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春盯住她,忽然贼贼地笑了起来。“怎么?我倒不知你想当皇后娘娘哩!”
绿袖脸上一红,忙道:“小姐,人家只是问着好玩罢了。”
柳元春挑起眉,笑意加深。“可以,要当皇后娘娘不难,只要你有心理准备和三千位美人一同争取一个男人的宠爱,只要你愿意日日费尽心思与嫔妃们勾心斗角,耗尽一生的青春也许见不了皇上几次,只要你愿意过那种日子,当个娘娘应是不难。”
绿袖听完,吐了吐舌。“这么可怕,不如不要。”
柳元春见她小脸皱得可爱,忍不住笑出声。
她并非有意吓绿袖,她只不过是以另一个角度来阐明事实而已。
“什么事这样高兴?”贾宝玉出现在房门口。
柳元春的目光挪至朝她而来的贾宝玉,发觉他真是个好看的人,尤其今日他一身银红大箭袖配松绿撒花绫裤,足蹬厚底大红靴,益显得他面如扑粉、唇若施脂,俊美无俦。
“绿袖说要当皇后娘娘呢!”柳元春笑道。
“是吗?”贾宝玉目光落向绿袖。
随在贾宝玉身后的侍从贾仁、贾义则暗笑在心。
“没的事!”绿袖瞪了贾仁、贾义一眼,“绿抽不过是同小姐说笑。”
柳元春立即附和道:“是呀!当个皇后娘娘有什么好?依我看,还不如待在贾府来得自在惬意。”
“说得好。”贾宝玉上前执起柳元春的手,“那元春妹子可愿一辈子留在贾府与我为伴?”
“啐!那可不行,总有一天我要回故里。”
“当贾家的媳妇儿难道不好?”一双墨眼如有万种情思。
“呸!我可不当你媳妇儿。”
见她泼辣的样子甚媚,贾宝玉一时起了念,撤去下人,讨好地盯住柳元春。
“不当我媳妇儿也成,不过你唇上的胭脂必须让我尝尝。”
哈!来这套。
“休想!”柳元春想也不想便回绝。
“别忘了寿筵那一日,我做诗为你解围。”贾宝玉邀功道。
“咦?我记得先开口的人并不是你哟!”柳元春双手环胸,挑眉斜睨贾宝玉。
“真的不行吗?”贾宝玉满脸失望地直盯着柳元春水嫩的粉唇瞧。
“不行、不行、不行——”柳元春边说边将贾宝玉推出房门外。
“好妹子……”
话未完,柳元春‘啪“的一声合上房门。
贾宝玉在门外喊了一阵后,才离去。
柳元春松了口气,脑海中却忽地浮上“西江月”
一词——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
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
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毁谤!
这词确是贾宝玉的写照!
柳元春忍不住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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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柳元春镇日无聊,十分惫懒,有些儿昏昏欲睡。
丫头们见了,只得想法子逗她开心。于是绿袖来到她跟前开口道:“小姐,今儿个天气甚好,咱们到园子里放纸鸢吧。”
一听见有得玩,柳元春精神一振,立即着手与丫鬟们做纸鸢。
“小姐,上头该画什么好呢?”绿袖问道。
柳元春想了一会儿,提笔在纸上画了两只花蝴蝶。
尽管绘画不是她的专长,但当两只色彩丰富的纸鸢飞上天时,立时换来了所有丫鬟们的赞赏。
柳元春手里拿着线轴,边向后退边放着线。“绿袖,咱们来比比谁放得高。”记忆中,十岁过后就未曾放过风筝了。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和爸爸在公园里放风筝的情景……
“啊!小姐,纸鸢飞了。”绿袖懊恼地喊着。
众人眼巴巴地望着纸鸢随风飘远,最后被园子里的一棵大树给勾住,缠在枝头上。
“怎么办?”一行人来到大树底下。
“没关系,我上去把它取下。”柳元春说着就要往树上爬。
“不成呀!”绿袖忙阻止她。“太危险了,小姐千万不能上去。”
“别担心,以前我常常爬树,技术一流。”语罢,柳元春撩起裙摆,在膝头处打了个结,然后利落地攀上大树。
“小姐,不要啊!”绿袖满脸惊怕。
柳元春朝她摆摆手,继续往树上爬。
丫鬟们见她越爬越高,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
而柳元春好不容易爬到大树顶端,眼见纸鸢就在枝桠的彼端,她伸长了手往前头够——
唉!还差一点。
念头一转,她抱住了树干,慢慢地往枝桠末端移动。
只是,枝桠承受不了她的重量,慢慢地向下弯——
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响,树干在瞬间折断!
伴随着丫鬟们的尖叫声,柳元春已经往下坠。
死了、死了!这下要摔死了,柳元春紧闭双眸。
然而,她并未着地,反倒落人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蓦地,她睁开双眸,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精锐黑眸。
是他!
