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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艺馆,我一看表,恰好五点整。
上前挽住慕逆黑的胳膊,我扬着脑袋瞅着他,笑得有些谄媚:“爷,奴家有件事要向您老请示。”
他垂下眼睫睨着我,一副居高临下的帝王样儿,问:“你又耍什么小心思?”
我嘿嘿一笑,软声道:“奴家的几个好朋友听说您老大驾光临X市,异常兴奋。想请您老去今晚去全城最贵的海鲜城金海岸搓一顿,趁机睹一睹您老的尊容。不知您老肯不肯赏光?”
说完,我眨巴着两只闪光的小眼睛,满脸期待地瞧着他。
“几点?”他问我。
“六点。”
他看了一眼腕表:“有哪些人?”
“我跟你说过的肖瑶瑶、陆安臣,还有……”我迟疑了一下,“还有程匀跟他女朋友。”
他抿了抿唇角,作沉思状。
我心中,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他未曾带我去见过他圈子里的朋友。所以,我不确定他是否愿意进入我的朋友圈。
“夏小白。”他叫我,表情有些为难。
我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还是满脸笑意地望着他:“恩?”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问我:“这儿最近的商场在哪?”
我愣:“啊?”
抬手捏了捏我的脸,他粲然一笑:“傻丫头!只剩一个小时了,还不找个地儿带爷去包装一下,不怕到时给你丢份儿啊?”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T恤长裤,说:“你这身很好啊?多自然多简约啊?”
他眼中跳跃着诡异的神采:“我这辈子还没穿过情侣装。夏小白,今儿咱们试试吧?”
我愣愣地望着他:“情侣装?”
“是!”
说完,他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将我塞进车里,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您去这儿最近的商场。”
晚上六点。
我跟慕逆黑到达金海岸的包厢时,一干人等已经全部到齐,正围在桌边闲聊。简单给双方做了个介绍后,我拉着他在肖瑶瑶身边坐下,并嘱咐服务员开始上菜。
瑶瑶向来不惧生,这会却也有些矜持。昨儿还挂在嘴边的“咱妹婿”,这会却叫不出来了。扭捏了一下,她操着一口有些不对味儿的普通话,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句:“慕逆黑,您坐!今儿别客气,这都是自家人。”
他笑:“好。”
我对瑶瑶眨了眨眼,低声说了一句:“还‘您’呢?瑶瑶姐,您也太客套了吧?”
她凑过来,在我耳畔嘀咕:“我一跟你讲普通话,就别扭得想扇自己俩耳光子!还有,你家慕大官人的气场太强大,姐拿不住!”
我低声嗤:“没出息!”
陆安臣到是一惯的嘻哈模样,大大咧咧地招呼了一声“兄弟”后,顺手就将烟递了过去。
慕逆黑笑着接了过来,却放在一边不抽,解释说:“小白气管不好,不能闻烟味。”
我愣了一愣,正想着“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他我气管不好,受不住烟味了”,抬头,却迎上程匀若有所思的眼。
他坐在我对面,穿着一惯的浅色细格纹衬衫,温润如玉的模样。而他身边的大葱花却打扮得如同开了屏的孔雀,金光闪闪的,像是要去参加颁奖典礼。这会两人坐在一起,倒显得有些不合衬。
赵葱花望了一眼我跟慕逆黑身上的同款白色T恤+浅蓝色仔裤,娇声问:“慕学长,你跟小白俩这衣服可是CK这一季最新款限量版的情侣装?前几日,我跟程匀逛商场时还在专柜看见的呢!”
她说普通话时,音调更娇嗲几分,让我胃里不由一阵翻腾。
侧过身,我对瑶瑶说:“我一听大葱花跟我讲普通话,我就别扭得想扇她俩耳光!”
瑶瑶挑了挑眉,笑得诡异。
慕逆黑温温地睨了我一眼,看着葱花淡淡地答:“是。我们小白皮肤白,穿着要比我好看吧?”
大葱花似乎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望了我一眼,答:“哪儿呀,你们穿着都挺好看的。对吧,程匀?”
程匀淡淡地扫了我跟慕逆黑一眼,点头:“恩。”
瑶瑶笑了笑,在我耳边低声说:“小白,行啊你!这情侣装都穿上了,看来发展得挺不错嘛?”
“哪啊?我是被逼的!”我压低了声音,“他这是想在程匀面前示威呢!幼稚!”
“这说明他在乎你嘛!”
“切!我跟他穿成这样,要被熟人瞅见,我回家准要被我妈严刑拷问。”
“找这么一英俊倜傥的男朋友,就是断手断脚也值了,你这丫头就知足吧!”
我刚要反驳,这边却听陆安臣扯着嗓子嚷嚷道:“喂,那俩姑娘!叽叽咕咕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话,扯开了嗓子,让我哥们几个也听听啊?”
瑶瑶笑:“我跟小白说,以前看着陆少人五人六的也算是一翩翩佳公子,这会儿跟她家慕大官人一比——”
“得!瑶妹子,你们这话还是跟小白丫头悄悄地说吧!”
