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却又不是她。”凤无源带些闷气，加重语气说道。
青鸾这才惊觉从头到尾凤无源都没拿她当过主人对待。她瞪大眼睛等着凤无源解释。
谁知凤无源却是话锋一转，开口说道，“她死后，离王悲痛欲绝。为了她甘愿冰封离国，为的，就是等她轮回转世，能够再续前缘。只恐怕，离王会失望！”
凤无源转向青鸾，没有焦距的双眼最终定格在她脸上，手指踌躇着起起落落，终究还是没有动。
青鸾知道他的心思，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凤无源十指冰冷，在触碰在青鸾脸颊的一刹那，她猛的一缩。凤无源又再踌躇起来，青鸾按住他的手背，再次坚定的放到自己脸上。
凤无源一寸寸的抚摸着自己千年之中在心里描画不止万遍的容颜，苦笑更甚。
“你果然生的与她一般无二。可惜，你却不是她。”他蓦地收回手，脸上像是带了面具，冷硬的让人不敢再多言语。
良久，青鸾才缓缓开声问道，“为什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有办法
凤无源没有焦距的双眼望向青鸾，完美的唇线微微上翘。微风拂过，吹起他额角几丝碎发，撩拨着白皙的皮肤，终究停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凤无源抬手撩开头发，叹息一声，情绪平复许多。
“濯涟他，一心以为保住了夜青鸾的灵识，她终有一日会轮回转世，自己也就放心去了。然而，世事却并非如同他所想的那样。
他拼尽全力保存下来的只是夜青鸾的生魂跟恶欲，灵魂跟觉魂还有其他五魄都是我们从异世强行调来的，拼拼凑凑才成了现在的你。”
寥寥数语，青鸾瞬间明白了，原来她穿越并非偶然，而是必然。正因为用了她的灵魂觉魂所有她才有前世的所有记忆，而不是夜青鸾的记忆。
“夜青鸾的生魂非常薄弱，总是被你的灵魂压住，所以，她才一直都没能觉醒。而且，秦朗轩的教导方式跟智伯上同出一辙，都是尽量导你向善，夜青鸾的恶欲就更受压制。
但是，正因为有夜青鸾的那一点生魂在，所以濯涟跟你不必再行契约。注定你是他的主……”凤无源略一停顿，犹犹豫豫的说道，“你是我们的主人。”
青鸾听得出来他这句说的并不心甘情愿，凤无源对她从一开始就有些别扭，或许他自己并未察觉。青鸾却能体会，等了一千年的孤单落寞凤，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理落差，况且他又盲了那么久，难免压抑，才形成了现在这样古怪的性子。
“濯涟做了那么多都想让夜青鸾觉醒，然而，谁也不知道一旦她真的觉醒，会不会天下大乱。要知道，这一千年来，七国皇室之中还有关于夜青鸾的传言。
他们都很害怕夜青鸾若是真的转世会着他们的后人算账。他们对夜青鸾的能力既忌惮又觊觎，总想将她收为己用。”
青鸾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出生就会有人来争抢她的原因了吧。把自己的仇人从小养在身边，收归己用，这如意算盘打的当真精细。
青鸾回想起来花维前前后后的表现，随即明白怪不得当初在金銮殿上得知她天资零级之后，他的态度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从一开始他就想利用自己，发现毫无利用价值之后就想一脚踢开。
“那么天命人呢？”青鸾很想知道天命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他被夜青鸾毁了肉身之后灵识依旧不灭。
他倒是没有撒谎，寿数真的长的惊人。从那之后，风倚便说他们每一辈都会出一个天命人，呵呵，世人哪里知道天命人从来只有一个，只是寄主不同罢了。
他每过六十年都会重新寻找寄主，或许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吧，让他命比天长，却没有人比他更加孤寂。”
“他活的时间越久就越没有人能制住他。”不男不女前辈已经告诉过她关于寄主的事，所以青鸾并不惊讶，倒是想起他在御花园中不动手脚就能置人于死地时露出的诡异笑容就不寒而栗。
“嗯，是的。”凤无源显然也非常赞同青鸾的说法，“他是不属于这世间的任何一种功法，能轻易要了人的性命。
我也活了一千年，可还是没能找到能将他致死的办法。也许，他的命真的是天定的，能要他命的，也只有天吧？”
她现在的实力连夜青鸾的十分之一都还比不上，单靠自己显然不行，青鸾不自觉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混沌令，不知道这枚混沌令经历了怎样的故事才辗转交到自己手上，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青鸾低头瞧着混沌令上的那一抹暗红，努力想跟它建立起哪怕一丝联系也好。看了良久，还是没有反应，依旧是一枚普通红宝银戒。
等了半晌，青鸾都没有说话，凤无源也不催促，默默站在一旁负手而立。虽然他眼盲，心却不瞎，“濯涟呢？我要见他。”
“……”一句话惊的青鸾有些手忙脚乱，慌张的拿出龙骨簪，郑重交到凤无源手上，愧疚道，“本来我有机会带濯涟亲自来见你的，谁知道……”
“呵呵，濯涟啊……”凤无源接过龙骨簪反复摩挲着，修长的十指依恋着不肯放手。他语气和缓，在跟多年未见的老友打招呼。
“濯涟一直都想让夜青鸾觉醒，不光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离王，哎，夜青鸾啊夜青鸾……”凤无源像是自言自语，青鸾听在耳中却另有一番滋味。
