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臣妾好像还没恭喜过皇上。”说到这,我看着他天庭饱满,气宇轩昂的年轻面孔,盈盈施礼,“柳妃怀有身孕,此乃一件大喜事。望皇上勿怪臣妾知道的太晚,现在才来恭喜。”
“朕想听的不是这些。”
他一字一顿,宛若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般掷地有声,一双手紧紧抓住了我细削的双肩。
那么用力,那么用力,几近要见我的肩膀捏碎。
“你到底要朕怎么做才能原谅朕!”
我左右看了看他的两只大手,嘴上漫不经心的道:“幸得宫中有人为皇上孕育第一个小生命,我生来福薄,三岁时娘亲就死了,自是没有为皇上生儿育女的好福气,不过这不要紧,就算不能,今儿趁着柳妃寿辰,我也该出去沾沾喜气,以后好延年益寿。”
不动声色的拿开他的两只手,我举步欲往前,怎料他突然从后搂住我,一头扎在我肩颈处,
“朕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你给朕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以后朕要你给朕生一大堆孩子。”
“臣妾不是猪,生不了那么多孩子。”我冷冷说着,现在对他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奉为圣旨了。
他的高高在上不代表我就该一生一世臣服于他。
无奈鼻中充斥着他身上的气息,不禁勾起了我封藏在心底的诸多回忆,那些美好的时光…
摇头,将有关那些时光的画面狠狠地一一打碎,“请皇上放开臣妾。臣妾还想出去吃长寿面,迟了会凉。”
到底是谁才真的残忍
“你对朕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他突然松开手,尾音十分响亮,重重撞击在我心房,我忍不住转身,心中积压的怒火此时一发不可收拾,“我残忍?你说我残忍!”
厉声质问着,我抬脚一步一步走向他,看着他那张年轻面孔上显露的痛苦神色,我的恨油然而生,心无端的撕裂开来,
“你居然说我残忍!那一夜,是谁亲自给我喂下堕胎药,亲自杀了我们的孩子!那一夜是谁让我痛得生不如死,那一夜又是谁只给我一个冰冷的背影,对我的痛苦不闻不问。
端木华岩你太残忍了,是你太残忍了你知道吗?你给我的痛相比起我给你的爱…孰轻孰重你有分清过吗?
我承认过去的我很傻,一头扎进你的温柔怀抱,从此不顾一切,最后却换来伤痕累累。够了,我已经受够了,请你放过我吧,不要再让安公公去打搅我,就让我在碧螺殿孤独的老去。…你,能答应我吗?”
泪水无声的在我眼中打着转,我努力坚持着不让它掉下,我不要自己在这个口口声声说我残忍的人面前落泪,不要,打死都不要!
这个带给我那么深沉之痛的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心中一定高兴的手舞足蹈,恨不能鸣锣告诉天下人!
那一夜,他所给我的记忆太过深刻、沉痛,以至于此刻回想起来不仅记忆犹新,且心有余悸…
“朕…”
泪眼中的他是那么模糊,但他紧抿起来的厚唇却那么清晰,仿佛里面正紧咬牙关,此刻颓然的叹了口气,闭上双眼,“朕对不起你,朕错了!”
“不,你没有错!”我眨了眨眼,强忍心中刻骨的疼痛,任凭泪水滑落,便不许眼睛再度湿润,“是我错了。我不该进宫,不该认识你,不该痴心妄想的得到你的心,最后却把自己伤害的体无完肤。”
“盈儿…”他喃喃唤着,可我听了,心中只觉酸楚,“不要再叫我盈儿,我听着恶心。”
把朕想的那么不堪…
“盈儿,别这样好吗?”
我抬头看向他,心中只道端木华岩啊端木华岩,是否曾经被你伤害过的女子你都不自知。
现在还厚颜无耻的说我残忍!
当初,大概是我猪油蒙了心,一叶障目才会觉得你是天底下第二个可以给我幸福的男人。
于是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你想让我怎样?”我慢慢抬头,直视他充盈了泪花的眼睛,我的心意外的颤了一下。
怎么?
他端木华岩也会流泪么?
身为九五之尊,掌握一切生杀大权的皇上竟然也会流泪!
不会吧,他现在应该在上演一出苦肉计,想要博取我的同情心,从而再一次乘虚而入…
“你若是个男人,就别再演戏了。”既然他能狠心的伤害我,看我痛苦而无动于衷,此刻断然不会无端落泪。
他是皇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何其风光何其显耀!不知天底下有多少人觊觎他的地位,羡慕他尊贵的身份,富贵的生活。
可是,他真的值得羡慕吗?
