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住地在墙上敲敲打打,这样一个百年的地牢,说不好关过什么人,又有什么人在此留下些什么。
可是她失望了,触手之处,处处是闷响,这就代表着地牢的后面是土,可也是根本就是地下世界的尽头,没有别的地室和路径了,但是她依旧不死心地敲打着,每一个地方,每一处石缝都一一用银簪探试过去,结果都是失望。
铁牢门嗵嗵作响,媚流耸耸肩,看来是不要指望从地牢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实在无奈就只能走大门,只是这样未免动静太大,而且成功率太低,以她的武功,恐怕走不到三里外就被人抓回来了,而这个庞大的地下世界恐怕远远不止三十里。
但是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总好过坐以待毙。
“吃饭了!”进来的是一个中年仆妇,似乎对这个妖姬极是轻蔑,进来后,瞥了她一眼,此里咕哝了一句,媚流听得清楚,她说:“什么妖物!浪!”
她正犯了媚流的大忌。
在张府时,她被蓓儿下药,除了被人冤枉的苦痛外,还有那些势利眼下人的落井下石,现在这个大妈正让她想起张府和赵府那结为虎作伥的小人,她笑了一声,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那中年仆妇不屑于她多说,毕竟她还是将来要大用的人祭,犯不上与她斗嘴。
她转身就要走,没走两步,身后风声响过,一枚银簪挟着风声呼啸而至,她下意识地回头,那银簪从她的左颊穿过她的右颊,将她的脸透了个透,她捧着脸要叫,却痛得弯下了腰,跌跌撞撞地奔出门去。
“怎么回事?”门口的守卫发觉情况不对,马上包围了过来,将铁牢密密围住,便察看那仆妇是怎么了,那仆妇惊骇地捂着脸,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听得铁牢里传出一个柔得像水,媚得像猫的声音,众人闻声望去,媚流斜倚着桌子,风情无限,嘴里的话便如对爱人娇嗔一般,她道:“下次让你们找个好点的仆人送饭吧,这个仆人太没有规矩啦,让我心烦得很呢。”
一名守卫道:“请姑娘明示,这是怎么回事?”
“你倒也有礼,我喜欢有礼的公子。”媚流对他抛了个媚眼,笑道:“她说我浪,所以我只好浪给她看,我媚流从来不白担罪名。”
她瞧着门外血流满面的仆妇,突然间如春日变脸,日薄冰生,杀气骤起,冷冷地道:“本姑娘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别人来说,下次再让我见到你在我面前背后扯嘴,就不是今天封了嘴这么简单了!”
那仆妇怨毒地看着她,再狂,你也狂不了几天!
“我很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好像看死人。”媚流低声呢喃,声音宛转柔媚,话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不如我先让你变了死人吧。”
一片银片在她的手里闪着冷光。
“唔……”那仆妇再不敢逞强,捂着脸一脸飞奔而去,媚流见她去了,笑道:“真是,连个玩笑也不禁开。”
这叫玩笑?众人想到那仆妇被刺穿了的扭曲的脸,一阵寒栗,飞快地关上了门。
妖姬,毒!
这么一闹,晚上再来送饭的便是廖律,媚流早料到他会来,坐在床上理也不理,自顾自地欣赏着凤凰冠。
“吃饭吧。”廖律道。
“死人吃什么饭?”话虽这么说,她的神情里却找不到一丝恐惧与沮丧,单纯只是与廖律唱反调而已。
“为什么生气呀?”他不引以为忤,坐在她身边,抚着她的长发,问道,仿佛还是地面上热恋中的两人。
他与她都是作戏高手。
“那个仆妇说‘什么妖物,浪!’”她把那仆妇的神情模仿的维妙维俏,又冷笑道:“我是浪,浪的人从来没好心,所以我就好心让她的话成真。”
“原来这样,乖,别气了,何必一个下人生气?我会心疼。”廖律指着饭道:“不吃可就瘦了。”
若不是情知两人是敌非友,必定觉得这一番情景如此缠绵,那男的又如此体贴,只是听到下面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瘦了好,你们要血祭,我为什么要养那么多血给你们祭?”媚流突然想到说:“这个血祭是怎么祭的?”
“何必问太多,时候到时自然就知。”他不愿多说。
“死的人有权知道他是怎么死。”媚流坚持。
“反正都是死,何必在乎死法?”
“当然在乎,你是想老死呢,还是想被人爆了菊花十次百次而死?”
