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啊,小陶。”‘小陶’是少年交往时只属于对他的昵称,他已经许久不曾再听过。
他低头细细打量着子无丝不悦或不耐的表情。仍旧是温柔淡笑的脸,是始终宽容他所有不好的妻子。他冷情冷性,向来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感情,只低叹声,唇瓣移到耳边摩挲,“还是觉得很抱歉。”
伽叶子踮起脚尖,主动吻他下,对怔呆的子轻声道:“快走吧,今可是们难得的结婚纪念日噢。不是答应要在离开之前好好陪的吗?”牵起他的手,温柔笑:“走吧。们要去创造美好的回忆。”样的话,将来没有他陪伴的日子,只靠些回忆,也足够花生的时间去回味和等待。
陶生只能任拉着走,“其实,伽叶子……”“嗯”声,问:“怎么?”他低下眼,“可以再任性。”只要表现出任何疑虑,他就不走。只要……
的身形顿下,轻轻摇摇头,:“已经很任性,不能再任性。任性,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两人都明白的‘任性’是什么。当年伽叶子不顾家族反对甚至不惜与他们决裂,也执意要嫁给他为妻。是段不受家人祝福的婚姻,直是伽叶子深埋心底的遗憾。
“对不起。”而他再次抱歉。回应的是温柔的笑颜:“小陶还是那么可爱,老喜欢跟人家对不起。”伽叶子用少的语气揶揄性严肃的他。“其实,不用对不起的。”
两人站在神社的门楼下,彼此相望。
“如果任性地留下,那么们的儿,阿篱,岂不是……”伽叶子含泪看着心爱子,坚定地:“所以,不能任性。阿篱,也是的孩子,世上最爱的人。所以,不能任性。们都不能任性。如果将来KAGOME不能幸福的话,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更重要的是,如果历史被改变的话,小陶,们也不能相遇……能嫁给,从无后悔。以后,即使去那边,不在身边,还是在里。会回来吗?在里等,会回来吗?”被陶生揽入怀中。
“如果历史被改变的话,日暮神社将不复存在,将不复存在,阿篱也将不复存在。”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个事实,但是在个时候,还是希望能任性,因为对的心疼已经到等地步,最不愿伤害的却伤害最深的人就是。吾爱,伽叶子。
“对不起。都已经决定离开,却还想要临时反悔。伽叶子,是任性。”陶生知道,其实舍不得的人是他。他舍不得,也舍不得两人共同的儿。
伽叶子边笑边哭,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拧把他的脸,“好好,们还是来讨论下今的行程吧。接下来们要去哪里玩呢?嗯……”拖着他的手臂往山下走去,“去那个游乐场看看吧,小陶。”
“们第次约会时去过的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听前几年那区已经拆掉重建呢,不知道还在不在?记得们……”
“要是拆掉就可惜。”
呵呵——子轻悦温柔的笑声:“DEMO,即使拆掉,游乐场也只是看不见,并不代表它不在那里。它直都在那里的,小陶……想,们定都知道,它就在那里……不会忘记的。”
两人越走越远。
阿篱飘到门楼下,看着两人的背影,“爸,妈……”他们是相爱的,很爱很爱。脸上的泪潸然落下,“原来妈早就知道爸要走……”是为自己吗?为什么是为当时年仅五岁的自己呢?阿篱有些茫然,多年的心结被解开,然而有更多的迷团摆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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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篱在偌大的神社里游荡圈,渐渐想起小时候神社里的时光:喜欢穿着小T恤小短裙顶着大草帽到处乱跑爬上爬下没个安静时候,常常躲在大殿门后偷听父亲讲经半途却搂着圆蒲团打起嗑睡,夏时御神木下常铺竹凉席因为喜欢在树下趴着看小人书,爷爷常把心爱的四魂之玉挂坠左藏右藏免得被当弹珠玩,庭院里的春日灯笼它的石基座里还塞着最喜欢的丝绣小手帕,……
“记得爸亲手削个竹蜻蜓送给当生日礼物,不知道搁到哪去?”站在春日灯笼前,看着那露出来的角白巾,阿篱突然想起来,道。
“不过,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呵呵——”弯起嘴角,仰脸看着那株御神木。灿亮的阳光里,那御神木的枝枝桠桠随风摇晃,是木质纤维撕扯不断的声音,沙沙沙沙。
“姐姐,不是人吗?”稚嫩清脆的童音响起,引得阿篱往下看。小T恤小短裤头戴草帽的小小童怀抱着只幼猫,仰脸看,目光真纯澈。
阿篱怔怔看着,看到幼时的自己,孩童时代的阿篱,那时的,就是样的吗?居然连自己是怎样的都忘。时觉得有些哀伤。
童见言不发,耸耸肩,“知道不是人。爸爸,没有影子的是鬼怪。”闻言,阿篱低头看自己的脚,阳光穿透的身体,落在青石地板上。脚下连阴影都没有,光明俐落。
“……看得到鬼吗?”阿篱蹲下身,与平视。头,笑着:“嗯。”
童继续认真道:“爸爸鬼怪也分好坏的。姐姐,”歪着头,认真而又固执地看着阿篱,让人忍不住反驳半句。“是好鬼,对不对?”
