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医一起给秦氏诊治,冷祈宿站在边上,薄唇紧抿、面沉如水。
屋里还有秦尚书、玲珑,以及李全盛。
秦尚书微微拧着眉,玲珑一脸清冷,倒是李全盛一会儿抿唇、一会儿低叹,不时看向那个明黄的身影。
他不明白,平日里这个男人生怕那个女人受了一点委屈,怎么今日不见了,反倒是一点都不急,甚至连派个去寻的人都没有。
现在宫里面的人都传开了,说那个女子恃宠而骄,见不得皇上对其他女子好,今日见皇上对秦昭仪那样,所以才负气出走。
可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女子不是那样的人。
也不知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所谓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大抵就是说的他这样吧?
床榻上,秦氏依然没有醒。
其中一个太医提出,用银针试试,冷祈宿允了。
因为要宽衣解带,所以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施针的医女和随侍的婢女。
这时,冷祈宿派去皇陵确认珠子之事的人也回了宫,那人脸色惨白、风尘仆仆。
看到冷祈宿,甚至顾不上行礼,大喊着,“皇上,出事了!”
一行数人皆是一震,冷祈宿更是拢起眉心,“说!”
“珠子不见了,皇太极……皇太极的龙身……已经开始……腐……腐烂了!”
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后怕,他语不成句。
但是,众人却听得真切,皆是大骇,冷祈宿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脸色难看到极致,“你再说一遍!”
那人哆哆嗦嗦,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秦尚书敛眉、上前,“皇上,看来消息非虚,请皇上明察!”
冷祈宿放开手中的那人,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静默了几秒,沉声说道:“通知所有在皇陵出现过的人来朕的上书房!”
话落,黄影晃动,人已离去。
众人怔住,半响,李全盛一脸哭相地看向秦尚书,“尚书大人,你说奴才该如何通知啊?其中两个女子,一人失踪,一人不醒,奴才……”
秦尚书缓缓眯起眸子,眸中微光闪烁,“失踪的,追!不醒的,治!”
说完,也不等李全盛做出反应,拾步离开。
失踪的,追,不醒的,治?
李全盛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这不醒的,治是可以,但是这失踪的,皇上不说追,谁敢私自派人去追?
************
上书房
冷祈宿坐在案前,黑眸定定地望着桌案上的一个茶盏,不知在想什么。
前面跪着尚书和吴卫,尚书抱拳,“皇上,微臣觉得莫昭仪嫌疑最大,否则为何偏偏出事了,人就失踪了?依臣之见,应该立即派人去将她找回!”
冷祈宿微抿着唇,犹在自己的思绪中,半响,才发现两人都在注视着他。
揉了揉隐痛的眉心,他疲惫地问道:“说到哪里了?”
“微臣说应该立即派人将莫昭仪寻回,皇上难道不觉得她失踪得蹊跷吗?”
“蹊跷?”冷祈宿低低一笑,似乎很不以为然,“如果真要说到蹊跷,朕倒是觉得尚书的女儿病得才蹊跷呢!最起码莫昭仪还是跟朕置气,秦昭仪莫名其妙这样晕了,而且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秦尚书,你说呢?”
冷祈宿笑睨着他,黑眸深邃悠远,看不出任何意味。
秦尚书脸上一白,自是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抿了抿唇,道:“皇上难道就不准备找莫昭仪回来了吗?”
冷祈宿沉默,片刻,刚想张嘴再说什么,只见李全盛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皇上,秦昭仪醒了!”
众人一震,特别是秦尚书更是难掩激动,对着冷祈宿一鞠,“皇上,微臣看看去,顺便将她一起带来上书房。”
冷祈宿没有说话,李全盛又接着将手中的一个什么东西呈了上去,“皇上,听医女和婢女们说,这个东西在秦昭仪里衣中发现的。”
众人的目光齐齐朝那个东西看了过去。
是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驻颜珠!”冷祈宿眸光一敛,失口低呼。
驻颜珠?!
众人大骇,驻颜珠可不就是皇太极嘴里含着的那颗宝珠,除了冷祈宿,没有人真正见过。
竟然真的在秦心蓉那里。
几人皆是脸色一变。
秦尚书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摇头低喃,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朕也觉得不可能!”冷祈宿缓缓眯起眸子,沉思,“她是朕带进去的,一直跟朕在一起,根本没有去取珠子的时间,”
闻言,秦尚书一喜,第一次发自肺腑地感谢这位少年天子,“皇上英明!还请皇上明察!”