这话委实粗俗异常,实难想像是从一个美人口中悠悠吐出。
廖律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的气压了又压,最后冷笑道:“媚儿,你真不该说这样的话。”
“好吧,那就换句文雅的,死有重于泰山,死有轻于鸿毛。本姑娘没打算死得重于泰山,不过也不能死得太难看。说吧,让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到时自知。”廖律还是没打算说,看她的样子像是看即将被宰割的牛羊,无情而阴冷,说罢起身便要走。
“你个廖律,就是个孬种!”媚流冲着他的背影骂尖嘴骂道,那样子,活就是个泼妇,哪里有半分从前雍容华贵的样子?
廖律回过头,仔细打量她,回了一句:“你就是个泼妇!”
“有种不要走,说清楚!给我回来!”媚流指着他大骂,头发散乱在背后,指着他的样子便与村妇毫无二致,却却偏偏地显出惊人的美来。
那因生气而晶亮的眼睛,喷红的双颊,不羁的姿态,偏偏有了一种侠气,一种让男人又爱又恨,像野玫瑰一样的艳丽,像野玫瑰一样的带刺。
廖律看了她半晌,突然扯开一个笑容,阴森而冷淡:“快要死的人通常都像你这样,一边说着不怕一边竭力发火,所以快死的人的话,我是不会生气的。”
他说罢再不回头,铁牢门沉重在媚流面前合上,隔绝开内外的声音,门一关上,媚流便收回了手,哪有半分愤怒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坐回床上,继续开始思索对策。
刚才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她知道,如何生气,才能生出最美丽又最特别的样子。
廖律,你是真的对我一丝情意也无么?
'175'第一百七十五章 狠妖姬 脱密室
想到廖律临去时那目光,冷厉而锋锐,似乎一眼直看到她心底,她知道,这一次恐怕是踢到铁板了。华 ;夏 ;书 ;库 ;w…w…w。h……X…sk。N…e…T。
她把目光转向那一托盘饭菜,肚子是有些饿了,可是那饭却不敢吃,搞不好那里又有什么蛊,只得饿着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渐渐被一室的冷寂折磨得没有了力气,无力地倒在床上,想起了他。
睿大哥。
那次在街上看到睿大哥,她毅然切断了自己与睿大哥之间的联系,看着睿大哥落寞地走远,心如刀割,只是为了不引起廖律的怀疑,为了不让睿大哥身陷险境,她只能这么做,她知道,她只要表现出一点她当时的处境之险,他必定不顾天崩地裂而身犯险境来解救她。
但是睿大哥,虽然情人相爱要互相扶持,只是明知是死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自私地去把你拉下水?
若是这一次侥幸逃生,她一定会去找他道歉,然后任由他又怒又爱地在她的头上留下无数个爆栗。
不过……
她看了一眼这坚实坚固的地下石墩与生铁砌彻成的铁牢,苦笑了一声,就算能凭手上的颜杀逃出这个铁牢,如何对付外面的守卫还是个问题,更何况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地下城市来等着她去找出路,除此以外,还要面对那说不清的各种蛊,要逃出去,简直不可想象。
她有感觉,那个廖律在她的身上下了不只一种蛊,她听那个好心的大婶说过,有种蛊叫“子母蛊”,把子蛊种在人的体内,然后要找人时,便把母蛊放出来找,不论被种了子蛊的人走到哪里,哪怕是死了,只要尸身没有被焚,就一定能找到人!恐怕她的体内现在已经有了子蛊了。
然而总得拼一拼。
她小心地下床,在铁门最下角最不起眼的地方,用颜杀悄悄钻了个洞,要说这颜杀,不愧是无情门的宝物,钻这生铁门毫不费力,轻轻一捅,生铁门上便出现了一个小洞,竟然钻纸板一般!
外面的声音微微透了几丝进来,她伏在地面侧耳细听,外面的说话声虽小却清晰。
“阿亮,值班到什么时候?”
“再过两个时辰吧。妈的,天天守着这么大个美人,却不能动,不是人过的!”那叫阿亮的抱怨。
“听说上面对神龙坛主很是不满,这个神龙坛主要倒霉了?”
“谁知道,宝龙坛巽龙坛那边倒是没有声音,听说宝龙坛这次也死了不少人,本来都是来参加血祭的,谁知一场飞来横祸啊!”
“幸好我们没上地面去,在地底虽然闷得要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