几个人笑了笑,桌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陆安臣定的是海鲜套餐,省得我们点菜。服务员将茶水倒好后,开始陆续上菜。
我将椅子朝慕逆黑那边移了移,凑在他耳边说:“我这帮朋友一向这样放得开,你也别拘束,敞开肚皮尽情吃哈!”
他点头,温柔地答:“好。”
一桌上除了慕逆黑,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大家却都用普通话交流。
瑶瑶跟安臣在一起工作,开会采访时都要说普通话,这会也不觉得尴尬。大葱花平日在学校都很少跟我讲方言,这会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我跟程匀两人,一听对方抑扬顿挫地飙普通话,那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地炸起,整个人跟针扎似的,坐立难安!
为了让彼此少受罪,我俩今晚都心有灵犀地尽量少说话。
酒过三旬,桌上的气氛渐炽。
瑶瑶灌了几杯白干,也逐渐放得开了。跟慕逆黑一口一个“咱妹婿”,一口一个“小白那口子”,叫得我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而慕逆黑却是满面红光,一副极其受用的模样。
我见他喝起酒来,杯杯见底,一点都不含糊,不免有点担心。扯了扯他衣服,在耳边低声提醒道:“喂!你悠着点啊!喝醉了,今晚你就睡马路边儿,我可扛不动你!”
他侧着脸望着我,一双眼油亮油亮的,声音也有些醇醉:“放心,我酒量很好。”
我小眼一瞪:“那也不能这样喝,对身体不好!”
他笑了笑,身子微微一倾,唇就凑了过来,热气直直扑倒我耳畔:“管家婆!”
声音里,蕴着笑意。
我脸一烧,刚抬眼瞪他,就听大葱花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过来:“唉程匀,看什么呢?酒都溢出来了。”
我收回目光望过去,程匀正低头用湿巾拭着面前的一滩酒渍。眼睫垂着,脸上表情一片模糊。
心中,莫名有些涩。
慕逆黑将一只龙虾剥好放在我面前的盘子里,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盘子边缘,勾着唇线望着我,温声道:“好好吃东西,别发呆。”
我转眸去看他,他却移开眼,脸上多了一分清冷。
这时,赵聪颖适时端起酒杯,眉眼带笑地看着慕逆黑道:“学长,这杯我敬你。我全干,你随意。”
音落,纤颈一扬,一杯酒一饮而尽。
陆安臣在旁喝了一句:“好!妹子,够豪爽!”
慕逆黑笑了笑,端起酒杯望着她,笑意盈盈:“学妹既然都干了,我岂能随意?”
将酒盅凑到唇边,杯身一扬,亦是一滴不剩。
我低头吃着盘里的龙虾,或许是因为没蘸醋汁,毫无味道。
话说,那“学妹”俩字,可真让我心头硌得慌呀硌得慌!
这边,瑶瑶解决完一堆牡蛎,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程匀说:“唉程匀,我记得小白说你之前就见过咱妹婿了?”
程匀笑了笑,望着慕逆黑说:“是。其实,他们交往之前,我们就见过。”
我放下手中的扇贝,抬头,慕逆黑亦正望着他笑着。
“唉?什么时候的事?”瑶瑶问。
程匀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看着瑶瑶说:“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们高中被保送至Q大艺术学院的那个16天才少女桑梓榆?”
“记得啊?听说在Q大时拿了不少设计大奖,后来又保送了本校的MFA(艺术硕士)。年龄应该比我小两岁,算一算现在也23岁了,差不多研三了吧?”
程匀点头:“是。因为她之前跟我爸学过一段时间国画,我进Q大后,跟她一直有来往。我跟慕逆黑,之前在她的工作室见过。”
说到这,他又看向慕逆黑,微笑着说:“我记得梓榆一直叫你‘十四’。”
慕逆黑笑得恰到好处:“是,三木……也就是桑梓榆,是我朋友圈中的人。十四,是我小时候的一个绰号。一群发小叫惯了,到现在都不愿改口。”
说到这,他低头望着我笑了笑,“这个,小白也知道的。”
我正听得出神,对上他的眸子,愣了一愣,才答:“呃,我是知道。因为他的姓‘慕’有十四画,所以叫‘十四’。”
瑶瑶恍然,笑道:“妹婿,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可爱的绰号!”
大葱花也眉目带笑:“是啊,今天又多认识了学长一些呢!”
我暗自呕了一下。
慕逆黑望了我一眼,抬手覆上我的背,轻轻拍了拍,似是漫不经心地跟程匀说:“其实,在更早之前,我就见过你。”
我跟程匀同时愕住。
他笑:“在S大百年校庆期间,我在艺术学院展厅看到你们一起看展览。那时,我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
我抬头看他,有些不可思议!
那时,我刚升二年级,在S大还是默默无闻的一只小菜鸟。
那时,他刚作为特优生从国外交流学习回来念艺术硕士。在学校,已然名声赫赫。
那时,他跟一群领导从我和程匀身边走过,淡淡地望了我们一眼。那样漫不经心的一眼,他竟然记得!
一时,我心中冒出许多莫名其妙的彩色泡泡——
那时,原来从那时起,他就知道S大有我这么一个人儿!而我,竟然在去跟他表白时,还天真地想:就算被拒绝又怎样?反正他又不认识我!
陆安臣在旁听着,笑着对慕逆黑说:“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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