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抬手扶着额,懒懒道,“暂且不理她,其他人呢?”
“至于宫中的小宫女,除了厨房打下手的翠玉和皇后身边的绘春有过接触外,打扫的小宫女玉溪和茶水间梅溪是华妃娘娘的人之外,便只有墨玉和端妃娘娘身边的吉祥姑姑有些联系。”
“那小太监呢?”
“小太监并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宫里的那些人手也已经查清楚了,大多没有什么变化,奴婢,已经叫他们保持原状,等待主子的吩咐!”
陵容面上有些倦怠之色,听完冷蕊的汇报,身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痛了,抬手让二人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们看着办吧!净琮,我不想再看见如此不知所谓的信件,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净琮福了一下身子,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冷蕊扶着陵容往铺好的床铺走去,陵容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冷蕊身上,“冷蕊,宫中之危险非你我能抵挡,渚寒冲动,净琮聪明但也有看不到的东西,你最缜密,一切就拜托你了!”
冷蕊帮这陵容盖上被子,柔下眉目道,“奴婢知道,主子你就安心吧!”
陵容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迷茫的点了点头,那样子完全失去了她往日的聪慧,只是显得脆弱柔软。
那纤细的脖子微微弯着,看着似乎只手便可将它折断。
冷蕊嘴上勾起了一抹笑,将陵容额上的碎发一一抚开,方才退下。
红色的梅花林里,漫天的红色花瓣在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曳着自己的身姿,柔美妩媚至极。
在这漫天的花雨中,一个美貌雍容的女子身穿皇贵妃的朝服,柔声哄着怀中的孩子。孩子贪恋着这怀抱的温度,只是紧紧的抱着那个女子,看不清面容。
场景一换,那个孩子静静的站在漫天的白色之中,脸上尽是泪痕,只呆呆的看着那深黑色的棺木,泪水已经流干了,眼眸像失了灵魂一般,空洞洞的看不出半点神彩。
“原来四皇子不是皇贵妃娘娘亲生的,是德妃娘娘生的!”
“你说如果这次,皇贵妃要是生了小阿哥会怎么样?”
“娘娘,血崩了!”
漫天遍野的血红,那个宫女脸上还染着血,脸色青白,眸中没有神彩。
白色的雪渐渐掩埋了她的身体,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角落里的孩子睁着眼睛,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
“皇贵妃娘娘殡天了。”
没有人会伤心,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在意,他恨那个孩子,他恨皇额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日益鼓胀起来的肚子。
可是他,没想过要她们死,只是要那个孩子离皇额娘远一点而已。
那个是他生母的女人,却抱着另一个孩子,娇纵不安分的那个孩子,冷言冷语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在乎过是否会让那个孩子伤心般。
“你当然不是我的儿子,你的额娘是佟皇贵妃,我担不起你母亲的称号!”
“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你不是额娘生的!“
一个玄青色的身影匍匐在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人脚下,这样的举动似乎无法动摇帝王坚定的心,“。。。。。。喜怒不定。。。。。。”
。。。。。。
“皇上!”皇后看着额上布满了冷汗的帝王,心里很是担心他是她的丈夫,即便他曾经这样对她,但是她还是深爱着他。
“嗯?!”雍正原本沉浸在睡梦之中,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惊醒了,猛地睁开眼睛,满眼尽是尊贵的明黄色,身边雍容的女子穿着单薄的寝衣,曲线若隐如现。
身上的衣物已经湿了一大半,雍正坐了起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眸中的波涛汹涌也渐渐平静下来,低沉厚重的男声响了起来,“无事,苏培盛!”
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一个身影跪倒在床前,“皇上有什么吩咐?”
雍正揉了揉有些头痛的脑袋,沉声道,“伺候我起身!”
苏培盛小心的掀开了帘子,垂着眉目,不敢看不该看的东西。
皇后想留下雍正,但是雍正却没有留下半点让她开口的机会,苏培盛伺候他起身之后,便只道了一句。“你好生歇息,便走了!”
皇后呆呆的看着这明黄色的一切,耀眼的让她有些想流泪。
这一切和姐姐进宫那一日何其相像,何其讽刺。
雍正半倚半坐靠着软辇,严冬的寒冷他向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今日太冷了,冷到刺骨般。
苏培盛小心的在两旁伺候着,突然听见雍正开口道,“倚梅园的那个宫女找到了吗?”
苏培盛更加紧张起来,低着头,小心的答话,“尚未找到,奴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雍正便冷冷的开口道,“办事不用心,当罚,不过看在你平日伺候的还算用心的份上,便先放过你。只是明日你若还未找到那个宫女,便自己到慎刑司领罚吧!”