“除非……”冷祈宿话锋一转,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除非有人拿到后给了她!”
他的话如同闷雷一般炸响,秦尚书的心口一震。
刚刚升起的一点欣喜荡然无存。
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什么意思?
有人拿到后给了她?
这五人中,能给她、她又愿意接受,而且还愿意替那人掩饰的,只可能是两个人,一个他,一个冷祈宿。
这个男人当然不会说自己,那他的意思就是很明显,是他这个做爹爹的拿了,然后给了自己的女儿。
“微臣愚钝,没有明白皇上的意思,还请皇上明言!”他没好气地说道。
冷祈宿弯了弯唇,“朕没有什么意思,只怕有人贼喊抓贼,这样吧,李全盛,去让秦昭仪过来,一问便知。”
秦氏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但是,她的样子却将众人吓住。
与以往的娇俏灵动判若两人,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嘴里喃喃有词,细听才依稀听得清楚,是一句,“是他给的,是他给的……”
“怎么会这样?”冷祈宿沉声问向一起跟过来的医女。
“回皇上,昭仪娘娘醒来便是这样,因为身体并无异样,所以臣等也不知何故,应该是心里原因,通常人在极度的压力、恐慌、悲伤等等情况下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冷祈宿眸光微闪,秦尚书满脸绝望。
他是三朝重臣,一向有恃无恐,对这个新上位的皇帝本不放在眼里,看来,自己终究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在被刑部带走之前,他一直在想,他到底输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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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孟昭
吉祥客栈
厢房内,一豆烛火
一个紫衣女子端坐在案前,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什么东西,洁白晶莹,赫然是一只蜡制的手掌。
静静地凝了半响,她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放了上去,放在了蜡手的掌心,眸色沉痛,似乎在感受着那人掌心的温度。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有些气恼地将蜡手置在案上,想了想,又拿起来,放在跳跃的烛火上面。
蜡一见到烛火,便开始融化,一滴一滴的蜡油往下淌,如同人的眼泪。
眼见着蜡手的一个小指烧了一半,女子一惊,又将它拿了下来,捧在手里,紧紧的,连刚刚烧熔的地方烫手她也毫不在意。
又静坐了许久,她复又将蜡手收进袖中,起身,开始慢慢收拾包袱。
等她背上包袱,吹灭烛火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打开。房门,她走了出去,在走廊的另一头,一抹紫衣身影静静而立,她蓦然抬头,正好撞进那人漆黑如墨的深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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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火舌261寸:如此重要
打开。房门,她走了出去,在走廊的另一头,一抹紫衣身影静静而立,她蓦然抬头,正好撞进那人漆黑如墨的深瞳里。
她的呼吸一滞,蒙蒙的晨曦偏逆,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看到暗影中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恍惚间,她告诉自己是错觉、是认错了人。
抿了抿唇,她扭头就走。
“莫霜!”
身后传来一声低呼,声音暗哑疲惫,似是等候多时。
心尖一抖,她顿住脚步。
真的是他!
他竟然也来了孟昭!
是发现珠子被盗,来找珠子的吗?
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很奇怪,有心虚,有气恼,有失望,也有一丝惊喜。
闭眸调了调心绪,她才回过头去,看着他,不语。
实际上,她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我等了你很久。”
男人弯了弯唇,似乎也不知该说什么。
“有多久?”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应该不理他的,不是吗?
男人但笑不语,黑眸却愈发晶亮,熠熠生辉。
其实,也不算久。
一夜而已!
不过,他不想告诉她,就像他不会告诉她,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一样。
他早就知道,她的出现带着目的,但是他告诉自己,永不相问。
瑶华宫里,她将地图藏于袖中,他没有问。
那一夜,她故意勾。引、借两人欢。爱将他迷晕,他没有问。
翌日早上,他发现指甲里有奇怪的细泥,他也没有问。
祭祀那天,她突然谎称不舒服,他还是没有问。
后来,她出现在皇陵里,他第一次问了,迫不得已问了,问得违心,问得她痛、他更痛。
他问她是不是只能跟她做,跟别的女人做都是苟且?
他说她是妒妇!
他知道,他伤了她!
但是,他必须伤她。
虽然,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必有所图,但是,他并不知道具体图什么,直到那夜,她提出来给十一的孩子祭祖,他怀疑她的目标是皇陵里的驻颜珠。
后来,一夜缠。绵、指甲里的细泥、祭祀路上的心神不宁、祭祀开始前的突然不适,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当时在想,其实,何必要如此处心积虑,只要她直接说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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