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头发凌乱,甚至上面还沾有草屑,俊美的脸上也有些脏污,一身白衣早已脏乱不堪,但这笑容却仿若雨后的太阳一般炫目,没有任何心机,只是单纯的,满满的开心。
黄药师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笑容,久未波动的心忽然悸动了一下,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在欧阳克没发现之前又微闭上眼睛,只留下一条缝观察着。
而欧阳克在休息了一会之后,又返回到海边,把半截身子浸在海水里的洪七公和黄嵘先后拖了上来。救黄嵘是因为他是黄药师的儿子,至于洪七公,不是他好心,只是他隐隐知道,若是黄药师有意识的话,是一定会救洪七公的吧。
等最后把洪七公也拖上来,欧阳克瘫倒在黄药师身旁大口大口的喘气。黄药师静静的睁开眼,看着那张大汗淋漓的脸,有些洁癖的他本应该讨厌这样的人,只是此刻不知为何,却只觉那顺着脸颊滑落的含住竟然别样的诱惑。
这样的感觉让黄药师不悦的皱起眉,脑海中闪现冯衡的身影,内心才渐渐平静下来。但随即想到冯衡的棺木已经沉入大海之中,而罪魁祸首就是欧阳锋,身边这人的叔父。黄药师眉皱的死紧,再看向欧阳克,顿时只觉这人的脸讨厌无比。
欧阳克见到黄药师醒了,先是一喜,但随即看到黄药师冰冷夹杂着一丝厌恶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一僵,低下头,忍住内心的酸涩低声道:“黄岛主。”
黄药师双手撑地坐起来,欧阳克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去扶,却在黄药师冰冷的视线中慢慢的收回来。黄药师冷哼一声,盘膝坐好,运起内功开始避毒。只是西毒欧阳锋的毒药确实厉害,加之黄药师先前在水中泡了几个小时,毒早已散开,否则以他和洪七公的内力,又怎么会醒在欧阳克之后。
过了一会儿,黄药师脸色有些难看的睁开眼,身上的衣服在内力的作用下已经干了,只是体内的毒性却没有逼出来。而先前放在身上的一些药丸全都进了水,没有任何效用。黄药师现在体内内力涣散,能使出来的只有一成左右,身体还有些发虚。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的眉越发皱的紧。
忽然地上的洪七公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睁开眼来,见到这陌生的景象,也是苦笑一声坐起来。看了一眼黄药师,笑道:“黄老邪,这里与你桃花岛比起来,可是逊色多了。”
他天性乐观,便是中了这等奇毒落到如此荒岛也不泄气,黄药师也微笑着点头,道:“若七兄喜欢桃花岛,等我们伤势好了之后,七兄在桃花岛住下来也无妨。”
洪七公大笑一声,道:“这可不行,我老叫花还是喜欢四处游玩,若是呆在一个地方可要闷坏了。”
黄药师但笑不语,不过经这一打岔,刚才的烦闷倒是减轻了很多。又过了一会儿,一旁的黄嵘醒了过来,早在一旁的黄药师担心的问道:“嵘儿,感觉怎么样?”
黄嵘定定的看了黄药师一眼,又看了看在旁边的洪七公与欧阳克两人,忽然道:“你们是谁?嵘儿是谁?是我吗?”
这下连洪七公都吃惊的看着他,黄药师手摸上黄嵘的手脉,又伸手摸了摸黄嵘的头,这才发现异状,只见黄嵘的后脑勺处有一个明显的肿起,应该就是这个造成的。
看着黄嵘清澈的双眼,还有乖巧的样子,黄药师脸色柔和的道:“你的名字是黄嵘,我是你爹爹。”
黄嵘乖巧的点头叫道:“爹爹。”
黄嵘虽是失忆了,但他武功却没有忘,一些生活习惯也没有忘。在运功疗伤之后,很快他就可以行动自如了,只需再进行几次疗伤,再吃一些补气的药材,就可以恢复完全了。
欧阳克一直静静的坐在一边,直到黄嵘可以站立行走之后,一边扶着黄药师,一边扶着洪七公,然后才看向他。欧阳克笑道:“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
黄嵘看了一眼他的双腿,又见黄药师没有说话,也就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扶着两人向前走去。只剩下欧阳克看着黄药师没有丝毫犹豫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有些苦涩的垂下眼。直到黄嵘三人走远不见踪迹,欧阳克才用手把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屈起抱到怀里,炙热的阳光洒下来,欧阳克却只觉的好冷,好冷……
欧阳克头埋在膝盖里,只觉身体阵阵发冷,渐渐的身边的声音都开始模糊,一切都仿佛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克忽然觉得觉得热了起来,身旁好像有一个大火堆烤着一般,欧阳克不耐的手向着那边一挥。却忽然听到一声冷哼,同时身体被毫不温柔的拖到了一边,背部在地上摩挲的一阵疼痛。
欧阳克闷哼一声睁开了眼,对上一张满是不耐烦的脸,但是欧阳克却心中一喜,向旁边看去,发现原来先前的感觉是真的,那里真的有一个很大的火堆,上面架着两只兔子在烤。而洪七公靠着墙坐在一边,黄嵘则蹲在火堆前翻转着兔子。
欧阳克撑着身子坐起来,这里是一个小山洞,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而他先前躺着的位置还有一些树叶。想起先前的感觉,欧阳克知道,若不是黄药师出手,只怕他现在已经手伸到火堆里去了。
“谢谢。”欧阳克看着黄药师,不顾他不耐烦的脸色,微笑着道。他不应该放弃的,他欧阳克可是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自信呢。黄药师,你就接招吧!
