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闪着不祭血不回的决绝寒芒。
可是这个笑容,我敢说,如果他可以对着那些名门闺秀这么一笑,就算身上背负再刚强的命格,也阻挡不住前赴后继想“扑倒”他的千军万马。
他的笑容,才是真正的人间凶器。
可能是我瞠目结舌的表情取悦了他,他笑得更是“花枝乱颤”,我只好摸摸鼻子,低头继续看菜谱。他渐渐止了笑,可说话时仍带着愉快的上扬:
“我早便知道,你不同于凡俗的女子。只是你我商议的,是终身之事,你竟也惜字如金,便连一句‘为何’,也不舍得多问1
他也知道我们在谈的是婚事!我合起那菜谱,微笑着道:
“殿下方才还命令凤君做殿下之妻,转眼便成了商议婚事。凤君鲁钝,跟不上殿下的思绪转合,索性缄默,亦省得露怯。”
睿王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我半晌,这才说道:
“今日再提此事,只为告诉你知道,我既认定了便不会更改。行军这几年,若说有所得,便是了解了,活到最后便是胜利者的道理。是你,所以我愿意等待,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这顿本应美味的晚餐,却为了他这几句话,吃得我食不知味。好容易他送我回了谢府,回到房中,便遭到蝶板含义不明视线的洗礼。
而缘由便是那桌子上堆陈的,齐王送来的大堆“谢礼”,目不暇给。我说都说了,帮忙之事与他没有关系,他却依旧这般“多礼”,让人看不明白。
“小姐,这是齐王妃送来的花贴,请小姐过目。送贴之人还说,请小姐一定赴约。”蝶板随后递上一封信。我展开,竟是一张请柬。说是请我三日之后,去曲江参加裙幄宴。落款处,竟盖着齐王妃的花印和签名,字迹清丽,行文优雅,那墨痕隐隐闪耀着金属光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兰花香,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昂贵无比了。
只是像我这样的小人物,竟也得到了像齐王妃这样贵人的“垂青”,真是让人意想不到。齐王那张谪仙一般的面孔,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件事情想必与他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道这位齐王妃相请,是为了那般,是拉拢分化,还是兴师问罪?不过肯定与单纯的好奇无关吧。
“姐姐,你可回来了1清儿一蹦一跳来到我房中,一见到我便是笑逐颜开。
自从回到京城,我这个西席便是每天出门,真是严重失职。我有些歉意地迎向她,说道:“清儿,这几日我忙着在外查案,你的课业——”
“姐姐放心,清儿也知道你是帮瑁哥哥的忙,做的是正事。只是姐姐不在,阿恒那家伙也不见人影,清儿一个人在府里,真真没意思。啊,姐姐你也收到了这个1
清儿拿着我丢在桌上的花笺,惊喜交加地看着我,说道:
“清儿也收到一张,正说要拿来给姐姐看呢,喏1
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花笺来,交到我手上,笑着说道:“嫂嫂也收到了,嫂嫂还告诉清儿,按照礼仪,有手书落款的,便是主人的座上贵宾。原来姐姐的也是啊,姐姐也同去,真是太好了1
我看了一眼清儿的花笺,与我收的那张,竟是一模一样的。难道我手上这张,也是VIP证明书?只是将VIP发给我这样一个不相关的人,齐王在搞什么鬼?
想不通的话,只有事到临头,见招拆招。我索性不在管她,专心和清儿聊天游戏。这个无头女尸案虽然处理完了,但是更重要的少女失踪案,还没有半点头绪。明天约好了谢瑁,要与他同去京兆府翻阅卷宗,寻找蛛丝马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养精蓄锐,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丝毫没有意外的,第二天到京兆府,我便又看到了齐王的谪仙脸。我不明白,为什么睿王每日里兵部那么多事情,他却可以悠闲的四处走动?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的职责,不过辅助查案而已。与其和他大眼瞪小眼,不如向卷宗求线索,来得更为实际。
只是失踪案委实很难查清,失踪少女数已经达到了两位数,可是这些差役们的调查报告里,却没有几个有用的线索。我皱起眉头,没有现场没有尸体或者活体,我的专长根本都派不上用场,对于失踪案的调查,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能提供多少帮助。
“有些意思了,这失踪的女子,竟都是阴年阴月阴日所生,此前京兆府中都未曾察觉?”齐王读了五个卷宗之后,突然将所有的案卷都翻了一遍,然后说道。
谢瑁马上走了过来,将案卷都排查了一次,又将日子推了半晌,这才惊讶地说道:“真是如此,这些女子出生之日,竟都是在阴年阴月阴日!当初怎么会疏漏了此处1
阴年阴月阴日,我的头瞬间撑大,亏得他这么快便想到。这个线索,就算是我再看这案卷三天三夜,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如果真的是所有的人都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那么这个连环失踪案背后,想必还藏着一个大阴谋。因为按照一贯的经验,这种针对特定人群的犯罪,都具有很强的目的性。
