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江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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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江薇-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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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姑娘一愣,怒气稍敛。尽管不喜欢四姑娘,但如今她在宫里,命运是跟阮府绑在一块儿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她还是懂的。“出了什么事?不是都在传,你深得宠爱,谢贵妃因此还动了胎气吗?”
  四姑娘讥笑一声,说:“二姐姐,你可知道这话是谁传出去吗?”
  “谁?”
  “便是谢贵妃传出去的。”四姑娘银牙微咬,眼底恨意昭昭。
  “她?”二姑娘不解地皱眉,“为什么?哪有人会自打脸面的?”
  “一般人当然不会,她可不是一般人。”四姑娘又是佩服又是憎恨地说,“她这招自打脸面,可真是高明。太后原本就因为五妹妹与晋王的事不喜欢我,自然更加生气,说我狐媚勾人,侍宠骄纵。还不准官家召见我,又让我每日抄写《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十遍,修心养性。”
  “原来如此。”二姑娘恍然大悟,顿时生出恻隐之心,“那你怎么办?”
  “还能如何办?走一步看一步了。”顿了顿,四姑娘低声问,“二姐姐,你从前不是跟谢明珠很要好吗?她跟你说过谢贵妃的事?”
  二姑娘这才明白她叫自己进宫的目的,认真地想了想说:“是说过一些,不过都是些好话。什么从小就聪慧异常,娴熟诗书,出口成章,文采风流。十四岁时,已经名声在外,很多人上门求亲。对了,据说她下的一手好棋,官家跟她便是因棋结缘。”
  “怎么因棋结缘的?”
  “谢明珠说,有一回她正跟延平侯下棋,官家忽然造访,她来不及走,只好躲到屏风后。官家看棋局刚过半,成犄角之势,便执她的棋子继续下。她躲在屏风后偷看,见延平侯要输,写了纸条叫小丫鬟递给延平侯。而后延平侯反败为胜,官家佩服她的棋力了得,请求与她对弈一局……就这么结识的。”顿了顿,二姑娘继续说,“明珠还说,当时官家还未登大宝,只是三皇子,原本想要娶谢贵妃为正妃,不想太后执意定下赵皇后。谢贵妃痛苦万分,断簪明志,不管延平侯和夫人怎么劝说,都不肯嫁人,闭门不出,每日读书下棋。官家登基后,感于她深情不渝,这才下旨接入宫里。”
  倘若没有入宫之前听到这个故事,四姑娘大概会被谢贵妃的深情不渝感动,可是如进入宫了,一想到她深情不渝的对象也是自己的良人,心里的感觉就像是吞了苍蝇,说不出的恶心。何况,谢贵妃的矢志不嫁显然不是一个人的决定,而是两个人的决定。
  “只有这些了。”二姑娘微微歉意地说,“谢贵妃年长谢明珠十岁,她进宫时,谢明珠才九岁,很多事情,她并不记得。”
  四姑娘收拾性情,微笑着说:“无妨,二姐姐愿意同我这般聊天,我已经很高兴了。”
  见她忽然温情脉脉,二姑娘警惕地坐直身子说:“你有什么是便直说吧,不用跟我套热乎。”
  第8章 远方来信(修改版)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外头响起内侍尖细的嗓子:“阮修仪,陛下有东西赐你。”
  “拿进来吧。”
  脚步声响,内侍端着一个红膝描金木盘进来,盘子里放着一枝沾着露水的杏花。他毕恭毕敬地说:“阮修仪,今日御书房外的杏花开了,陛下亲手剪了一枝,说送给修仪把玩。”
  四姑娘亲手接过杏花,说:“公公,你且等等,我写首诗回赠陛下盛情。”说着,把杏花搁到案头,看了几眼,略作思索,挥毫泼墨,片刻就完成了一首七言绝句,递给内侍。
  内侍接过诗篇,恭谨地退了出去。
  二姑娘冷眼旁观,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跟四姑娘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从来不知道她有七步成诗的敏捷才思呢?
  四姑娘见她目瞪口呆,抿嘴一笑,拉开抽屉后,然后冲她招招手。二姑娘不解地走到她身边,低头一看,之间抽屉里全是白纸黑字的诗篇,她拿起几张看了看,有吟春的,有伤春的,有咏柳的,有叹月的……
  “这些都是我闲来没事时做的。”四姑娘从其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二姑娘说,“方才默的便是这首。”
  二姑娘这才明白,不是她有七步成诗的才思,而是她早有准备。心里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仔细看着四姑娘,感觉从前根本就不认识她。
  “好在官家如今还惦记着我,时不时地赏赐我一点小玩意儿。”四姑娘拿起杏花把玩着,“要没有他这份惦记,我怕是请你进宫都不能了。宫里的太监宫女个个都是墙头草,最喜欢捧高踩低。前些日子官家常来我这里坐,他们便卯足了劲向我示好,如今嘛,纷纷作鸟兽散……”叹口气,扯下一朵杏花别在发髻,偏头对二姑娘盈盈笑着说,“二姐姐,好看不?”
  不知为何,二姑娘忽然眼睛酸涩了。“四妹妹……你……还好吗?”