“盈儿,你不能把朕想的那么不堪?”
此时的端木华岩大概只有装可怜的份了,不由神情苦闷的望住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我倒是很想听听他所谓的那样,是哪样?
“盈儿,总有一天朕会让你知道的。”他说的坚定,我却听得好笑,“你别再试图欺骗我,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你。”
就是当初太过相信,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惨境。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把自己的信任轻易的交出去。
“盈儿。”端木华岩急急叫着,我冷然转身,“臣妾要出去吃长寿面了,皇上请自便。”
越是说道最后,从我口中吐出的字眼越是尖锐,若不是经历过那番惨痛,我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说起话来会有今天这般的刺耳。
人,真是经历的越多变的越快。
有时候不相信也不行。
为什么不见你哥哥
先是柳妃,现在是我,每个人都会变的,诚如端木华岩一般,深情起来的时候恍若心中唯你一个,心狠起来你就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那种感情、那种痛苦,真的特别刻骨铭心,几乎可以将任何一个强大的人彻底摧毁。
“盈儿,你等等。”
端木华岩大步走过来,手臂一伸,挡住我的去路,我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气,正要发作听得他道:
“就算要出去,也该换件衣服。”
低头瞅了瞅身上的穿着,果然,我还穿着方才跳过舞的衣裳,一副劲装打扮,这样出去难免会让人看笑话。
再则刚才跳完舞的时候流了不少汗,此刻湿黏黏的贴在身体上的确有几分不舒服。
只是,他这样挡在我面前,真的只是想提醒我换衣服再出去?
应该没怎么简单吧。
“臣妾要换衣服,皇上请回避。”我说着转过身去,恨不能他立马在我眼前消失。
“盈儿,有件事朕想跟你提一提。”
我顿住脚步,但不言语。
“你爹病重,你哥哥说找了你几次,你都避而不见,今天让朕转告你,若是有时间就出宫看看他。”
爹爹病重?
我心中一动,不由想起那个养育了我十多年的父亲,他花白的鬓发让我记忆犹新…“皇上能恩准吗?”
我侧头看他,急急问着。
“朕已经安排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出宫都行。”端木华岩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不似刚才那般苦恼。
可是…
“我不想出宫,谢谢皇上美意。”
我回头,走向屋中挂着我衣服的屏风,一颗心紧紧揪起来,眼前呈现的不再是那个鬓发早白的中年人,而是一张年轻的面孔,那面孔上有着无可挑剔的五官,俊美绝伦的相貌,可惜是带着丝丝血迹的。
紧握了两只手,想到那一天那一刻,我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此时百味杂陈,是否…
盈儿,你变了
他还活着?
“为什么?”端木华岩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我偏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想说话。
有些事对于他来说,知道和不知道没什么区别。
“皇上回避吧。”我低头,伸长了如削葱根般花白的手指,去解身上的扣子,“臣妾真的要换衣服了。”
“盈儿,为什么你不见你哥哥?”
他的一句‘你哥哥’三字,似乎将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拉得远了,不过倒也是,我的哥哥哪能说是他的哥哥。
对于我那个哥哥,估计他很多时候都是恨得咬牙切齿吧。
我也是,但我的恨跟他的恨截然不同。
“这个,皇上好像没必要知道。”
我头也不回的说着,从容的脱下身上的外裳,顺手拿起屏风上放着的淡蓝色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盈盈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穿是穿好了,不过这头发…
抬手抚弄了一会儿,想到端木华岩还在且又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我已无心情去梳理,索性算了,不整了。
“盈儿,你变了!”
端木华岩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目光恰好落在自己手腕上的一只黄翡翡翠玉镯上,那雪白的质地圆润通透,带着一抹如墨一样慢慢晕染开来、成为一片的黄色,清晰明亮。
这玉镯戴了快三年了吧。
只是不知道为何至今也没换过!
“人都是会变的,皇上,难道皇上就没改变过吗?”
我慢慢转身,只见他下颔方正,目光清明,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只是此刻多出了几分沉重的味道,惹得人心暗揪,忍不住想要说些话宽慰宽慰他。
宽慰?
我惊异于自己想到的字眼。在我需要安慰需要温暖的时候,他只是用一个背影面对着我,无视我的痛苦。
现在,我是傻了还是白痴了,居然还想着宽慰他,让他紧蹙的眉头能有机会舒展?
柳妃
“盈儿,朕不希望你心中一直藏着恨。”仿佛是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