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折子等着我看。
坐在龙案前,头昏脑胀,一旁的高公公递了一盏参汤,我揭开盖子,喝下。拿手揉了揉太阳穴,继续看折子。
户部呈上来的,秋粮已经开征,夏日的一场冰雹,京畿附近颗粒无收,免了此处的赋税,收入自然也少。何况,四川的赋税,半分没有收上来。
可军队却一直在打仗,死了人,要抚恤家属,又要继续招军,更有军功者要赏。今年看来,又是没有结余了的。
有什么办法?若是商品经济,尚能用经济手段调控,或者国际贷款刺激经济。
然而这个时候,这里,却依旧是农耕经济。
田地里的收成,直接影响国家的收入。
叹了口气,将赵鼎和吕颐浩呈上来的若干条议都批了,又加了移支等钱。
好容易将这些东西都批完,已经是不早了,活动活动身体,却看见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又跑了来,说是皇后有请。
真没心情去皇后那里,也根本不想去。
想了半晌,也不知道找个什么合适的借口。这两年,几乎所有的借口都被我用过了,正搜肠刮肚的想着,猛然听见殿外通传:岳飞求见!
舒了一口气,对皇后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听见了?朕忙得很,去跟皇后说,过两天闲了就去!”
理了理有些褶子的袖口,又将稍稍偏到一旁的玉扣摆正,站在殿中,等他。
看见他的影子,出现在大殿门口的时候,所有的疲倦就一扫而空,所有的烦恼也全然没了,只觉得心中雀跃,欢欣。
忍不住对他露出笑容,这次是发自心底的。
他亦看着我,却未说话,过了片刻,才道:“臣打扰陛下休息,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我摇摇头,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仍旧是温暖,干燥,掌心布满厚厚的茧。
有些痴呆的看着他,认识他快两年了,却仿佛初见一般,看到他,心中还是难以遏制的澎湃激荡。
对他低声道:“不打扰,朕正在想,你若不来,朕就去找你!”
他一笑,刚要张口,我抢先一步问道:“鹏举前来,可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他愣了愣,摇头道:“不是!”
我又问道:“那你今晚,可还有其它的事情?”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却没说什么,只是道:“没有!”
我依旧有些害怕,继续追问道:“那你明日,是要出征吗?”
他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我两眼,道:“当然不是!”
我松了口气,看着他,低声道:“既然如此,那你要说的事情,先不要说!”
他万分不解,奇道:“怎么了?”
我沉默了片刻,终于心中一横,道:“朕有些累了,现在不想听政事,不如……不如你陪朕,说两句闲话,可好?”
我掌中,他的手颤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抽开,我连忙双手握住,抬眼看着他,喃喃道:“就一会,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就一炷香的时间,陪朕出去走走。一炷香后,朕一定听你要说的事情,一定!”
他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将我的手掰开,叹道:“陛下,你是一国之君,想做什么,想让臣做什么,直接命臣去做就是!”
直接命他去做么?我若命他同寝,他会做么?显然,他会做的,是直接再把我痛扁一顿。
我亦笑了笑,道:“朕只是怕你不愿意……”
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朗声笑道:“陛下有甚忧心之事?能说给臣听的,不妨说出来,臣帮陛下分担。”
我被他爽朗的笑声,弄得有些心神不定。他可是第一次,主动的,拍我的肩膀。
有些云里雾里找不到北,随着他一路出走,在宫中信步而行,天气有些冷,风更有些大。
高公公很知趣的没有跟过来,不仅如此,还很知趣的让其它人也没跟过来。
路过演武场的时候,我忍不住再次去看身边的人,他亦正看着我。
停下脚步,我对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他有些讶异,过了一会,才试探着问道:“陛下不会是想在这里……”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有些犹豫,踌躇道:“要是被其它人看到,恐怕有辱陛下的形象。”
我扬了扬眉,对他笑道:“鹏举,都快两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他亦笑了,摇头道:“臣上次说的,是‘陛下小心了!’。”
我看见他的笑容,星光下耀然生辉。其实他还是变了,那个时候,眉目中,尚有些许青涩,而现在,却只剩下成熟,睿智。以及,和以前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究竟是哪里不同,我却说不上来。
只在他些须温柔的目光下,血气上涌,说话更没经过大脑,笑道:“朕记得,你上次说的,明明是‘还我贞洁!’。”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万分不妥,完了,估计他又会拂袖而去。
却万分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只是一笑,然后朝我上下打量了两眼,带着些许挑衅,讥讽的笑容,语调,说道:“我看陛下,还没那个本事!”