  四姑娘笑盈盈地点点头,不以为然地说,“好,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的嘴脸我打小见多了,这样的日子我也是从小过习惯了的,如今不过换一个更大一点的地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又扯下一朵杏花别在发畔,对镜比照着。
  她是有感而发,二姑娘却听出她对原来处境的抱怨——而这处境又是大夫人造成的。心里又是尴尬,又是内疚,又是恼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四姑娘看她脸色忽红忽白,明白过来,笑着说:“我随便说说的,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对了,你还是同我说说五妹妹的事情吧。这几日我连连梦到她跟我还一起住在蓼园,我们两个对月饮酒……唉,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你就不用担心她了,有晋王护着她呢。”提到阮碧,二姑娘心里又不痛快了。“我听父亲说,晋王给自己的侍卫长谋了一个濠州都总管的职务,所以她多半就在濠州。”
  “濠州,濠州。”四姑娘低头念了两遍,抬头直直地看着二姑娘说,“二姐姐,我要你帮我送一封信。”
  看着她明亮如星辰一般的眼睛,二姑娘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四姑娘盈盈一礼,说:“多谢二姐姐。”
  二姑娘斜她一眼:“休要来这一套虚头虚脑的东西,你姓阮,我也姓阮,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日近中午,二姑娘才揣着信离开皇宫。一路都在思索,怎么把信送到阮碧手里,虽然知道她在濠州,但她到底在濠州哪里,怕只有晋王知道了。想到玉虚观里惊艳一瞥,不免有点不爽,这么一个伟岸男子怎么就看中阮碧?又想到谢贵妃一局对弈得官家青眼,阮修仪寒风独伫偶遇官家,觉得自己这十五年活得太过规矩了,明明姿色过人,家世不俗,婚事却反而成了难事……
  正胡思乱想,马车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回到槐树下。
  她收拾心情,下了马车,只见守门的小厮、门房头挨着头凑在一块儿,神色惶惶地说这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回来了。心里又是诧异又是恼怒,正想喝斥他们,忽听一个小厮说:“……二老爷被外放,大老爷又被罢了官,这往后咱们阮府不是三老爷独大了吗?”     二姑娘浑身一震,颤声说:“谁被罢官了?”
  小厮和门房这才注意到她回来了,吓得脸色发白,纷纷散开。
  二姑娘指着方才说话的小厮,厉声说:“你快说,谁被罢官了?”
  小厮颤声说:“是……大老爷。”
  “什么时候的事情?”     “便是今日早朝的事。”
  今日早朝?二姑娘算算时间,不就是内侍给四姑娘送来杏花之前吗?也就是说,官家刚刚罢了阮弘的官,而后给他的女儿送了一枝杏花。
  此时,京城东边晋王府的书房里,许茂豫也正在说这桩事:“匪阳,这事原就在意料之中。沈相父子两代经营,在朝廷中盘根错节,势力非同一般。如今又加上延平侯的推波助澜,岂是风雨飘摇的阮府能够相提并论?再说阮弘也着实不争气,在侍郎位置上五年,毫无建树,既不能匡主也不能益民,真正是尸位素餐。便是被罢官,也一点不冤枉。”
  “茂公你说的没错,阮弘被罢免,并不足惜。”晋王眉间浮起一抹忧色说,“我担心这桩事只是个开始。”
  许茂豫一愣,若有所思地说:“匪阳的意思……”
  “沈相这回雷利风行,除了延平侯的帮助,定然还得到母后的授意。若是京西阮府被连根拔起……”
  话没有说完,但许茂豫明白了。若是京西阮府被连根拔起,那么玉虚观里修行的“五姑娘”就什么也不是了。当时还奇怪,太后怎么会同意官家下旨嘉奖阮五姑娘,原来另有釜底抽薪之计。“匪阳今日进宫可见到太后娘娘?”
  晋王黯然地摇摇头说:“母后依然不肯见我。”
  许茂豫犹豫片刻,斟酌言辞说:“匪阳,依我看,你还是同太后认个错,把沈府的亲事认了吧。到底她是你的母后,生你养你,亲亲为大是人伦本分。再说,阮府一倒,五姑娘从此真要天涯飘零,再不能回京城了……”
  晋王下颚绷紧,不说话,拳头也渐渐收紧。
  “她一个纤纤弱质,若是没有家世门第支持,将来的日子……”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晋王满脸阴霾,一拳重重击在书案上,“咚”的一声。许茂豫浑身一震,后面的词全忘记了。惊愕地看着他,跟着他七八年,从京城到兴平,又从兴平到京城,还是头回见他失控。
  晋王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说:“茂公,我今日心境不平,咱们改日再议吧。”
  许茂豫点点头,退了出去。
  晋王疲倦地闭上,说不出的累,只觉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累过,从来没有这样的左右为难过。从前遇到再大的困难,再多的障碍,不论挡着自己的是谁,直接杀戮过去就是了。可是这回挡在面前的是太后,他又如何能杀戮自己的母后呢?
  第9章 杏花疏影
  过了一柱香,晋王才又缓缓睁开眼睛,拉开书案的抽屉。里面撂着一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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