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母女依偎了一会,贾敏道,“两年后,你是定要选秀了。到时候不嫁阿哥怕也不行,但这两年内,你若是遇到了可心的人,到时选秀时做些手脚,落选倒也不难。你再别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万事娘来周全……你看宝玉如何,贾家是我的娘家,若是你嫁过去,必定待你好。”
黛玉头皮发炸,心中叫苦,想了一刻才勉强道,“我却是没这个心思,若是遇到了就遇到,遇不到,就任凭天意安排吧,命里有,终究是有的!”
当下母女又抱着哭了一会,各自安歇。黛玉却又哪里睡得着?靠着床背咬着牙想了许久,云霁小心翼翼道,“明日还要去老爷跟前伺候……”
黛玉一摆手,“紫梨嫂子动身了没有?”
“明日破晓就走——姑娘——”云霁还以为是生意上的事,语气陡然轻快起来,黛玉也勉强一笑,着人去叫紫梨。
紫梨已经睡下了,听得黛玉找她,忙起来穿衣,急急忙忙地开了二门进来,到得黛玉床前,先左右一看,笑道,“姑娘的屋子也好久没进来了——”看着黛玉等她发话。
黛玉又寻思了一会,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四个大丫环一肃脸色,不言声出门,在门边站着把守。黛玉等她们出去,这才慢慢地道,“嫂子,蓝桃那边的事儿……如何了。”
蓝桃成亲后就和丈夫到外地去了,已是几年没回府里,只有紫梨常和她们碰面,闻得这么一说,紫梨知道事情不小,忙起身道,“已是在南京安顿下来了,我上次去看她,和邻居们都还和睦。”
黛玉闭了闭眼,自失地一笑,“那就好……狡兔三窟,我却不能全指着她了,杭州那儿,过上两年你把月圆安排过去,王嬷嬷也跟着去养老也好,她没个儿女的,也是可怜……”
紫梨大惊,想了想却不敢问,点头只说回去就访地方。她是黛玉的心腹之人,这几年为黛玉打理生意走南闯北,日子过的也是滋润无比,自忖黛玉到哪儿都离不开她,也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又和黛玉说了几句话便告辞走了。
黛玉目送她离去,也自披衣下床,叫进丫鬟们,云霁忙取件小袄儿披在黛玉肩头,黛玉坐到书桌前沉思片刻,叫找出玉版纸来,月圆见黛玉在书桌前坐,早拿了松烟墨不言声磨了一池子墨送到黛玉面前,黛玉沉思片刻,提起笔款款写了寥寥几句,拿过信封仔细封好,交给云霁,“方才紫梨出去,我已让她男人到二门外等着,你出去把信给他,他知道如何行事。”云霁一声儿不敢出,静悄悄走了。
黛玉冲水明笑笑,“服侍我安置罢!这可是正经安心了。”
要嫁人就嫁自己心爱的,找不到心爱的,就要嫁天下最尊贵的人,就算不爱,培养上几年感情还不是凑合着过!爱不爱又算什么,多少夫妻凑合着都过来了,自己怕是被宠得太骄纵了,居然连这层道理都到如今才想透!
人生在世,谁不要在名利场中走一遭,既然迟早要走,倒不如早走!
她嘴角含着微笑,终于是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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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家起来,没过多久,外面慌慌张张来了一个小厮,在书房门外跪下禀道,“老爷,总督府把银两解回衙门了。叫人来通告一声。”
怎地今日马家人转性了?贾敏和林如海对望一眼,林如海却不忙着起身,只扬声吩咐请师爷们清点,又写了一纸便笺命人送到总兵府去,自己在家悠闲养病。
黛玉原先不解,贾敏悄悄拉着她道,“银子拿回来了,不多日就交割到户部,山东那边省却了麻烦,你爹现在才开始生总督府的气。”又望着她若有所思。“怎么过了一晚上,今儿他们就让步了。”
黛玉也不心虚,大大方方地道,“是我昨晚写了封信送给——”她附耳说了几句,贾敏难掩惊容,但见黛玉的笃定样儿,先把问题都放到心里,笑着嘱咐了几句,母女俩分手各自去做活。
如今宫礼宫规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嬷嬷无甚可教,不免打点精神预先教些自己如何梳妆打扮的事,黛玉的头发已经到腰这么长了,自己梳头十分费劲,正中嬷嬷下怀,也就慢慢的教她。如今黛玉刚学会给自己打辫子,离盘头还差得远,她也自嘲自己太娇惯。
上午学过这些,午觉后黛玉便到外书房去,林如海的师爷刘天望给她讲一时辰的书,但今日刘师爷还在盐政衙门揽总,她便自动自发拿起荷包来绣。几年下来,她的绣工有了十足长进,虽然不特出色,但亦可称得上中平。红莲从针线房来,顺手带了尺子量她的身形,笑称黛玉长大太快,衣服要多留些余地。黛玉和她说笑一会,拿出自己绣得的一方帕子给红莲看,红莲也赞好。
看过功课,那边月圆抱了一匹棉布过来,黛玉笑道,“总算要教我做衣服了?这粗布倒也节俭,第一件衣服,必定是不能穿的了。”
