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柳末末双手捧着药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药老则坐在棋盘旁，自己与自己下棋。
见到药老，那中年男子脸上冷肃的表情终于破裂，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咦，师兄，你来啦。”柳末末趁机放下药碗，还特地把那碗推得老远，从椅子上跳起来，跑了过去。
见柳末末气色好了不少，叶焚银也算是稍稍安心，他朝柳末末点点头，才转头看向沈越陵，“不知道沈管家可有时间与我聊聊？”
“可以。小姐，去喝药。”扫了眼药碗，又把目光移回柳末末身上。柳末末不怎么甘心地噘了噘嘴，还是没敢反抗。
看着两人的背影，柳末末朝沈越陵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就知道喝药，一点不可爱。结果沈管家突然回头，我们柳小姐的脸还没恢复原状。
柳末末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抬头望天，今天天气不错。
沈越陵眼中闪过笑意，转过头去。
不知为何，跟着叶焚银一同过来的中年男子并未离开，反而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看起来，他的目标应该是药老。
“不知冷先生是否还记得在下。”中年男子的神色有几分激动。
药老连头都没抬，“不记得。”
对方显然没想到药老会是这个态度，神色有些尴尬。柳末末瞥了他一眼，咕咚咕咚把碗里的药咽下去，坐到药老对面，兴致勃勃地建议，“药老，我们下棋吧。”
药老抬头看了她一眼，十分决绝地抱着整个棋盘走了。
这也太过分了他分明是瞧不起新手
没一会儿，沈越陵与叶焚银就谈好话回来了，柳末末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视，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沈越陵朝柳末末走过来，看她献宝似的把空碗拿出来，他唇角微扬，眼中的冷色稍稍褪去。
“盟主？”那中年男子看向叶焚银，似乎想说什么。
“走吧，百岁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说完，也不等那中年男子反应，朝着大门走去。那中年的表情有些阴郁，不过想起药老，脸色稍稍好了一点。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他。
出了大门之后，叶焚银突然脚下踉跄，喷出一口血来。看着自己手上的斑驳血迹，叶焚银脸上笑容却扩大了。很好，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能够让他吃亏了，这个沈管家，果真让他刮目相看。
“盟主，不知小儿的事，可有线索了？”与叶焚银一同来的人，是百岁的亲生父亲，他是百家外门管事，在百家地位不低。
“这件事与他无关，不必再问。”百岁从那夜失踪之后，就再也不见踪影，而当日真正见过杀手的人只有沈越陵。所以今天来，叶焚银除了要确认一下柳末末的安危，更重要得是，问问沈越陵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谁知线索没问出来，反倒是叫人给了一掌。这一掌，要是拍在其他人身上，恐怕对方立即会变成尸体。
他没想到，沈越陵内功如此深厚，就连他也是勉强接下。
058 初临荒城
看见叶焚银手上的血，百扬瞳孔一缩。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叶焚银离开之后，柳末末一把抱住沈越陵的胳膊，一脸好奇，“沈管家，你刚才跟师兄说什么了？”
“他说，等你身体好了之后，再带你回去，我同意了。”
“就这样？”柳末末有点不死心。
“不然呢？”沈越陵挑眉。
“我以为你会捅他两剑什么的……”这么和平的解决方式，不像沈管家的风格呢
“……”
沈越陵并不准备在这里呆太久，他之所以等在这，也是只想见见叶焚银而已。既然人已经见到了，自然没必要留下来。
叶焚银是个聪明人，真相如何他心知肚明，这一行之后，百家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到时候，受罪的必定是他们。
伍老站在门外送三人离去，咳声始终不断。
“伍老保重。”沈越陵朝他拱手。
“您保重。”
直到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伍老才叹息了一声，背着手走回院子里。
“伍大人。”院子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人，那人跪在地上，姿态摆得很低。
“有事？”伍老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皱纹的双手。老了，真的是老了，一晃眼，自己也是满头白发，可惜，膝下已无儿孙。他唯一的愿望，至今却依旧没有实现，真是，不甘心啊。
“爷派属下来请伍大人回去。”
“他是不是还说，要是我不回去，就当场格杀？”伍老咳声更重，好像要将心肺咳出一般，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是个垂死老者。
那人顿了顿，“希望伍大人不要为难属下。”
“不为难，不为难，回去吧，也该是时候回去了。”伍老一手撑在石桌上，勉强起身。
那人抬头扫了一眼伍老，然后起身，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不屑。这些老家伙明明已经一条腿进了棺材，却一直不死，他们不死，就永远不会有人顶替他们的位置。