天啊,我那样说,他竟然不生气?
难道说,他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被我感动了么?
不仅不生气,竟然还答我的话?
脑袋轰然就炸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挑逗我吗?
完了,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觉得心中如同猫爪一般,无法平静,可是真要我干什么,还真没这个胆量,向他伸出魔爪。
不过,魔爪虽然不敢伸出去,可别的还是敢的。
伸出拳,朝他胸口袭去,似乎这招有个名字,叫做抓什么龙抓手……
被他侧身闪过,听得他在背后叹气:“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么长时间了,陛下什么长进也没有!”
我有的,我很有长进的!至少,我能毫无疏漏的说出全国各州,各县的名称,能将各州各县的官员名字,性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至少,各处的战报送来,我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至少,枢密院的出的主意,我能知道是好办法,还是孬主意!
怎么能说我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我在心中这样想,果然得到了岳飞的响应,听他在身边笑道:“嗯,这解锁比上次熟练了很多,还是有点长进!”
我用力的点头,回过头去,朝他狡黠一笑,道:“不仅有长进,更会有惊喜!”
话音未落,我的腿就横扫过去,完美!正中他胸前。
最后的结果,却是被他拿住了脚,动弹不得。
他对我笑着摇了摇头,道:“惊喜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看见?”
其实,惊喜就是,我这一招,如果可以的手,就能紧跟着成功的糅身而上,将他压在身下,吃干抹净。
只不过我练得不到家,惊喜变成了恼羞成怒。
哼了一声,将他甩开,抱怨道:“难道你就不能让着朕么?”
他扬了扬眉,再次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笑道:“别垂头丧气的,再试试吧!”
陛下的魔爪'VIP'
他今天,一定一定,是有那么点问题!
居然对我如此和颜悦色,还如此的亲密。
我再次飞出一脚,在心中琢磨这个问题,莫非,他已经悟了,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可违拗,所以不再准备对我拳脚交加,而是准备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了??
那是不是说,我今天努力努力,有得手的可能?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就无法将它按下去。
这真的不能怪我,谁让他此刻,正捉着我的小腿,一只手还拦在我的腰上,对我微笑着摇头,那副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来吧,别怕……
我朝他扑过去,正好将他扑倒,按在地上。
既然他已经不准备反抗,乖乖相从。那似乎应该选个比较合适的地方才好。毕竟这里是室外,有点冷不说,而且还弄不好就会被来往的侍卫撞见。
要是传了出去,我是无所谓,只是他的名声恐怕会不太好,有以色侍君,媚上惑主之嫌。
不过嘛,只要能够顺利的将他扑倒,在他轮廓分明而又硬朗的唇角,印上一吻,接下来的事情,也可以转战其它各处不是?关键的是迈出第一步啊!
脑袋中这样琢磨着,估摸着脸上露出的笑容,就有点猥琐,出手更是慢了点,没能如我所愿,顺利的将他扑到,反而被他按住,动弹不得。
我有点不乐意,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更不是什么好兆头,在干事之前,应该先把《臣轨》给他看看。
却听他在耳边道:“陛下在想些什么呢?出手慢了这么多,如何制敌?”
啊?他在说我行动慢了,看来他是已经等不及了!
虽然我现在被他制住,不过这姿势,我被他半抱在怀里,虽然隔着厚厚的衣衫,可刚劲有力的臂膀,宽阔的胸膛,我还是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还有那微喘的气息,他常年同敌人交手的,怎么会才同我过两招,就累得喘气?
肯定是心猿意马所致啊~!就像我现在一样,浑身发热,心中狂跳,不受自己控制的气息加重。他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的?我怎么这么笨,一直不能察觉?
转念一想,这两年,据我所知,他一直都在打仗,什么人也没找过。同为男人,我很能理解这种憋闷的感觉。好吧,即便是他临时想找我解决一下,我也万分乐意奉陪!
我回过头去,朝他笑了笑,道:“我在想,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谈正事了!”
他亦点了点头,松开我,有些累了,大冷天都浑身是汗。
我离他很近,据我观察,他的脸色,有些微红,额头也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只是他现在的神色,看起来一脸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我还是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弄错了他的意思。
被打过一次就算,同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第二次。
我与他并肩而行,时不时,假装无心的碰到他的手