尤其是身处这样一个轻功点穴样样皆有的时代,武侠小说的知识就派上了用场,所谓阴年阴月阴日这样的说法,必然都是和邪教、邪功这样鬼魅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的。那些少女的境遇,想必会非常悲惨。看来真的要尽快解决了。
我抽出最后一个案卷,也就是吏部员外郎李大人女儿的案卷,递给谢瑁:
“凤君以为,若想求得真相,应从此案入手。”
“李大人千金之案吗?”齐王说道,表情带着些微的刺探之意:“为何是此案?莫非那些平民女儿之境遇——”
直接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他,平民和官员身份的差异于我而言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怎样才能破案,我说道:
“在此案之前,失踪的女子,俱是平民家的女儿,至此方为一变。阴年阴月阴日的平民女儿,想必为数不少,为何那凶嫌却突然变换了人选,劫走了李大人之女。李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若从前查案还可诸县衙各自为政,出了此事之后,京兆府必然出面承接此案,不敢轻忽。这凶嫌愿冒此风险,其中定有缘故,若我们能查出这缘故,想必离告破之日,亦不远矣。”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如果是绑架案,当然是以赎金为目的,会找上富贵人家的女儿,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普通百姓人家,就算是敲诈了,也收不到几个钱,还要冒着被抓的风险,得不偿失。但是李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收到赎金的要求,足以排除绑架。如果是诱拐案,多半是以贩卖为目的,容貌娟丽的平民女儿,当然比仆从环绕的官宦、富贵人家的女儿容易上手,风险也小的多。
员外郎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毕竟还大小是个官员。民不与官争,这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生存之道。在她之前,所有失踪的女子皆是平民的身份,阴年阴月阴日的女子,想必还有很多,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些凶嫌换了作案的对象范围。
作案对象的改变,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突破口。就像我和他们说的,只要能够找到原因——
重回现场,访问相关人员,建立失踪时间轴,这是寻找失踪者的基础工作。有从前的资料当然是好的,但若能访问到第一手资料,就更完美了。
我现在能做的工作,就是当做一切从零开始。谢瑁府中事务众多,齐王便自告奋勇,要与我搭档。齐王洞察力强又很有大局观,自然是搭档的好人选,虽然我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往,但是毕竟有十数条年轻的生命,下落与生死皆不明,只要能够与本案有所帮助,是对她们好的,我必须搁置自己的好恶。
这是身为一个法务工作者,所必须的专业,也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
“殿下送来的‘谢礼’,凤君受之有愧,今晨出来之时,已请谢府的下人送回府上。殿下的好意,凤君先拜谢了。”
虽然我如此“不领情”,他却没有失去“好风度”,看向我的目光依旧深邃而温柔,唇边的笑弧更深,道:
“将那些物什送去之时,我便料到许会被退回。凤小姐心性举止真真与众个别,有幸得见小姐之前,我想都未曾想过,这普天之下,竟真有女子,能使三哥与光隐倾心相许。然这两日与小姐共事,云灿亦深觉相逢恨晚,太息不已。”
他觉得相逢恨晚,我却恨不得没有遇见。如此看来,我们的精神回路,可真是差太远了。我垂下眼睫,没有打算回答他这套目的不明的“赞美”之辞。
“内子的请柬,凤小姐可有收到?”
“凤君确有收到,多承王妃相请,凤君不胜惶恐。”我继续往外丢出外交辞令:“只是失踪之案在前,凤君不敢分心。王妃的好意,唯有心领,只怕不能前往。凤君的感激歉疚之情,无以言表,还请殿下代为转达。”
既然他提起来,我索性一概回绝了事。他却说道:
“这案子虽然紧急,却也不是一半日之功。内子听我提及凤小姐,便心向往之,云灿不忍使她失望。今日再次诚心相邀,还请凤小姐一定赏光。”
被他这么一说,我若要再不去,还真就麻烦了。毕竟他是皇子,又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搪塞不去,真的很难交代了。看来今儿晚上还要回去请教秦夫人,看看他们所谓的裙幄宴,到底有什么规矩。
才下了车,便意外地看到了程潜明媚的笑容。我心中松了一大口气,走到他的身边,问道:“光隐,你怎么也在这位李大人府上?”
“昨日手边公务告罄,已是初更。本想去看你,但想着从江宁谢府出来,你便不曾好好歇息,便想着不去打扰,让你好生休息。没想到今日还是从谢府追你到了这里。到了京城三日便接是三案,卿卿啊,你何时才能学会以己身为重?”
才说了一句,便被他一阵唠叨。我知道他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