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我要到屋顶上去取那些冰凌。搬梯子拿锤子来,不然我自己跳上去。”阿宝挣开云英的手,挽了挽袖子,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檐下的那些冰凌,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
让她挺着个大肚子自己跳到屋檐上去,那还不如搬个梯子来安全些。眼见这玩兴大起的主子旧病复发又要上房揭瓦,云英急忙吩咐太监搬来梯子。
几个人拼命抱住梯子,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位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弃妃兴备采裂地拿着小锺子顺着梯子噔噔噔往屋顶攀爬。
“小姐,只许敲下一块来哦!”云英在地下望着高处的主子有些眼晕。
“好,就一块!”阿宝答应地干脆,等人接受屋顶,突然手撑扶梯翻身跃上屋面。
“天哪!小姐,你说话不算话。”云英一见主子蹦上了屋顶,不由骇得面无人色。
“啐,爷我向来说话算话,这不是还没开始敲嘛?”阿宝将手中的小锺子往下亮了亮,骇得底下的宫女太监深恐那锺子突然出手往自己脑袋上飞来,啊啊大叫着松开了撑扶梯的手。扶梯哐地一声砸落在地,幸而没有砸着人,那竹木梯子却砸裂开来。
梯子坏了,这可怎么办呢?
云英瞅着屋顶的主子,愁得肝肠纠结,一面吩咐小德子去另寻梯子来,一面命令宫女太监们拿了锦被在屋檐下扯了四角防主子不小心从屋顶上掉下来。
勾引 (4)
低下的人提心吊胆,阿宝却立在屋顶频频发出感叹“好美的雪景啊!好美的太阳啊!”
感叹之余,为了蹬得更高,望得更远,那小人作竟然一溜一滑地顺着结了冰的琉琉瓦往高处的屋脊上行去。
咦,未曲宫方向来的那个人身形好熟悉!
月白色的蟒袍,月白色的披风,除了司徒勋还奶是哪个?
啊,勋什么时候入宫来了!是来看自己的么?
阿宝一瞅见司徒勋正往冷宫的方向而来,小脸蛋顿时兴奋地红扑扑地。
勋,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将阿宝忘记!
可是,这可怎么下去啊?呜呜呜,这屋顶好冷!
这个时候,混世魔王上官宝终于回到人间,觉察出高处不胜寒了。
“勋,救我!我下不去了!”眼见司徒勋走到冷宫前,在院子外的一株梅树下站了一会,忽然转身往回走,阿宝抱着屋脊上飞翘的龙脊不由向着司徒勋的背影哇哇大叫起来。
司徒勋蓦然听到这声喊,挺拔的脊背顿时一紧,不由急忙转过身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瞅去。
我的老天爷!那臭丫头怎么跑到屋顶上去了!
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也来不及想,司徒勋脚尖点地几个起跃,纵身飞向屋顶,一把将那可怜兮兮冻红了鼻头的小人儿抱在怀里。
“勋!勋!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阿宝抱住勋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满腹的委屈心酸思念都化着泪水流进司徒勋的脖颈。
眼前的小人儿瘦了,白了,那一头白发,那一头炫人眼目的白发,如此的让人怜惜,让人心疼。从展翼与白羽斗嘴中,他终于知道了那一头白发的来历。
原来是因为他。
“阿宝……”千言万语难诉心中相思之苦,司徒勋只叫出阿宝两个字便硬咽着说不出话来了。温软的唇,轻轻滑过那满头胜雪的银丝,司徒勋紧紧将阿宝抱在怀里。
漫天的雪像是突然间浓厚起来,下面的人只隐约看见一白一红两个影子立在冷宫最高的屋脊之上。
“勋……”这世间白茫茫一片,只有他和她。思念的苦终于在舌尖的纠缠中,述说给对方。
下面的人看不清,远远走近的司徒俊眼睛中却冒出火来。
这个淫贱的女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勾引自己的小叔子!