众人都笑,红莲面露自负,笑道,“别人的不好说,姑娘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且先做着瞧罢。”说着便教黛玉画线、裁剪、缝衣的顺序。黛玉前世也是见过看过的,拿着剪刀沉吟片刻,下手咔嚓咔嚓地剪起来,虽然剪歪了些,但好在还知道往外歪。
红莲道,“胆子要大,手要稳——姑娘再试试。”把那棉布往地下一扔,早有人来收了出去,红莲又剪了一大片布给黛玉。
黛玉试了几次,终于有点样子,红莲便道,“姑娘试试如何画出样子。”把布扬出来看她,这难不倒黛玉,她前世也看过裁缝裁布,当下拿起尺子按自己的尺寸,用白垩笔画出印记,大家都赞她聪明。
学了一下午,总算做好一个袖子,红莲笑道,“这衣服慢慢学也不要紧,都是一个理,姑娘这次做一个肚兜罢,到我那去选些料子回来缝给弟弟穿。”肚兜是最简单的衣服,黛玉红着脸和她去针线房,那些针线上人都过来巴结,红莲喝了数声才止住。
黛玉选了个白绫,红莲二话不说抱起一大捆给她,他人犹道不足,黛玉十分厌烦,给水明打个眼色,带着云霁先走了。
当晚她便开始做肚兜,先独立裁出一大块布,再在月圆的帮助下剪出头绪,又缝上带子,针脚也还细密,月圆笑道,“白绫倒是素净,扎上几朵荷花,再绣些鱼儿,我给姑娘也做一个?”说着剪出白绫三下五除二缝好,画出花样子给黛玉看,自己飞针走线就做起来。
黛玉知道这是月圆给自己画花样子,心里暗许,自己也慢慢地做去,二更方才洗漱睡下。第二日圣驾到扬州,不免又要去迎驾,还好康熙发话,到扬州就住在龙舟上,不预备行宫,这才没那么恶俗。
贾敏和黛玉照例是要求见太皇太后,孝庄不一会就叫进去,面带笑容地和贾敏拉了几句家常,黛玉在旁无聊,恰好看见胤禛闪身进来冲她招手,便悄悄退出去,胤禛站在甲板上等她,见她来了,寒暄片刻,便单刀直入问,“是你给大哥送的信?”
黛玉早预备了这一问,微笑道,“不是我是谁,你二哥心胸也太小了。”
胤禛在康熙前期是铁杆的太子党,闻言不免皱起眉,目光刀似地上下刷着黛玉,和数年前初见时仿佛天壤之别,黛玉才不怕他,看着外头的河面笑嘻嘻地又道,“你也要小心些,那年你在江南干的好事,他记在心里呢,对景了给你来一下,你比我难受多了。”
胤禛一时语塞,两人都知道太子突然传话富察氏发难,为的就是当年林家阴了他一招让他吃瘪,这些年康熙一直没有让他亲自接触政务,如今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了。胤禛当年在江南扳倒的几个大人物中,就有太子的门人,当时只想着公平,如今却是留了心病。
黛玉见他说不出话,福了福道,“恕我先告退。”想想太子心胸如此狭窄,忽有几分好笑,便自进屋去了。
这整件事看似没头没脑,但细心思量下来,却是早有伏笔。今年的盐税银子本来应该在康熙出京前便解到部里,是总督府发话要例行查账,康熙出宫之后,太子要银子,总督府等林如海在南京时先将全部银子运回,却又暗自使人偷龙转凤,林如海回来之后再猝不及防发难,若是没有那刘天望师爷心明眼亮,等银子运到京城再查出不妥,那可就掀起轩然大波了。太子的这一计,不可以说是不阴毒了。
昨晚林如海细细解说给黛玉听,个中关窍之多,让黛玉颇有耳目一新之感,更对自己父亲刮目相看。林如海一天坐在这个位置上,怕也是没多少人能把他扳下来。
不过,她自忖料理得也还算妥当,大阿哥和太子之间暗潮汹涌,虽然还没有最终爆发,但大阿哥自然希望握有一些太子的把柄。她故意把这封信通过太监送进大阿哥手里,其实信里只写了些许不要紧的话,却吓得太子在御驾中的线人连夜奔到了扬州。
有时候,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要紧,只要能处理妥当,事后再查证也不迟。
黛玉自笑了笑,却见那头胤祥自连接龙舟的黄板子上走来,面色颇差地唤道。
“林姑娘,和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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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是何等人也,尽管心中有些讶异,但面上还是笑着,和胤祥走到船头,只是静等他开口。想来他一向和胤禛亲厚,胤禛找了她说话,应该要和胤祥分享才对,怎么他又来发难了。
胤祥静了一会,仿佛下定决心了,开口道,“林姑娘,扬州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黛玉笑道,“多谢关心。”稳妥地以不变应万变。胤祥又想了想才道,“二哥的做法,令人齿冷。”他似乎是真决定了什么,话也说的顺畅了起来。“我和四哥却是也有些不同,四哥觉得他是君我们是臣,臣不能论君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