的酷刑,只为一些萍水相逢、无关紧要的人。
墨非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不在意道:“已经无大碍了,孤鹤不用担心。”
“怎样叫‘无大碍’!”宝尊刚好捧着一碗汤药过来,忿忿道,“先生你可知这样的重伤,很可能留下残疾!”
孤鹤脸色一变,墨非忙道:“以宝尊的医术,我不担心。”
宝尊火冒三丈,将汤药交给予初,狠声道:“宝尊的医术并无先生想象中那么好,即使用最好的药,也难以保障先生日后行走无常。”
墨非心中也有些担心,不过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孤鹤看向宝尊,询问道:“宝尊大夫,治疗浮图的伤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宝尊叹道:“目前部落众人正在全力搜集药草,我会配制最好的伤药,之后就看先生自己的恢复力了。”
孤鹤又对墨非说:“浮图,你不是有上好的伤药吗?”
墨非道:“以前就剩下不多,在旅途中,早用完了。”
看宝尊和孤鹤两人脸色不渝的样子,墨非又说:“这个就不提了,我先喝药,孤鹤给我讲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吧。你如何找到我的?炤国如今形势如何?主公可好?”
孤鹤眼神暗了暗,随意坐在草地上,徐徐讲叙起自己为追寻浮图所经历的事情。
他从中都到炤国边城,又辗转到邠州,后又追到庆国,屡屡失之交臂,直到听闻浮图掉下山崖……孤鹤心力交瘁,几乎绝望,却没有停下脚步,依然顺着河道开始寻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浮图之名通过行商慢慢传播,他们或许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行者便是炤国上卿,但有心人一听,便确认无疑。
于是孤鹤根据行商提供的消息,快马加鞭前往此地,果然在这草原与浮图相遇,因为他本身就在这条路线上寻找,故比任何人都早到一步。
可是当他来到时,听到的是人们的称道崇敬,见到的却是重伤难愈的他。
身为护从,他太失职了。
孤鹤自责难受,墨非却是十分感动,她无法想象有人会为了寻找她,不惜踏遍千山万水。
她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的朋友,尽管孤鹤可能不止将她当做朋友……
“浮图,孤鹤今后要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你身边。”
“孤鹤,谢谢你,我……”实在不值得你如此付出,因为她什么回报也给不了。
“浮图不用觉得歉疚,这时孤鹤的选择,无怨无悔。”
墨非喟叹。
之后,她又从孤鹤口中得知了巫越的近况。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快速地向景国出兵,与庆国一起侵吞景国的土地。景国或许不是对手,可是炤庆两国总有一天短兵相交,对于栖夙的计谋,她可是讳莫如深。不过巫越拥有众多贤士,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看着孤鹤,墨非有着预感,巫越恐怕快来了……
当夜,宛祗族为墨非等人举办了篝火晚会,与会的还有其他部落的一些族人。
洗去一身纤尘的孤鹤恢复平日的风采,爽朗开怀,引得部落不少女子春心萌动。
予初小声道:“孤鹤大人原来竟是如此跳脱之人?”白天见到时,还以为是个颓废落寞的流浪武士呢。
“正是。若被他看上眼,他便会表现出十足的热情,估计部落里的少女皆难逃魔掌。”
墨非心中暗笑。
予初炯炯有神地望着墨非道:“先生,为何予初觉得孤鹤大人对你最热情?”
“……”
“浮图,大家都在载歌载舞,你一个人在这里岂不孤单?”孤鹤兴致高昂地走过来道,“要不要某抱着你去参加活动?”
墨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