“上官宝!你给朕滚下来!”司徒俊见那干柴烈火般的一对人儿,竟然在冷宫之上,众目睽睽下吻得死去活来,不由目眦欲裂,肝肠寸断,似是从碎裂的肺腑间从仇恨的齿缝中迸发而出。
声音遥遥穿透雪幕,穿透两个忘情索吻的情人的心。
勾引 (5)
两个人俱是一颤。
司徒勋最先清醒过来,猛然推开阿宝,扭头望见雪地中的皇上,顿时心慌意乱起来。
“勋,带我走!我们走!不要理他!”阿宝强行缠住司徒勋的腰,一双眼目似宝石般烁烁放射着灼人的光。
司徒勋不也看那双灼人的星目,轻轻低叹一声,打横将上官宝抱了起来,身形一转,两个人竟从屋脊上安危落在地面。
云英抢先跑了过去。
司徒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将阿宝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板了下来,明知阿宝疼出了眼泪也不管。
“小姐,快回屋里去吧。”皇上的那声吼,云英听得清清楚楚,她本是目力非同常人的人,早看清阿宝与司徒勋在屋脊之上不顾各自的身份恣意缠绵拥吻,这个时候,再不将两个人分开,怕是下一步,皇上就会拎着宝剑杀进来。
“我不,勋,带我走,带我走!”阿宝眼泪汪汪地望着勋,苦苦哀求。
“阿宝,听话,快回屋里去吧。”司徒勋怎么舍得放手?可是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阿宝,她已经是他的皇嫂,已经是他未来侄儿的母亲。
“勋,你不要我了吗?你嫌弃我了吗?”阿宝看着勋强行挣开她的手,转身就走,不由对着那背影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
司徒勋霎时定在当场,面对不远处皇上那双要杀人的眼目,司徒勋闭了闭眼狠狠心道:“是的,我不要你了,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子。”
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五个字,仿佛晴天霹雳,一下下击碎阿宝充满希望充满渴望的心。心碎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漫天的雪花,仿佛专为了哀悼这场不幸的爱情,纷纷扬扬落在那个渐渐瘫软下去的小身体上。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阿宝的嘴角噙着一抹诡秘的笑意,一红殷红的血丝从嘴角流下来,落在雪地中,像极了被风吹落的红梅。
暖床王爷 (1)
“你怎么又来了?”冥王冥正彦听到小鬼禀报,说樱花林里又发现了上官宝的影子,不由黑着一张阎王脸就冲杀过来。
“我死了。”阿宝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吊在秋千上,小身子有节奏地一荡一荡,脚尖上系拉着一双似掉非掉的粉色绣花贡缎鞋,声音平平又静静。
“去你奶奶的,生死薄上都没你的名字,你死什么死?”冥正彦一听这臭丫头又拿死吓唬人,不由气得一蹦三尺高。
“生死薄上没我的名字?”阿宝听到这话,忽然睁开眼,眼珠子转了转,见冥正彦满怀希望自己良心发现能够赶紧滚蛋的目光,小脑袋扑拉一垂,拖长了腔哼哼道:“我——不——管!反正——我——死——了。”
“你不讲理你!”冥正彦都要给这混世魔王气哭了,这什么鸟人啊这,明明是个死不了竟然非要说自己死了?
“你什么时候听说上官宝讲过理?”阿宝撩起眼皮,面带怜悯地瞅了冥正彦一眼,似乎在可怜他的孤陋寡闻。
“好好,你就在这里呆着,懒得管你了,什么时候闹够了自己溜达回去,本冥王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呢,没空和你蘑菇。”冥正彦气咻咻转头就走。
身后却飘来臭丫头阴阳怪气的学话声“‘本冥王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呢,没空和你蘑菇,’我呸,姑奶奶还没心思跟你蘑菇呢!话说我的伤心死了,我失恋了你知道么,我被人抛弃了你知道么……”
然后就听拿樱花林里传来凄凄惨惨的哼唱声“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没了娘啊……没了娘……”
呜呜呜,樱花树下乱葬岗,听到这凄凄惨惨的哼唱,那些自小就溺毙的冤魂纷纷从地下跑了出来,一个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靠之,我唱我的,你们跑出来嚎什么嚎?真是破坏情绪破坏气氛!
上官宝来这冥界也不是一遭两遭了,哪把这些小鬼放在眼里,恶狠狠几个飞刀子眼抛出去,顿时吓得那些小鬼头停止了哭泣,直勾勾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位貌若天仙脸比铁黑的大姐姐发愣。
“都给姑奶奶我滚!嚎什么嚎,嚎得姑奶奶我也想真哭了,呜呜……”阿宝眼睛一瞪,怒吼一声,眨眼间那些穿着红肚兜儿的鬼婴立刻散得无影无踪,见终于没有碍眼的人,没有妨碍情绪发挥的声音,上官宝的黄花菜歌又开始声情并茂地哼唱起来。“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啊……”
嘶,坐在冥殿最高位上的冥王冥正彦撕下一张冥纸塞住左耳朵,嘶,又撕下一张冥纸堵住右耳朵。
暖床王爷 (2)
这哼唱声太有穿透力了,简直比唐僧的紧箍咒还厉害,愣让阎王殿中一干冥吏纷纷有样学样往耳朵里塞纸球。
“话说冥王殿下啊,这声音也太难听了,这么下去,俺们也没心思继续审查这生死薄了,呜呜,当这鬼吏容易码,呜呜,都不能去投胎再享受享受母爱……”塞上纸也不管用啊,那小曲唱得也太声情并茂了,可见那主儿也是真的被清所伤了,听着听着,竟然连鬼也哭了,话说俺们可都是抛弃七情六欲的鬼仙了啊!这么破人道行,众鬼吏顿时抗议纷纷。
冥正彦长长长长叹息了一声,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哭丧着脸道:“本王有啥法子,摊上这么个爱走亲戚的主。”
“殿下,既然这上官宝死赖着不走,不若给她也找份差事做做,一来呢可以减轻我们的劳动量,二来呢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手拿一卷生死薄的判官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道。
“嗯,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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