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看着那雪白的酒杯酒壶,突然有点留恋这段日子了,她抬眼看了看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扫院子的李老二都看得那么深刻。在他们的注视中,她把这个时代的真实感印在了自己脑子里。或者,这就是她回去的时候了?或者,跟十四的缘分正在原来的时代等着她?想到这些,杜衡突然又兴奋起来,她向周围的人拱拱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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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醇的琼浆刚刚滑进杜衡的喉咙,围观的人群外便响起凄厉的喊声:“不!杜衡,不要!”
离散
“杜衡!不要不要啊!”雅柔泪流满面;使劲拨开人群跑过去扶住杜衡。的
杜衡身子一软;随着雅柔的搀扶慢慢滑坐在地上。她嘴角挂着血丝;咧开像她平时一样的傻笑说:“出来啦?皇上还搞得挺隆重的,还把你们放出来送我。我说,我可先回去了,我想吃必胜客了呢。”
“笨!你真是笨!我就说我不在你身边你准有故事,你要是回不去呢?你要穿到原始社会呢?还必胜客呢,你连死面饼子都吃不着了!你这个傻瓜……”雅柔哭得泪水哗哗的,使劲摇着头。
“也行啊,到时候我就写一本书,名字就叫《爱在周口店的日子》,讲述一个穿越过去的与众不同的母猿猴,教北京人生火烤肉直立行走,最终迷倒一帮帅猿猴的故事,保证能带起一阵原始穿的风潮…呃…咳咳…”杜衡的药力已经开始发作,眼神也渐渐涣散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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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来的十三见此情景也禁不住红了眼眶,他来回踱了两步;焦急地转向李德全问:“四哥呢?怎么也不请太医?”的
李德全面露难色:“皇上赐死,谁敢救治?”一句话说得十三也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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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
众人闻声都回过头,只见冷若涵吃力地提着大袋小袋,嘴里还说着:“让一让,都让一让!”到了跟前,她急步跪跌在杜衡身边,一边用手翻着杜衡的眼皮一边问,“她喝了多久了?喝了多少?”
雅柔抽抽噎噎地回答:“我,我来的时候就看见她都给喝下去了…呜呜呜…大概有一刻钟了。”
若涵略一沉吟,抖着手去翻那些袋子,从里面倒出有一大堆瓶瓶罐罐。她把一块手帕铺在地上,将那些瓶子里的药丸全都倒在上面,花花绿绿的药丸子足足倒了二斤多。若涵抓起一把,掰开杜衡的嘴就要往里送。
雅柔慌忙拦住:“这样吃,不是会中毒么?”的
若涵瞪着她,有些不耐地嚷道:“人都已经毒成这样了,还能更坏么?我们就用德妃娘娘的法子;以毒攻毒,用毒解毒,最终达到百毒不侵。”说着,她便把那一大把药丸全都灌进杜衡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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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灌了三把,药丸却没有发生任何效力,雅柔眼里的希望渐渐熄灭了。这时屋门一响,四爷从屋里走了出来。只见他衣领敞着,裤腿卷着,坎肩的纽襻高一个低一个的系着,明显是经过一番艰苦卓绝才穿上的。看见他毫无波澜的脸;若涵处于放弃与努力之中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她爬起来跑到他跟前;使劲抓住他的前襟哽咽着:“你为什么才出来为什么才出来为什么才出来?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想让她死么?”的
四爷的嘴唇动了动,目光转向半躺在地上的杜衡,他看到杜衡微睁着眼,竟然冲他露出很和善的微笑。四爷身子一颤,心猛地疼起来。他跌跌撞撞地栽过去,从雅柔手里把杜衡挖了出来,紧紧搂着:“杜衡,你醒醒,我命令你醒过来!谁准许你死了?你那女诫还有一百二十八页没有念呢!我骂你的你还有九百一十六句没有还回来呢!你不能离开我,你醒醒,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不强迫你,女诫你可以不用念了,后汉书也只背前面一半就好,唐诗宋词四书五经统统去他的,你只要把我写给你的谚语大全一齐讲明背熟,我决不强迫你!” 的
杜衡眼睛向上翻了翻,微弱地说:“四爷,对不起,杜衡辜负你了。四爷是做大事的人,万万不能把你有领导特色的口才与悉心教育的精神浪费在我身上。四爷,你将来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杜衡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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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还能得到什么,可我知道就有这么一个你是我得不到的!杜衡,你起来,你死了就再也无法弥补我的损失!你不能这么残忍地给我留下遗憾,就算你醒来仍然要跟老十四我也不准你死!”四爷用尽全身的力气,似乎想要把杜衡喝下去的毒全都摇晃出来。十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清冷的四哥咆哮的样子,心里默念:这就是爱,死也死不瞑目。周围的人都落下了眼泪,这个骄傲的皇子一番告白惹得在场的人无不唏嘘,无不怜悯,无不感触。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杜衡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就在这个时候,紫禁城发生了一件怪异的事情。当初抓的那几笼子燕巴虎集体在大白天发了疯,齐心协力撞起了笼子。甚至有一拨还把笼子顶上了天。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还真叫它们给撞开了。一时间皇宫上空扑扑啦啦飞的都是燕巴虎,远远一看就好象一朵黑云一般。的