“女孩子家不应该爬到树上。”姚玄烨开口,一双黑沉的眼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柳元春白里透红的小脸。
柳元春被瞧得有些不自在,这才发觉他还抱住自己,似乎无意放她下来。
“大人,您可以放我下来了,男女授受不亲。”
阮春挑衅地道。
姚玄烨微扬起眉,缓缓地道:“那么,姑娘你可否先松开在我颈子上的双手?”说着,他的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彩。
这下子柳元春双颊飞红,急急松开了双手。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居然紧抱住他的颈项不放,一定是吓昏头了。
“多有冒犯了。”姚玄烨这才慢慢地放下她。
柳元春注意到他的眸光落向她露在裙摆外的白皙小腿上,不知怎地,她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急忙解开膝上的结头,让裙子重新遮住双腿。
怪了!在T大的时候短裙也不知穿过了几回,从不怕旁人看,如今身在古代,反倒在意起来,莫非她转性了?
会吗?感觉上她还是从前的柳元春,一点也没有改变呀!
“多谢姚大人解救了我家小姐!”绿袖上前恭敬地道。
“下回我一定不会摔下来。”柳元春像个没事人般,淡淡地说了句。
“还有下一次?”姚玄烨挑起眉。
柳元春朝他甜甜一笑,“事实上,我还要再爬一回,就是现在!”语罢,她转身就要上树。
“小姐,不可以广绿袖忙上前拉住她。
“别阻挡……”
话未完,柳元春便瞧见一身官服的姚玄烨,身形向上一拔,一个利落的翻身之后又轻巧落地,一起一落间不过是一眨眼工夫的事。
姚玄烨走近柳元春,将纸鸢递向她。
柳元春瞧住他,伸手接过纸鸢。
“不道声谢?”转身之前,他徐徐地问。
“我可以自己去拿的,不需劳驾大人。”柳元春微抬起下巴,没有道谢。
闻言,一旁的丫鬟们全都变了脸色。
金陵城里,谁不知道姚大人官高势大,得罪不起,元春小姐居然敢顶撞他!
姚玄烨盯住柳元春倔强的小脸,深沉的黑眸底忽地透出奇特的光彩。
片刻之后,他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几步之后。他忽然回首。“不知道柳姑娘明日可否拨冗到醉仙楼一趟?”
绿袖忙凑至柳元春耳畔低言提点。
哈!原来明天在醉仙楼有对弈大赛。
“我一定到。”有机会凑热闹,她岂有缺席之理!
“那么,姚某恭候姑娘大驾。”语毕,姚玄烨大步离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他常到府里吗?”柳元春问道。
绿袖点点头,“姚大人与老爷是生意上往来的朋友。”
“他除了当官还从商?”柳元春微感讶异。
“小姐不知道吗?金陵城几乎有一半以上的酒肆与银楼是姚大人的产业。”
原来他不只当官,还经营酒家和高利贷。
柳元春微拧起眉,对丫鬟们道:“咱们放纸鸢去吧!”
反正他是何身份对她而言并无利害关系,她只需赖在贾府里白吃白喝,天塌下来她都不管。
然而,一整个下午,柳元春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想家,想爸妈和朋友!
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在想她?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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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是金陵城里最大的酒肆。
一大早起,醉仙楼挤满了参加棋赛以及围观的百姓。
礼部尚书姚玄烨是过去三年来棋赛得胜者,因此今日有数名远道而来者,准备挑战他的棋技。
参赛者必须经过繁复的初赛以及晋级赛以淘汰弱者,最后选出一位与姚大人比试。
柳元春一早便与绿袖来到醉仙楼,她的出现在酒楼里引起不小的骚动,多数人一见到她便怔在当场,久久方回神,有不少人因此而输了棋。
然而,输棋者却无人因此而怪罪柳元春,相反地还认为能见到这样的人间绝色是一种机缘,求之不得。
“小姐,你瞧,这儿的人有九成全瞧着你。”绿袖小声地说。
“随他们瞧去。”柳元春毫不在意,注意力全放在剩下那一成不瞧她、专注下棋的人身上。
须臾,她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了一会儿,然后来到姚玄烨面前。
“姚大人。”她福了个身。
“柳姑娘果然赏脸,敝店真是感到蓬荜生辉。”
姚玄烨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眸底闪过一抹夺人的光芒。
柳元春迎视他的目光,好半晌说不话来,这是她头一回仔细地打量他。无论她喜不喜欢这个男人,她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吸引人目光的人。
他的脸带着三分不羁,与贾宝玉的粉雕玉琢南辕北辙,尤其是两道浓眉底下的那一双黑沉的眼带着戏谑却精芒内敛。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见她无言,姚玄烨轻唤了声:“柳姑娘。”
柳元春稍稍回神,忙道:“女人也可以加人棋赛吗?”
他盯住她,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你想加人棋局?”
听不出他的嗓音里有着什么样的感觉,也许有一丝丝的讶异。
柳元春微抬起下巴,“不行吗?”
忽然,姚玄烨笑了,“姚福,给小姐端张椅子。”
“柳姑娘,这边请。”姚福笑眯眯地瞧着这个有如仙女般的姑娘。
“小姐真要加人棋赛?”绿袖并未觉得太意外。小姐向来鬼点子特多。
“瞧见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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