青鸾现在知道了夜青鸾跟她同样存在在一个躯壳之中，这种感觉让她异常烦乱。若是夜青鸾的生魂不受压制，那么她自己的灵魂会不会被她吞噬？
如果秦朗轩一味纵容她的恶欲，现在是不是就会有另一个睚眦必报的青鸾？
青鸾不敢再深入去想，真相来的太快，快到她仍然不能接受。
凤无源跟骨簪说完话之后，转过身来，眉头轻蹙，唇角紧抿，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不言不语。
青鸾见他神色有异，屏住呼吸，静静望着他。
半晌，凤无源紧握骨簪的手抬起，沉声说道，“我有办法让濯涟出世！”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怀月花
“啊？”闻言，青鸾一愣，继而大喜，她几步窜到凤无源身前，猛地抱住他，情不自禁的大喊道，“你说的是真的？怎么不早说呢？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这个消息算是连日来最让青鸾振奋的了，她眼中散发出希望的光彩，熠熠的盯着凤无源白玉一样无暇的面容，焦急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再出世？我师父曾经说过要配合天象，上次错过了，这次我不想再……”
“你什么都不用做。”凤无源僵直着身子，梗着脖子说道，对青鸾主动的投怀送抱相当为难的样子。
青鸾这才觉出自己的唐突让凤无源特别不自在，甚至有些窘迫。
但青鸾却觉得这样的凤无源才够鲜活，够有人气。
索性不放开手，抱得更紧。
如此一来，凤无源实在无计可施，手指小心的摸索着拈起青鸾的衣袖，低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青鸾扑哧乐出声来，他就差没说“小姐请自重了。”
“你笑什么？”听到青鸾的笑声，凤无源有些微愠，眉头又皱了起来。
“笑你一副老夫子的模样，你干嘛那么严肃呢？濯涟能出世了，我当然高兴咯！”青鸾松开了手，退后两步。
凤无源这才放松下来长舒了口气，额角隐隐有些薄汗渗出。青鸾见他这样紧张，也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些计较。
他曾经幻化成夜青鸾的战甲，跟着她同生共死，也没见他有半点不适。而自己只是抱了抱就遭他嫌弃了。
凤无源看不见，自然不知道青鸾此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腹诽他。为了缓和气氛，凤无源试探着说道，“若是濯涟能够再出世，你一定要好好待他，我是个废人不能帮你什么了。”
凤无源略带绝望的语调，让青鸾觉出这事必定没有那么简单，她追问道，“为什么说自己是废人？你只不过是伤了眼睛而已！”
“呵呵，我的这对眼可不是普通的眼。”凤无源微微扬起脸，青鸾这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样充满自信的神采，就连黝黑的双瞳都点燃了一般，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同了。
青鸾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凤无源的侧脸，他跟夜濯涟恣意的美完全不同，凤无源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美，更加内敛也更耐人寻味，就连他颈项上的细纹都点缀的恰到好处，让人心生怜意。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凤无源眼中的光芒瞬间熄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跟我来。”说完脚下不停，在前边引路。
青鸾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反复思量着凤无源话里话外的意思。
不知不觉间，她跟着凤无源走到一处鸟语花香的所在。青鸾被一阵奇香引得抬起头来四处观瞧，这股香气让她一扫胸间郁闷，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像是花园的地方。这里跟方才满目的金碧辉煌大不相同，目所能及的绚烂异常，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就连见惯大场面的青鸾都不由得咋舌。
园中满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花朵又生的比寻常的大出数倍，像是一个个五彩缤纷的海碗缀在两只粗细的枝杈上摇弋多姿。
其间点缀着的油绿的枝叶，一眼望不到边的瑰丽，让人一下豁然开朗。
穿梭在花间的是比花儿更加娇艳的各色蝴蝶，一个个忽闪着美丽的翅膀不停舞动，间或还有几只蜜蜂跟蝴蝶争抢最艳丽的花瓣，各自忙得不亦乐乎。
青鸾不由自主的弯起唇角，由衷赞叹，“好美啊。”
“是的，很美。”凤无源随声附和，却听不出丝毫喜悦，而是与眼前情景极不相符的阴郁。
青鸾这才惊觉自己口不择言，她忘了凤无源是盲的，任凭眼前美景再怎样美好，他都看不见。而且，他又是那样敏感，刚才自己的赞叹等于戳上了他的心尖。
可又不能再解释，说的多了会让凤无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