还跪在乾清宫的十四阿哥并不知道杜衡已被赐死,他震惊地看着上空的“黑云”,耳边好象清晰地听见了燕巴虎凄厉的超声波。一旁的太子正在那里向太医打听康熙的病况,见此情景不禁纳闷道:“喜鹊报喜,老鸹报丧,这燕巴虎是报什么的?难道皇阿玛……”旁边的太医们问听此言窃窃私语,都说太子毫无担忧之情,狂悖无礼坦言忌语,明显存有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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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盘旋了一会,便成群结队地向东北方飞去,一会排成“人”字,一会排成“一”字。八阿哥皱着眉头思索,倒是盈雷在一旁惊喊:“不好!杜衡有危险!”的
十四猛地抬头:“这话怎么说?”的
盈雷说:“皇上龙体欠安,冷姑娘从来都是随侍一旁,才刚我进去才看见她根本就不在,不仅如此,连李谙达也不在宫中!本来我没想太多,可是刚才这漫天燕巴虎的异象给我一个提醒,当初衡格格和十四爷出走的时候不就传说什么变成燕巴虎了么,而且这几笼子燕巴虎也是跟着他们一起被抓回来的,如今它们远去了,十四爷还在,这是不是就说明杜衡那里不好了?”的
八阿哥眼睛一亮,走过去握住盈雷的手,凝望着她说:“分析得好透彻。”盈雷慌着抽出手,脸红了红。十四已经听傻了,他看看天,又低下头,猛地站起来往外跑又被侍卫拦下了,“启禀十四阿哥,皇上有喻,非圣上恩准不得放十四阿哥出宫!”的
十四呆住了,他绝望地看着一队队远去的燕巴虎,声嘶力竭地喊出:“杜衡——”
另一边的杜衡眼睛突然发出了光彩,两颊显出红晕,嘴里清晰地说:“听见了,我…我听见了…他在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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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几位都一惊,十三忙问:“她在说话!你们看她是不是醒了?”的
雅柔哭着拉起杜衡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我搓你的手,不能睡,你不能睡啊!”
若涵利落地又抓起三把药塞进杜衡嘴里,却仍然没能阻止那一瞬间的光彩慢慢消失掉。这时上方一暗,扑啦啦的声音使静谧惯了的四阿哥府顿时嘈杂起来。人们瞠目结舌地看着满天飞舞的燕巴虎。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怎么这么多的燕巴虎子?”十三瞪着眼睛,试图用这异象唤醒他呆滞的四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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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是来保护她的,它们是来救她的,杜衡是燕巴虎的仙子;它们是带着十四爷的呼唤来救她的。”若涵盯着杜衡的脸,喃喃地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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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是莫名其妙,燕巴虎的队伍盘旋了大概一刻钟便四散飞去了。雅柔痛哭起来:“不要!别走!呜呜呜…我们救不活她了是不是?燕巴虎子都离她而去了是不是?”的
若涵猛地用地上的手帕兜起剩下的药丸就要往里灌。杜衡这时动了动,费力地微微摇了摇头,用眷恋的眼神看了看每一个人,吐出这一场穿越经历的最后一句话:“毒死事小,撑死事大……”
杜衡死了;七夜也可能再无归期;这一场伴随着情感恩怨的穿越会合就这样变得四分五裂。四阿哥府的客房里,雅柔伏在十三的腿上哭个不住。十三一面担忧昏聩的四哥,一面又放不下痛心的雅柔,正是左右为难。雅柔边哭边说:“都是我不好,我要不闯下那么多祸事,我们就不会被关进去,我们要不被关进去我就能整天陪着杜衡,我要整天陪着杜衡她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不惹出这么多事她就不会死了呀!胤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呀!我要怎么做才能换回杜衡?我要怎么做……”
十三扶起她的肩,心绪复杂地劝慰道:“别说这种傻话,这些事情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不是么?别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就算我们在外面,怎么见得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呢?”
雅柔推开他:“是我的错!明明就是我的错!你好过分,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起这件事?杜衡已经失去了生命,四爷和十四爷全都封闭自己痛苦万分,你却还能在这里无所谓地帮我开脱!你知不知道,杜衡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咦?我为什么要说‘可能’?)”
十三用手揉着她的头发,耐心地说:“你就是太善良了!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他使劲攥过雅柔的双腕把她拉向自己,“听到没有?我不许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自己。最重要的是,饭不会做就不要做了;四哥家里也不宽裕。”的
雅柔撇撇嘴:“是他家米不好,完全不是我的技术问题。”的
十三宽慰地拍拍她:“当然了,四哥这里耗子多,能给剩下米就不错了。你想想,连耗子都不要的米能是好米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