欧阳克上一刻还自信满满信誓旦旦,下一刻看到黄药师冷漠的眼神,就像鼓起的气球破了一个洞般瘪了下来,有些颓丧的低下头。
黄药师瞥了一眼欧阳克,忽然道:“解药的配方呢?”
欧阳克这才想起来还有解药,虽然被黄药师大概是因为解药才救他这个事实给打击到了,但关系到黄药师的身体,欧阳克也就把心里那点不舒服给忽略掉了,但他也没有直接把解药的配方给说出来,只是让黄嵘去把这些药草才来,然后才一个人到一边配起了解药。
不是他不愿意把解药的制作方法说出来,只是这毒毕竟是他叔父的绝技,若是被黄药师和洪七公知道,难保有一日不会对他叔父不利。他虽然倾情于黄药师,但也不至于把他叔父至于险地。至于这解毒的草药种类,即使黄嵘他们知道了,但不知道具体的用量,也配不出解药来。
在配出解药之后,欧阳克又主动以身试了一次药,证明没有毒。看着黄药师服下解药,欧阳克内心有些酸涩,从黄嵘采来的那些草药中挑出一些认识的咬碎了包在腿上。他对医术并不是很在行,腿上的伤势这几日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几分。
他虽知道黄嵘和黄药师都精通医术,但他有自己的骄傲,虽然喜欢黄药师,却也不会去求他。欧阳克靠在墙上,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有些哀伤,又有些自嘲的想:以前都是别人主动贴上来,这次换他来主动却被对方不屑一顾。也许,这就是命吧。
黄嵘虽然失忆了,但他对欧阳克并不是很关心,所以也没有主动为他疗伤。他只是遵从内心的愿望,与黄药师稍微亲近了些。有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向身边看去,眼神有些迷茫,好像在寻找什么人影一般。只有黄药师知道,他是在找黄峥。不过黄药师也没有多说,对于两兄弟之间的事,他虽然不管,但并不表示不知道,对于黄嵘的失忆,担心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不满。不过也正好可以借由这次机会验证一些两人的感情。
黄药师运功结束,睁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洞口处,周身环绕着淡淡哀伤的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让黄药师皱起了眉,走过去,不客气的把欧阳克的腿抬起来,拆开欧阳克胡乱包扎的伤口,看到那血肉模糊已经有些溃烂的地方,不由的皱起了眉。
而被黄药师这番动作给愣住的欧阳克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屏住呼吸有些贪婪的看着。直到黄药师抬起头,看到那双不耐烦的眼,欧阳克才讪讪的移开视线。但下一刻整个人却被凌空抱起,欧阳克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的环上身边这人的脖子。
但随即反应过来,马上收回了手,有些不安的看着黄药师,就算再怎么自多多情,他也不会认为黄药师是因为喜欢上他才会抱起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欧阳克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问说出了一句后来他每次回想起来想抽自己一嘴巴但又不后悔的话,“你是不是看我腿烂了,所以要把我扔掉?”
黄药师闻言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欧阳克。然后嘴角微微上钩,眼里的波光有些潋滟,满满的笑意看的欧阳克整个人都呆了,只觉得就算真的被扔掉了,也心甘情愿。
53
全真教几人抱着那道士的身子大哭,黄峥也知道了这道士原来名为谭处端。全真七子阵法一破,已不足为惧。没多久,谭处端已经身亡,全真七子抱着谭处端的身体离去。只是这一去,黄峥却是知道,全真教与桃花岛的仇算是结下了。
不过黄峥也没在意,桃花岛的人也不是好惹的。看向站在一边的梅超风,黄峥淡淡的道:“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罢也没管梅超风的神色,携手和黄嵘一起运起轻功离去。
两人进入临安城,很快把刚才的事忘在脑后,找了一家大客栈开了间上房,让小二送了水上来,黄峥迫不及待的脱去衣服把身子埋在水中,温热的水接触到皮肤带来阵阵舒爽的感觉。黄峥轻轻呼出一口气,随意的搓洗了几下,看向倒映在屏风上面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叫道:“嵘儿。”
“嗯。”黄嵘背对着屏风应道。
“进来和我一起洗吧。”黄峥微笑着道,一切,就从现在开始吧。
外面安静下来,黄嵘显然没想到黄峥会这样说,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渴望,声音有些沙哑的“嗯”了一声,转身向屏风后走来。
浴桶中,少年靠在壁上,半个身子露在水面上,白皙而瘦削的肩膀和胸膛,水珠从颈窝里滑落,流过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