阿篱不自觉地头,看着绽露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干净而明朗,跟初夏的阳光样。“就知道!”童笑道,搂紧怀中的幼猫,它不断地拱来拱去,极不安分地想跳下地去乱跑。是只纯黑的猫崽,对猫瞳浑圆,碧绿剔透。
“……为什么?”
“因为……”童低头想下,估计是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就直接道:“就是知道!” 么漂亮的鬼,应该不是坏蛋吧。其实是么想的。
阿篱看着肯定的眼神,时有些恍惚。记起来,自己小时候确实能看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些东西在神社里更是多得离谱,许多次曾在夜里被恶灵吓醒,后来父亲就封自己的灵觉。
“对,姐姐叫什么名字?叫阿篱(KAGOME),是妈妈给取的名字噢!”
“叫……”喵~~~声极微弱的猫叫,那幼猫已经跳出童怀中,迅速地跑出去,像是脱缰的野马。“小蚋!等等!小蚋!要去哪里嘛~~~要跟玩捉迷藏吗?还是玩追赶?等等啊——”童顾不上其它,直接冲上去,在风里撒落阵银铃般的笑声。
阳光下追逐的身影有些耀眼,如夏日般,带着灼灼的热力,镌刻在阿篱眼底。突然又想起来,自家养过的每只小猫都叫小蚋。记忆中,十五岁那年有只黄色的大猫,极胖也极慵懒,最喜欢趴在肚子上睡觉。早上醒来的时候,会想像昨晚做的噩梦:鬼压床。
呵呵——小蚋啊……阿篱抬起手臂,想要挡住自上而下流滞的刺眼阳光。后来,家里再也没有养过宠物。那只小蚋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养过猫。
庭院尽头,猫迅速地窜进某处小屋,而童也跟进去,蹑手蹑脚,“小蚋……小蚋……小、蚋……YOSHI!找到喽!呀!!!!”声短促惊叫。
阿篱跑过去,“没事吧!!!”昏暗的小屋里,只有架矮梯通向古井。走过去,井口溢出的蓝色光芒映染苍白的脸,满眼震惊。惊叫随着蓝光消失。
“阿篱(KAGOME)!!!”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井底阴凉的空气。
阿篱趴在食骨之井边上,看着只剩大草帽的井底,再扫眼井沿上悠闲地舔爪子的幼猫小蚋,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经历过种事情。
“记忆出现过巨大落差,里便是源头吧。”必须坚强起来,必须坚强!阿篱紧紧闭上眼睛,过片刻重又睁开,眼神坚定而固执。
“阿篱(KAGOME),要坚强!!!”
回溯(2)
阿篱坐在御神木上,看着树下的日暮神社乱成团。外出访友回来的日暮安斋时偌大的神社居然空无人,他本以为是对年轻的夫妻带着幼齐出去玩,结果看到夫妻俩同回来却左右没有童的身影时,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对。
三人四下寻找,偌大的神社找个遍也不见那小小的身影,伽叶子脸上幸福的笑容消失,慌乱无措。抓着丈夫的手,满眼忧虑:“KAGOME会不会是跑到邻居家去玩?”然后又自己否认个设想:“不可能的,KAGOME不可能乱跑的。最听话。明明告诉过只能在神社里玩,不可以出去……”
日暮安斋如阿篱记忆中的老者模样,白色狩衣,他安慰道:“还是去邻居家看看吧。阿篱孩子调皮得很,乱跑也是可能的。并不如表面上那么乖巧。”
陶生拍着妻子的手背安抚,朝老人:“去吧,爸。”日暮安斋毕竟上年纪,不宜劳累。光是神社那长而陡的阶楼,已能教善信们望而生畏。
日暮安斋只是摆摆手,便挪着步子走下阶楼。
陶生视线移,看到大敞的小屋木门。浓暗的屋内走出儿捡拾回来的黑猫,双猫瞳在暮色中闪着绿光。它坐在木门前,优雅地舔舐爪子,对于人类的注视视而不见,始终抱持着某种高傲的姿态。
“小蚋?”伽叶子也看到猫,走到它面前蹲下,摸摸它的头。“怎么只有在里?知道阿篱去哪里吗?”猫回以细弱的喵声,然后扭过头看向屋内的古井。
陶生已经走进小木屋,站在井旁俯视。扫过眼,立即跨过井沿顺着木梯走下去。伽叶子趴在井旁,看向暗影中模糊的人影,怀中还抱着那只黑猫。
“小陶!”井底的阴影里传来砂石被踩实在的声音。“小陶!”伽叶子再叫声,有些心慌。“要不要去找把电筒?”阴影里响起木梯被重压时的咯吱咯吱声,仿佛随时都要断掉。“不用麻烦。”子已经慢慢走上来,手里拿着童最喜欢戴的大草帽。
接过那草帽,“不是……”他静默无语,只紧紧拧眉看着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