“是!”苏培盛微微颤动了一下身子,头低得更深了。
“高齐那边如何?”雍正冷冷的看着身子微微颤抖着的苏培盛,不耐的闭上眼睛,问道。
“高齐,没有什么动作,逸贵人很安分!”
雍正闭着眼睛。假暇道,“一时的安分不代表一世安分。安氏一族,果然人才辈出,只是太过聪明的人都不是在手上把玩的小狗,不够忠心,便只能是狼。让高齐继续看着吧!”
苏培盛全身手脚冰凉,今天早朝的时候,他还看见安大人请辞,陛下柔声宽慰他,可是如今便是这样冷漠的举动,他愈加看不透这个他陪伴多年的帝王了。
但是他只是个奴才,开不了口的奴才,只能顺从上位者想法的奴才,“是!”
雍正远远的看着乾清宫越来越近,突然握起了拳头,全身僵硬,若是陵容在场的话,她定能听出他说的话,“纯元,乌拉那拉家,乌雅氏!”
这样富丽堂皇的宫殿不是人人都能住的,殿里燃着灯,看起来亮堂堂的,只可惜在雍正的眼中却看不到半点温暖的感觉。
这样的一座深宫之中,谁没有自己所背负的一些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往事
没过几日,陵容便听到外面的宫人在讨论皇上新宠幸了一个倚梅园的宫女,甚是宠爱的很,一连几日一直召幸她,弄得后宫酸气很重,但是因为她身份低微,还不至于引得所有人都对她抱有敌意。
眉庄看着一晚上都没睡着,眼角的青影看着很深,大致她也有些在意这件事情吧!毕竟她也知道了余氏再次承宠一事,这个余氏果然有些手段。
陵容随手放下了手上的书,迎上了眉庄,笑道,“眉庄姐姐怎么来了?”
眉庄面上有些倦怠,笑意也很是勉强,微笑道,“看着日头尚早的样子,便出来走走!”
她身边的采星一脸怒意,几次想开口,又被眉庄阻了下来。
陵容看出她的模样,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隐隐还带着怒意,也不揭穿她,只是浅浅的笑笑,大致是遇上了那个十分跋扈嚣张的余氏了吧!
这个余氏还没宠幸几日,便用她口无着遮拦的本事,惹恼了后宫的妃子,若不是她攀上了华妃,或许没过几日,便被宫中的女人给吃了。
小宫女奉上了茶水,眉庄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手上的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陵容喝了一口茶水,才发现眉庄根本没喝一口茶,面上带着疑惑,微笑道,“怎么没喝?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
照理说,净琮从来不会端上别人不喜欢的茶水,更何况她和眉庄相处了这么久的日子,净琮应该早就摸清了眉庄的口味了,而且这香气闻着也是往日眉庄喝惯的。
眉庄正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心中思虑万千,猛地被陵容这一句话惊醒了,回过神来,强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趣,便没喝!”说完,她端起茶水,神情恍惚的喝了一口。
陵容无奈的摇摇头道,“瞧你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的茶水难以下咽呢?”
眉庄无意识的卷着手上的手帕,强打起精神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今日神思倦怠罢了!”
陵容挑了挑眉笑道,“神思倦怠?莫不是这几日没看见皇上,便深思倦怠了!哎呀呀,我们的眉庄大小姐居然思春了!”
眉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随即又淡了下去,怅然道,“你这丫头什么都敢说,我倒没到这种程度,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宠爱她罢了!”
看她这副样子,陵容忍不住伸手挠了她的胳肢窝一下,笑道,“平日看你十分闲适,今日倒这般怅然若失起来了!怎么你也会吃醋?”
眉庄被她这么一闹,竟软在榻上,笑得起不来身子,原本为自家小主打抱不平的采星看见眉庄露出笑颜,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屋里原本颓然的气氛一瞬间便一扫而空了,众人看着二人在榻上嬉闹着,一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嬉闹了一番,眉庄和陵容各自坐直了身子,整理着身上的衣物,眉庄指着陵容笑骂道,“你这人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闹腾,而且坏的很!”
陵容淡笑不语,眉庄看她这幅模样叹了一口气,黯然道,“看你这幅样子,便想到了嬛儿,我们自幼是一起长大的,嬛儿她那时当真不是有心的。”
听到这句话,不但陵容冷下了眉目,就连在场的冷蕊渚寒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连眉庄带来的采月采星也低着头不敢说话。
“眉庄姐姐,你有没有想过,我和她原本甚是交好,若是那天我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我的父母如何?”陵容声音微沉,脸上已隐隐有了些许怒意。
眉庄原以为她已经忘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件事情,一时间也有些后悔,面露焦急,不知该说些什么。
陵容看她那副模样已经知道她在想着些什么,继续道,“有心也罢,无心也好。我如今这番模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我在那一日差点失去,若不是被人救了,你知道被玷污了身子的女子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