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珞似是感到有趣,唇角微微一翘,“柳姑娘是不是不喜欢做主子,天生爱当奴婢给人请安呢?只要你的一句话,就可站在万万人之上的位置,甚至将来当国母都是有可能的,何置于今天在这个地方呢?你现在的举动给着我你还爱着太子的感觉,哦,应该是恨吧。可你不知道,爱和恨本就是孪生兄弟吗?”
挑衅吗?我心里暗笑,你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你以为可以看到我怎样的表情?暴跳如雷?还是恨之如骨?“毕公子,再华丽的笼子也只是笼子而已,再高大的位子也高不过这片天,你不知道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言毕,我还直直地抬起头,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好像在表述着决心似的。是的,这个皇宫并不适合我,我也从不隐瞒我欲离去的决心,因为隐瞒也没什么用,你和殷昊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我想要自由,一个能畅开胸怀呼吸的地方,而这里,明显只是一座巨大的牢笼罢了。
毕珞静了下来,愣是一怔,眼神倏地有些飘渺,又迅速缓过了神,虽仍是温温地笑,但我就是莫名地知道,那只是伪装给我看的,不,或许是伪装给他自己看的吧。
“天下女子皆向往的位子,却为柳姑娘如此不屑一顾,我真不知是该佩服你的洒脱,还是该嘲笑你的无知。柳姑娘,这天下有谁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只不过有些笼子大些,有些笼子小些,有些笼子华丽些,有些笼子简陋些。即便是当今的轩辕帝,也有做不得的事情。可是,不照样有人争他那个位子争得头破血流?每个人能做的,也不过是为自己争个好一点的笼子,可柳姑娘你,却连这都要放弃。”
我闭了闭眼,淡淡地笑说:“毕公子的口才的确厉害,可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偏激了吧?这世上,的确有很多关在笼子里的鸟,可我不是,我宁可做一只无拘无束的野鸟,自己找食物吃,自己找地方睡。按照自己自有自在的想法,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至于柳公子所说的笼子,还请你不要搞错了任性妄为和豪放不拘,那完全是两种意思。”
“是吗?”他朗朗说道,“那也请柳姑娘弄清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柳姑娘那样,可以那样幸运的什么都不背负,可以那样幸运的什么都可抛弃……很多人从生下来开始,就注定着以后的一切,连想改变都改变不了,无可奈何,或许你从不知道无可奈何的感觉吧?有些东西即使用刀砍也无法从身上砍离开来。有一个词,更是叫做命运,只会让你永远的无能为力。”
我静下声来,有种被刺到的感觉,心已在隐隐地疼,可嘴中仍低低喃道,“毕公子,你打算把这东西当作借口吗?当作可以伤害别人的借口吗?这样子想,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一点?这样子想,你们就可以再接再厉地继续伤害人,这样子想,”我颤着抬起头,略有愤怒地颤着,“就可以站在正义的那一方了吗?”
毕珞的脸像被雷打到了似的,有些黑黑的,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音量也放低了许多,“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正义,所谓的正义也都都对胜利者而言,在这里,胜者,就是正义。弱肉强食,强者生,弱者死,柳姑娘,应该知道的吧?”
虽是问我的一句话,可他并不等我回答,就匆匆地急欲离开,“抱歉,皇上还在等着,我先走一步了。”
我顿了一会儿,怔怔地看他走了几步,忽地开口,音量不大也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三人全都听见,“毕公子,所谓的命运不过是懦弱者为自己找的借口,不敢反抗就只有接受,所以才会有命运一说。敢不敢放弃,愿不愿放弃,这是自己才能决定的事。人生下来的时候,是一张白纸,是什么也没有的,若真要说有些什么,那也只是责任而已,虽说责任是你的,但人生也是你的,该怎么走,都是自己决定的东西,人生是自己的,若连自己都不去珍惜,你还奢望谁来替你珍惜?”
他听到这里,停下了正在走动的脚步,我自信地笑,“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人生是自己开拓出来的,你真的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毕珞回头,脸上有些失神,汹涌的眼光锁住我不予稍离,震动,疑惑,然后,渐渐地恢复平日的清朗,“柳姑娘,你真是我见过最奇特的女子,不,就连男子中都没有你这样的。这样成功地揉合了纤细与豪放……只可惜,唉……你还是放弃吧,太子,是个很聪明的人,有时,我也看不透他,我知道,他对于你,是势在必得,决不会放手的。”
我浅浅弯唇,淡淡地说:“多谢毕公子费心,霖儿自有打算。只是霖儿还要再说一句,”我轻轻揉抚花瓣,“毕公子觉得正义是属于胜者的,可是,历史,真正的历史,却是百姓写的!”
是的,当权者怎样也抹杀不了的,就是历史,因为,那是人民的东西。怎样掩盖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天下百姓,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抹不掉的……绝对!