他在外面不是挺好，不明白为什么爷还要把他给请回去。
心中虽有不满，但他却不敢表露半分，爷的想法，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揣测的。
伍老离去，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宅子里，慢慢的长满了野草。
本以为，沈管家是准备带她回鸣凤城，但是行至半路，他却突然让车夫改道。原本走的路还算平坦，改道之后，柳末末的屁股基本上就没落在座位上过。
“沈管家，你要带我去哪……”柳末末有气无力地半趴在沈越陵身上，虽然已经被拎下去好多次，但她依旧锲而不舍。谁让沈管家坐的这么稳，车子都颠成这个样子了，他竟然一动不动。
“卖掉。”沈管家终于也学会说笑话了，她深感欣慰。
“记得买个好价钱分我一半。”一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柳末末仰头跟他说。
马车一路不停，用了将近一个多月，才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此刻，柳末末已经恨死了古代的交通系统，她讨厌坐马车，屁股好疼。
鼓着脸蛋，柳末末不怎么甘愿地掀开车帘，被沈管家扶下车，然后四下看了眼，小脸很是诧异。这里看起来有几分荒凉，风一吹，大量的黄沙漫天飞舞，将天空都染成了土黄色。而自己现在所处之地竟然是座城，城中的建筑都是用黄土砌成的，有房屋有高塔，不过那奇怪的形状，她以前从未见过。
说是城，周围的城墙却有多处毁坏，来来往往的人也都衣着各异，说的话，也并非都能听得懂。
“这是什么地方？”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柳末末倒是显得兴致盎然。一双眼睛滴流乱转，盯着每个经过的人看。
“荒城。”这次回话的不是沈管家，而是带他们倒这里的马夫。
只是，这马夫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
“颜韶？”柳末末有些不敢置信。
“你还真迟钝，才发现。”颜韶靠在马车上，舒展了一下四肢。
对方承认了身份之后，柳末末好像看怪物一样绕着他转了好几圈，身材矮小，相貌丑陋，怎么看都不像是颜韶啊，但是那声音，可是一点都没变。
这些天他一句话都不说，她从哪去看出，这车夫跟颜韶是一个人。
“找地方，住宿。”沈越陵目光冰冷地扫了眼颜韶，开口道。
颜韶哼了声，回他一个挑衅的眼神，“跟我来。”扔了几枚铜钱给一旁高壮的汉子，那汉子回扔给颜韶一块牌子，然后那人牵着马车走了。
“这里的规矩，所以的马匹都由马匪帮忙喂养，只要给钱就行。”颜韶见柳末末奇怪的眼神，晃了晃手里牌子。
马匪？这个名称再度让柳末末呆滞。“你说他们是马匪？”
“这里所有人都是马匪。”因为易容的原因，所以颜韶的笑容有点扭曲，看起来，甚是吓人。
四人在城里没走出多久，他们后面立即有人跟了上来，沈越陵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倒是颜韶停了下来，朝那两个穿着满是油渍的毡袍的男子走去。
这二人见到颜韶，非但没有离去，反而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凶恶之色。
“两位大哥知不知道黑狼在什么地方？”颜韶搓了搓手，一脸谄媚。
“黑狼？”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挺了挺胸走了出来，“跟我走吧。”
颜韶笑笑，朝沈越陵招了招手，“快带着小姐过来吧，一会儿就到地方了。”沈越陵也不言语，沉默地跟在颜韶身后。
这二人带着他们四个在胡同里绕在绕去，慢慢的，他们所走的地方，已经无人经过。这时，那二人突然停下脚步，手中都握着弯刀，朝四人步步紧逼，“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老子放你们一条生路。”
柳末末躲在沈越陵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二人，药老垂手低头，根本就没看这两人一眼。他们两个看几人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不禁大怒，挥舞着弯刀就冲了上来，结果，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颜韶踩在了脚下。
颜韶在两人身上摸索了片刻，从他们怀里摸出两块漆黑的牌子，扔给沈越陵，“收好。”
059 我看上你了
在荒城里，只有拿着颜韶抢来的这两块牌子才能够找到住处，当然，这种牌子在城里也是可以买到的，但是却有时间限制，只有这种原住居民身上的牌子才可以在荒城永久居住。
让柳末末奇怪的是，颜韶与沈管家身上竟然也有这样的令牌，他们身上的令牌与柳末末跟药老的颜色不同，好像是翡翠一般，通体翠绿。
四人来到荒城中最大的客栈落脚，果然，小二迎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看住宿牌。当他见到那两块翠绿色的令牌之后先是诧异，随即态度变得恭敬起来。
“四位客官，天字客房还有四间，请跟我来。”在此期间，颜韶根本连一句话都没说，那小二竟然就安排好了一切。
小二的话声音不大，倒也没有刻意压低，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彪形大汉立即不乐意了，一脸凶相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