“霖儿,那你的选择是什么呢?”待毕珞走后,练如霜整了整平衣裙,款款向我靠进,“继续,用尽全力地,逃离这个皇宫吗?”
我甜甜一笑,摘掉了她头上的一片花瓣,轻轻呼一口气,吹了出去,“不用逃啊,我会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是的,用自己的力量,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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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问那些属于我的眼线,估计皇上叫来的那些官员差不多都走光了,我躲在假山后面,看到轩辕帝一个人坐在一盘棋局前,怔怔地出神。脚还是有点儿哆嗦,心里也是怕怕的,就是不敢踏出第一步,一个人在假山后自怨自艾的。
正在那神游太虚的,耳朵里就传来了皇上的声音,“是谁,站在那儿啊?小德子吗?”
浑身打了个冷战,我心一横,牙一咬,豁出去了,“启禀皇上,是奴婢。”
轩辕帝看到我,眼神亮了亮,笑语,“是霖儿啊,起身吧。”说完,竟不再看我,又自顾自地注视着棋局。
见到这状况,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心里也被激起了几分好奇,便呐呐地向那棋局看去。老实讲,围棋,我是会下的,但技术,实在是不怎么高明,本也只是想看一看而已,哪知这一看,还楞是看出了点什么。天下的名局,我一盘也没记过,但围棋的名着我偏偏就是知道了那么一个众所周知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然后,手就那么好指不指地往那地方一伸。伸出去以后,才豁然醒悟,那是大不敬。刚想跪地求饶,那轩辕帝竟是一点也没发觉,苦苦地思量起我指的那一着。
我获救似地呼了一口气,心脏地频率刚缓下来,旁边竟传来轩辕帝大呼一声:“好!”
“妈呀!”我反射性地大叫,叫出了声脸色就马上腌了,铁青铁青地,脑中一片空白,连求饶都忘了,楞楞地看着轩辕帝。
缓过神来,发现轩辕帝若有所思地盯着我。我全身都冷了,完了,完了,死定了。今天真是撞邪了,连连地犯错。还好犯不犯地偏偏在九五至尊面前犯错,这不是地狱无门我闯进来吗?
“你,”轩辕帝缓缓开口,目光深沉,“应该知道吧,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我使劲地咽了咽口水,心思悬在一念之间,是死?是活?
“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轩辕帝缓缓地吐息,我的心也松了下来,应该,不会死了吧?哪知,只是片刻,他又说道,“却也是她,将我给狠狠地背叛了!”
妈喂,你能不能说话一次性说完啊,我欲哭无泪,一副被人从天堂拖到地狱的表情。估计是我那满脸的悲愤相当有趣,轩辕帝的眼中竟染上几分笑意,“这番话,可有解答掉你心中的疑惑?”
我整个人愣怔了好一会儿,缓缓打量着他,揣摩出了轩辕帝心中深藏着的苦涩,骤然开口, “那么,我身上流的是你的血脉吗?”
周围的温度好似疾速下降,我又开始隐隐发颤,那,是一张帝王的脸。“你的胆子很大呢!你认为我不可能砍了你的头?就因为你那张脸?”
心中越是怕,我的脸上越显冷静,“奴婢从未如此觉得,连她,都已经不在了,更何况,奴婢并不是她!世上没有皇上不能做的事,有的,也只是皇上不愿做的事!”
收买*错遇
第二十七章
我走在回东宫的路上,心里沉甸甸的,周围的声音也已经听不真切。脑子里明明乱成一团一团的,但理起来依然是如此清晰。
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气氛僵硬得快冻结了,冷汗顺着我的脖子缓缓下流,看着我那张倔强的脸,轩辕帝严肃的脸上竟渐渐然上柔和的线条,语气带着无奈的宠溺,仿拂心里早已念过千遍万遍,隐藏了很久,思虑了很久,然后如瀑布那样不可阻当,他微微地笑,威严而沉沦,眼神明明是柔和的,却又是那样的透彻,仿拂透过我看到了其他的东西,“为什么,这么像呢?就连这么不怕死的乱来这点,都这么像。的确是她的孩子呢!”
她的孩子?他并没有说是‘我的孩子’,而说是‘她的孩子’!我心中一凛,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不愿认我,还是我的确不是……
“我没有想到,你还活着。”轩辕帝正了正神,目光锐利,但脸庞的线条依然柔和,“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今天,你居然会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下令处死你,其实,也只是一时气不过。天下,这整个天下,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偏偏,偏偏是她……”
“我以为,把什么都给她,财富,权力,宠爱……什么都给她后,持续不断地,她的心,总有一天,会到我这儿来的……”
“在她眼里,所有的一切,皇后的位子,家族的荣誉……是那样的不值一提,一切的一切,居然比不上那男人的一个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